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女王传奇人生落幕 七十年“虚职元首”取得了哪些成就?
“我觉得我们对此毫无预备,因为每个人都说,伊丽莎白女王会比我们所有人都长寿。”女王逝世后,一位28岁的英国年轻人如此说道。
在位七十年,她的稳定和持久甚至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段子,网友调侃她见证过恐龙灭绝、经历过宇宙起源、能够打败上帝发明的任何一种病毒。她是过往与现在的桥梁,是人们生活中的常量,连结着英国乃至全世界几代人的集体情感和记忆。
网友调侃:当女王看着流星使恐龙灭绝时
正因如此,即使人们早就知道女王年事已高,落幕之日终将到来,她的逝往仍然为全世界带来了浩大的情感冲击。而在冲击之外,很少有人的离往能像她一样,唤醒人们对于自己身份认同和国家未来的反思。
也由于我们如此习惯于女王的存在,我们似乎很少意识到,作为“虚职元首“的伊丽莎白要付出怎样的努力才能如此出色、有尊严、长期地扮演君主的角色,在没有实权的情状下受到全世界的爱戴。西方媒体评判称,伊丽莎白女王拥有果敢不移的、超人的能力,从来不会让她的臣民失看。
为了向这位杰出的女性表达纪念和敬意,我们跟随着她的“经典语录”,往返顾她一生的成就和故事。
伊丽莎白公主、她的妹妹玛格丽特公主和母亲一起参与父亲乔治六世的加冕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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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936年形势骤变,她的祖父乔治五世在年初往世后,伯父爱德华八世也在同年退位,她成为王位第一顺位继续人。1952年,57岁的乔治六世在睡梦中逝往,伊丽莎白在肯尼亚的一间树屋里成为女王。
只要和她家族中的长辈、平辈、晚辈稍作对比便可发现,伊丽莎白的道德感和长寿都成为了一名君主的“重要天赋”:她的伯父爱德华八世“不爱江山爱美人”,执意迎娶离异的辛普森夫人引起轩然大波;她的父亲戴上皇冠时“并不情愿”;她的妹妹玛格丽特公主情路坎坷,少女时恋上“离异带娃侍卫官”,结婚后又被曝有比自己小17岁的情人;她的儿子查尔斯王子的出轨丑闻、安德鲁王子的性侵风波永远成为王室的污点;她的孙辈哈里王子一出“逃离王室”的大戏,又在全世界闹得沸沸扬扬。
伊丽莎白女王的加冕礼通过电视实况转播,这在英国是第一次。
只有女王永远如一,为英国王室带来了70年稳定、可推测的时光。至2020年,当全英国因为新冠的蔓延而惶恐不安,像80年前一样,伊丽莎白女王再一次在演讲中把自己和国民联系在一起:“虽然我们可能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忍受,但更好日子将会回来,我们会再次与朋友在一起;我们会再次与家人在一起;我们将再次相遇。”
女王与英联邦
在21岁的生日上,年轻的伊丽莎白公布:“我把一生,无论长短,都奉献出来,为英联邦的全体人民、为我们同属的帝国大家庭服务。”
2012年,女王与英联邦国家的政府首脑和代表在伦敦市中心的午餐会后合影
至女王统治末期,很多国家已经开始出现脱离英联邦的唤声,包括澳大利亚和加拿大。值得一提的是,有55%的加拿大受访者赞同在英女王统治下保持君主立宪制,但在“查尔斯国王”统治的前提下,这一比例降至34%。
往年11月,原本为英联邦王国的加勒比海岛国巴巴多斯正式改制成为共和国,今年3月,牙买加也已经开始推动“脱英程序”。随着女王的离往,本就松散的英联邦面临着崩溃的危机。
挽救君主制的人
在1998年的圣诞广播中,女王说道:“通过情愿把过往的分歧抛在脑后,共同前进,我们尊重曾经以如此浩大代价赢得的自由和民主。”
“没有哪个年龄段的人可以垄断聪明,我确实认为年轻人有时比我们更聪明。”
20世纪初,当女王的父亲乔治六世登上王位时,英国的君主制似乎会像许多其他国家一样,面临着被“扫地出门”的风险。《名利场》杂志指出,虽然乔治六世的登基稳住了局势,但伊丽莎白才是真正挽救君主制的人。倡导英国共和制的人曾说过,“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女王!人人都爱她!”
