徐州会战中的郁达夫与陈钟书

在抗日战争中，很多热血之士舍身为国，投进战斗。当时，闻名作家郁达夫抱着为母复仇的心态，投笔从戎，用手中的笔宣扬抗日；滇军少将陈钟书，出征前照好了遗像，随时等待部队的命令。1938年春，中日双方在徐州一带展开了大规模的防备战。台儿庄大捷后，郁达夫作为劳军特使，来到徐州报道战事，鼓舞士气；陈钟书则奉命从武汉来到徐州奋勇杀敌。两人一文一武，在抗日战场上谱写出壮烈的篇章。

2014年9月，国家民政部公布的第一批闻名抗日英烈名单中，郁达夫和陈钟书二人均名列其中。

为母复仇投笔从戎

1937年12月，侵华日军向浙江富阳进犯。日军强占了富阳鹤山一位70多岁陆氏老太太的房屋。老太太不情愿侍候这帮强盗，偷偷地走出家门，躲到一个山洞里，后来陆老太太冻死在山洞里。这位坚强不屈的陆老太太就是郁达夫的母亲。

听闻噩耗，身在福州的郁达夫悲痛欲绝。他在福州光禄房，设了灵堂，为母亲尽孝。他含恨写下了八个字：“无母可依，此仇必报”。1938年2月，郁达夫收到郭沫若从武汉寄来的信。此时的武汉，是国民政府暂时政府所在地，全国一大批文化人聚集在那里。国民政府军委会成立了政治部，周恩来任副部长，一大批爱国进取人士加进进来。政治部的第三厅，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文化统一战线的重要阵地，郭沫若担任厅长。郭沫若给郁达夫写信邀请他出任三处处长，负责对敌宣扬。

当时，郁达夫正在福州负责文化界救亡协会工作，时常受福建军统特务的掣肘。接到邀请信后，郁达夫辞职赴武汉就任。在赴武汉的途中，他前往浙江富阳老家奔丧。等郁达夫抵达武汉时，已是3月底了。郭沫若在等不到郁达夫的情状下，改请他人担任三处处长。郁达夫到武汉后，郭沫若只能聘他担任第三厅的设计委员。设计委员属于暂时安顿，但郁达夫并不计较，而且很快进进角色，参与各种抗日宣扬活动。1938年3月27日，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宣告成立，郁达夫被选为理事、研究部主任兼《抗战文艺》编委。

三次到徐州

1938年4月7日，李宗仁指挥第五战区爱国官兵众志成城、浴血奋战，取得了震动中外的台儿庄大捷，国人为之振奋。台儿庄大捷后，郭沫若委任郁达夫为政治部劳军特使，同行的还有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及国际宣扬委员会的劳军代表盛成。

对于徐州，郁达夫并不陌生。在此之前，他曾两次路过徐州。一次是1919年9月，求学中的郁达夫从杭州赴北京路过徐州。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全国抗日救亡浪潮风起云涌，郁达夫由沪进京又过徐州。

1938年4月21日，是郁达夫第三次来到徐州。4月23日晚9时，郁达夫和各地组织的慰问团、战地记者团及一些演出团体一道，在徐州火车站乘车开赴台儿庄。24日傍晚时分，他们踏进了距离北站仅有1公里的台儿庄城。在台儿庄，郁达夫等人受到了31师的热烈欢迎。在欢迎会上，郁达夫慷慨激昂发表了演讲。郁达夫向勇猛的将士敬献了亲笔题写的“还我河山”锦旗。

5月4日早晨，郁达夫离开徐州回到武汉。郁达夫先后写下了《黄河南岸》《平汉陇海津浦的一带》《在警报声里》等20多篇战地通讯和战地评论，颂扬了中国军民果敢抗战的英雄气势。

后来，郁达夫远赴新加坡，担任新加坡文化界抗日联合会主席，发动华侨和当地民众，继续声讨侵略者的暴行。新加坡被日军占据后，郁达夫又前往印尼，1945年8月29日，郁达夫不幸被日本宪兵逮捕并秘密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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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就照好遗像

陈钟书，字树藩，云南安宁八街月照屯村人。陈钟书有兄弟姐妹8人，他排行第二，因家境贫冷，读了两年私塾后，11岁时即辍学帮人放牛。

1908年，为帮家中还债，17岁的陈钟书愤然以十二吊铜钱的代价将自身抵给大里屯的户籍兵，加进滇军。1911年随军参与“重九”起义，后参与北伐。陈钟书在战争中，作战勇猛，屡建奇功，由士兵升至排长、连长，后又被保送到云南讲武堂深造。

1928年后，陈钟书任国民党陆军第三十八军第九十八师第三旅第六团少将团长、麻栗坡特殊区少将衔边防督办。在任上，他治军严明，并积极兴办团练，巩固边防。经他一年多的经营，边防一带滇军军威大振，边陲安宁，连远在越南的法国人都对他敬畏三分。

1937年，中国国民革命军六十军成立时，陈钟书任183师542旅少将旅长。在出征之前，陈钟书已抱有为国捐躯的决心，连自己的遗像都照好了。10月5日，陈钟书随着大部队在数万名昆明民众的欢送助威声中踏上北上抗日的征程。

1938年1月初，六十军来到了湖北武汉，在此弥补武器弹药和整训，等待命令。1月下旬的一天，警卫员递给他一封电报，陈钟书接过来一看，一头跌倒在地。原来是他父亲病亡的消息。陈钟书悲痛反常，但为了家国大事，他决定在原地坚守。此后不久，军长卢汉给云南省主席龙云发往一封电报，让他安顿安宁县县长代为料理丧事。过了一天，龙云复电丧事已办。

牺牲时距其父往世不到一百天

1938年4月，日军增派六路大军向徐州迂回，欲报台儿庄一箭之仇。李宗仁给蒋介石发电报，请他指派在武汉整训的六十军前来支援。六十军军长卢汉接到蒋介石的命令后，立刻前往前线。

4月22日晨，六十军刚来到徐州大运河西岸山头村，前哨兵就发现了大量日本兵，六十军迅速展开战斗。此时，日军的坦克给六十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经过猛烈还击，日军退了回往。第二天一早，日军就发起了进攻，坦克横冲直撞，使得中国士兵伤亡惨重。这时，六十军的突击队员抱着集束手榴弹冲向敌坦克，有的与坦克同回于尽。但是，敌人凭借着猛烈的炮火，依然攻到阵地前沿。陈钟书带领士兵冲出战壕，与敌展开肉搏战。突然，一颗子弹打中陈钟书右眼，穿过后脑，陈钟书应声倒地。警卫们赶紧将陈钟书抬往后方医院夺救。当警卫们刚把他抬过运河，还没有到战地医院，陈钟书便壮烈牺牲，此时，离他父亲往世不到一百天。

陈钟书的遗体被运到徐州后，由于战时交通紧迫，其遗体埋在了徐州东关的乱葬岗中。至今，陈钟书的遗骸也没有找到。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颁发“金碧生辉”巨幅横锦，并追赠其为中将衔。1984年9月，国家民政部追认陈钟书为革命烈士，2014年9月，又被国家民政部列为第一批300名闻名抗日英烈之一。

郑学富（摘自《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