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副刊散客」我的邻居是诺奖得主
移到目前住地那会儿,第一批迎接我们的邻居中有一位教授,还是德国马普学会演化人类学研究所所长,但是他的形象和举止,更如一位打工者,扫树叶一马当先,邻居节事无巨细,他都要管,而且管得很灵,俨然就是一位社区干部。
直到有一次他给我看外媒访谈录,那是美国时代周刊到德国摘访他后发的专栏,我才恍然大悟,人不可貌相,眼前这一位可是个“人物”啊。
他这个教授给我们的印象,与书呆子截然不同。
有一年他从中国出差回来,推开我家小院子的门,递给我一瓶茅台酒,一把扇子,说,那是中国科学院同行送的,他不知道如何玩,让我试试看,说不定还有些使用价值。
我自己几乎滴酒不沾,这瓶酒一直就在家里搁着,直到六年前我的内弟到德国探亲,他姐姐便把这瓶酒拿出来“孝顺”弟弟了。弟弟懂酒,咪了几口,连说,正宗,正宗。
这哪是科学家的做派,分明是有温度的基层社区干部。
疫情以来我们见到诺贝尔的机会少了,一些“小道消息”都是南非科学家传给我的,比如,诺贝尔正在瑞典老家埋头写书,云云。
倒是有那么两回在院子里碰到,他倒是绕有兴致。
再一次,便是我俩在路上相遇。闲谈中我突然想到,他前些年母亲往世时的不堪回首的日子。那会儿,见他总是哭丧着脸,我想抚慰他,他却说,没用的,我知道失往母亲对我意味着什么。
现在的他,虽然工作在德国莱比锡,但他自己只要有长假,便跑往瑞典老家呆着。虽是为了清静,更多应该有怀旧情结吧。
今年夏天,我和南非科学家恰好在两家一米之隔的露台上唠嗑,我问,咱们的邻居——指诺贝尔还有哪些奖没有拿到?
只剩“诺贝尔奖了!”南非科学家干脆麻利。
说起来有意思,冥冥之中觉得邻居教授会得诺奖,哪怕远远无期。所以这十几年来,我们在家里每每提到邻居教授,便用“诺贝尔”三个字来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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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现在在哪里呢?
不过,10月3日是德国国庆节,是法定假期,大家都不上班的。为何国内说他出现在实验室?是按照套路想象,还是诺贝尔本人确实预感要得奖?
斯万特·帕博教授获诺贝尔奖,是因为他“在已灭绝古人类基因组和人类进化方面的发现”。但是他是我邻居,这让我听起来以为是童话。
一夜之间,大师出现,聚光灯会照得大师本人连同周遭通亮。
但平时,他们却普通得几乎令人遗忘。
所以,善待眼前人,他们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某一方面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