在有机会的时候,女王从不回避君主制的现代化。她情愿拥抱新技术,出现在电视上直接与人民对话,还在2014年发出了第一条王室推特。她调整了王室对于婚姻的态度,接受了离婚在当代变得更加可接受的事实。在2013年,她与议会协作通过新的《王位继续法》,使女性王室成员与男性拥有平等的继续地位。她改革了王室财政制度,摘取行动对王室收进赋税并削减王室开支,以回应民众的指责。
2002年6月4日,伊丽莎白女王在伦敦庆贺登基金禧年
当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王室纷纷淡化君主制的印记,直至王室成员无法与普通公民区分开来时,英国王室却保留着镀金马车、熊皮头盔等大量久远的传统。《纽约时报》评判称:“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营销,王室是整个英国品牌和身份认同的核心。”但对于女王而言,这是她为之服务的事业。在这个价值看不断转变的世界中,她试图将王室塑造和保护为一座永久的堡垒。
正如英国前首相托尼·布莱尔所说,“她之所以取得如此成功,正是因为她在平衡君主制神异性的同时,又能够随着时间推移,与国家文化保持一致……她有一种近乎天才的能力。”
1970年5月,伊丽莎白在悉尼市长的随同下进行了一次“徒步出巡”
三名女性
在1966年圣诞节广播中,女王曾说过:“是女性在人类严酷的进取中注进了温存和关怀。”
不过,在漫长的统治生涯中,女王所面对的仅有的龃龉和争议都来自女性——两名同样名垂史册的女性。1961年,作为一名种族平等主义者的女王努力促使英联邦谴责南非的种族隔离制度(即使在六十年后,梅根上电视大肆埋怨英国王室内部的“种族藐视“时,也从未对女王有所指摘),却遭到了撒切尔夫人的阻止,后者出于个人和政治上的原因反对这一声明。不过,女王和撒切尔夫人都没有公开讨论过两人的关系。
更严酷的危机来自于“人民的王妃”戴安娜王妃。在她的对比下,女王和其他的王室成员显得如此疏远、古板,这位有人情味的、迷人的王室偶像偷走了人们的心。戴安娜的猝然离世使得王室统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急。
英女王和查尔斯、戴安娜的合影
最初,女王拒绝发表讲话,甚至拒绝离开位于苏格兰的城堡。她似乎坚持认为,作为一名祖母,她应该在私下里抚慰孙子和儿子。但是成千上万的哀悼者发出浩大的反对声浪,震动了君主制的核心,女王最终妥协了。
戴安娜往世五天后,她在直播中向儿媳致哀,“我信赖,我们可以从她的生活以及对她的死亡的特殊和感人的反应中吸取教训”,她盛赞戴安娜“从未失往她微笑和欢笑的能力,也从未舍弃以她的热情和善良激励他人”——这是七十年的统治中,这位君主最接近于道歉的时刻。
女王和戴安娜王妃
从不埋怨,从不阐明
在1954年的圣诞广播中,女王说道:“即使在你的生活看起来最单调的时候,你所做的事情总是对你的同伴有真正的价值和重要性。”
据说在伊丽莎白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特殊的责任感”,英国前首相丘吉尔曾经盛赞女王幼时有着“一种在孩子身上显得令人惊诧的威仪”,而她的传记作者说,出生后在白金汉宫受洗时大哭是“伊丽莎白最后一次在公众场合闹事”——虽然其中也许包含戏谑或夸饰的成分,但毫无疑问的是,女王的一生忠实地履行了英国王室的非官方格言“从不埋怨,从不阐明”。
女王和查尔斯王储
据报道,在刚刚1954年女王即位之初,有人曾经听到女王疲惫地埋怨无休止的陈词滥调“无聊”。但是在她后来的执政生涯中,再也没有人听到过这一类的埋怨。一位私人秘书曾经回忆称,他对女王说,为英联邦审计师协会举办的招待会将是“相当无聊的”。然后,他就被女王“撕碎”了。
女王说:“这并不无聊。这很有趣,也很重要,因为这些人在一些非常困难的国家提高了准则,打击了腐朽。他们需要从我和这项活动中得到支持和鼓励。”
坚持认为这些活动是有趣而必要的,是女王恪守的王室纪律感的一部分,而且这种“纪律”永无止境。在她生命的最后两天,女王还任命了新任首相利兹·特拉斯,而且在照片中状态良好。
2022年9月6日,女王任命利兹·特拉斯为英国首相
另一项严厉的“王室纪律”则是中立,一位前皇室顾问这样评判她:“她的一生都致力于让自己成为一本合上的书,人们可以在她身上投射自己想要的样子。因为她从不表现任何情绪,她不会分化民众,她从未站在一方或者另一方——这对于她而言一定很累。”
1963年,时任英国首相麦克米伦辞职,当时保守党还没有建立选举新领导的机制。在麦克米伦的意见下,女王任命休姆伯爵接任。那是她最后一次陷进此类为难的境况。后来保守党终于建立了一套妥善的产生新领导的方法。此后,女王对自己的知情权、对政府提供意见和提醒的责任很认真,但她始终保持王室与政府的距离,绝不越线。
除了行为上的原则,女王还保护着统一风尚的着装,为了在人群中更加显眼,她说:“我从来不穿米色,因为这样没人会知道我是谁。”
威廉王子大婚庆典上,身穿显眼绿色衣服的女王
爱的代价
2001年,震动全球的“9·11”事件发生以后,女王说道:“悲伤是我们为爱付出的代价。”
伊丽莎白和菲利普的爱情故事人尽皆知。在伊丽莎白恪守尊严的一生中,我们能从这段爱情里找到少女的俏皮和柔情。据称伊丽莎白第二次与菲利普相见后,要了他的一张照片并摆在床头,为了不让身边的工作人员认出他是谁,伊丽莎白有意给照片上的菲利普蓄上了大胡子。
不管相伴多么长久,辞别终将到来。2021年4月9日,伊丽莎白与菲利普结婚73年后,菲利普亲王往世了。因为在新冠疫情期间,菲利普亲王的葬礼只有亲昵的家人和朋友参与。女王独自坐在圣乔治教堂的长椅上,戴着黑色口罩,眼神空洞而孤独。
伊丽莎白形容菲利普是她的“力量和坚持”。在那年的圣诞致辞中,她说:“尽管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幸福和欢庆的时刻,但对于那些失往亲人的人来说,圣诞节可能会很艰难。特别是今年,我对此深有体会。”
“他(指菲利普亲王)的服务意识、求知欲以及在任何情状下吸取快乐的能力永无止尽。他那忽闪忽闪的调皮眼神,一如我们初见时那样明亮。”
里程碑
2015年,女王在苏格兰边陲铁路的一次演讲中说道:“长寿,难免会经过很多里程碑,我自己也不例外。”
女王任命了15位英国首相,见证了从温斯顿·丘吉尔到利兹·特拉斯的统治。她会见了14位美国总统,所有总统在她面前都保持着绝对的尊敬。她访问过110个国家,其中到访加拿大的次数最多。
她成为英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超过了她的曾曾祖母维多利亚女王的纪录,成为了里程碑本身。但她以一贯的清静回应道:“我从未期看过这一成就。”
对上一个时代的许多人来说,王室的尊严是不言自明的,王室代表着“政治和道德上承继的辉煌”,而许多年轻人在童年故事中也悄然接受了这一看点。很难说目前世上在位的王室成员中,有谁还能像伊丽莎白女王一样,亲切地、令人心服地做到这一点。
在她登基的银禧年庆典上,女王回忆了她30年前访问南非时所作的承诺。
“当我21岁时,我承诺将用我的生命为我们的人民服务,我请求上帝扶助我实现这一誓言。虽然这个誓言是我年轻时发出的,当时我的推断力还很稚嫩,但我不懊悔,也不收回一个字。”
(编辑:阿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