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权与霸权的起点～美国南北战争格兰特与谢尔曼之“绝代双雄”2

注：关于美国南北战争系列的文章，感谢有兴致朋友的捧场；曾经有朋友问过，能否有美国南北战争各个战争中的相关战争的配图，但在绘图方面作者确实不太在行、也缺少相关的资料；文中所用的各种配图，是作者在约十年前、来自于在美国访问观察时的搜集到的油画等。

本文全文约5600字左右，阅读需耐烦

随着北军在西部战场连连得胜，南军必须有所行动了。南军在西部战场的正副统帅也非等闲之辈，也算得上是王炸组合。

南军的主帅是出生于肯塔基州的阿尔伯特·约翰斯顿将军，他在1826年以全班第八名成果从西点毕业，进进了第二步兵团，后来因为照顾生病的妻子而退役，美墨战争爆发之前他正在德克萨斯州务农；在德克萨斯务农期间，约翰斯顿正好赶上了德克萨斯要从墨西哥独立，很快成为了“德克萨斯共和国”的重要将领。美墨战争开始后，他重回美军，在战争开始前军衔为荣誉准将，指挥第二骑兵旅，其副手正是罗伯特·李；到了美国南北战争开始前，他是联邦政府的太平洋战区的司令，但他在1861年5月辞往了联邦所授予他的军职，“千里走单骑”来到了南部邦联首都里士满，被他的好友、南部邦联总统杰弗逊•戴维斯任命为南军的五上将之二，地位还在罗伯特•李之上，统帅西部战区的南军；在投奔南部邦联的原美国联邦政府的军官中他的军衔是最高的，且被认为是当时美国最出色的战地指挥官。

约翰斯顿的副手则是位居南军五上将之五的博瑞加德将军；第一次孟纳萨斯战后，杰弗逊•戴维斯和博瑞加德的矛盾越来越猛烈，于是不久后就把他派到了西部；博瑞加德在美国内战爆发后名躁一时，被南方认为是战争英雄；这两个人联手，加上南方在西部战场上有“内线之力”，总体感觉上不会太食力；但南军在西部战场上被动的首要原因是约翰斯顿过于保守～他在整个沿线上建立了一系列的堡垒，摆了个首尾不能相顾的一字长蛇阵，然后被北军逐个攻破，这样下往，南军本就不多的兵力更加无法支撑了；约翰斯顿发现了自己的弱点，于是集中了4万余兵力，预备一举消亡格兰特、这个西部战场上的劲敌。

丹瑙森要塞之战后，南军防线后撤到了密西西比河边的考瑞斯，北军格兰特率部陈兵田纳西河边的匹斯堡泊地，两者之间相距18英里；考瑞斯是两条铁路的交界处，北军哈莱克将军的计划是先拿下考瑞斯；承担这个任务的格兰特麾下有3.7万余人，另外还有田纳西战区的2万余人、由布尔将军带领的北军部队，不日即可前来和格兰特会合；尽管布尔将军的部队基本上是由一群刚刚学会开枪的新兵组成，但格兰特借此具备了兵力上的优势；南方也看到了这个威逼，杰弗逊•戴维斯火速增兵西部，为约翰斯顿凑齐了一支4万余人的部队，当然也全都是有没什么战斗体会的新兵；约翰斯顿知道格兰特一待合兵后就会南下进攻，与其像以前一样被动防守，倒不如主动出击，他要趁着布尔未到先击败格兰特，之后再乘胜击败布尔，那样西部战场就是南军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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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斯顿的这个作战计划和几个月后李的计划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在处于劣势的情状下靠偷袭进攻，将敌人分而击之；1862年4月3号，约翰斯顿带领西部战场上的南军全军出动，他计划于当晚赶到匹斯堡泊地，次日拂晓发起进攻。

但约翰斯顿的运气着实不好，他原本计划全军急行军，花一天时间到达目的地，然后于次日佛晓发动进攻；但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个灾难～南军行军第一天大雨倾盆，大路上凭空多出了几个湖，炮兵更是陷进了泥泞，各种车辆东倒西歪，部队在进军途中也是纷纷迷路；直到第三天，南军才行进到了离北军军营2英里处；尽管约翰斯顿下令全军保持肃静，可是没有体会的士兵们根本不管那一套，他们把战鼓敲得震天响，同时到处点燃篝火、且随便开枪，根本没有一点能隐蔽的可能；在博瑞加德看来，这哪里像是一次偷袭？

当天晚上，约翰斯顿召开作战会议；博瑞加德意见撤军，因为行军途中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对面的北军早就闻声了，格兰特肯定已经严阵以待了；但是约翰斯顿依旧固执己见，认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决定于明天佛晓发动进攻；既然决心已下，约翰斯顿转身而往，在走出营帐之前他告诉手下的一位参谋：哪怕对面的北军有一百万人，也要打过往。

当格兰特刚到匹斯堡泊地时，发现这里根本不适合宿营。假如再往内陆走两英里，有一些小农场，还有一座一间房的教堂，这个地方喊“塞罗”，意思是和平之地，双方的第一场真正意义的大战就要围绕着这座教堂打响了，这场战争颇有些讽刺意味地被后世美国史学界称为“塞罗战争”。

正所谓骄兵必败，之前在田纳西的胜利让北军认为他们是不可战胜的、包括格兰特将军本人都认为南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在考瑞斯等着被自己摧毁；而且格兰特还把自己的总部放在9英里外的下游，因为他要在那里等布尔将军的到来；前不久，格兰特的坐骑不知道犯什么毛病了，居然把这位天生的骑士给掀了下来，还伤了膝盖，他自己不方便跑来跑往，于是北军在匹斯堡泊地的指挥权，就落在了之前一直处于“神经兮兮”状态中的谢尔曼的身上。

南军发出了如此大的喧哗，但北军居然以为是自己军营里发出的，北军几乎所有的官兵都认为南军还老老实实地待在考瑞斯。4月4日，北军已经发现南军在行动，但谢尔曼认为这只是敌人的侦察队；4月5日，南军大队人马压境，上百只鹿被惊得跑进北军的营地，对这种希奇现象，北军这边依旧没有人联想到是因为敌人到了；当晚，北军的一名上校向谢尔曼报告在树林中发现南军的大队人马，谢尔曼立刻勃然大怒：带着你的团滚回俄亥俄往！敌人远在考瑞斯！格兰特和谢尔曼一样，就在约翰斯顿决定进攻的那天晚上，格兰特给哈莱克发报，认为一切按预定计划进行。

这天晚上，北军睡得非常好。可是南军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按照预定计划，南军排成了三道进攻线，预备摘取波浪式的进攻；当年的4月6日、星期日的凌晨4点，约翰斯顿将军下令全线进攻：今天晚上饮马田纳西河；南军已经占尽了先机，要取得胜利只需要少犯几个错误而已。

原本星期日的早晨应该是懒散的，早上六点半的北军军营，早起的人开始做早饭，其他的人还在睡懒觉；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数不清的南军，北军的整个营地乱成了一锅粥；北军的个别团队还能成建制地反抗撤退，但大部分部队则彻底溃散，不顾一切地向北跑；几乎是一瞬间，整个营地便被南军占据了。

约翰斯顿策马来到占据的营地，对见到的情状恼怒反常～整好北军留下了已经做好了早饭，他的部下正在敌人的营地里大食大饮，而且有很多人从北军的军营里拿到了缴获的威士忌饮得很嗨、且饮得不省人事。还有上百名士兵干脆离开战场，不知道到哪里了；南军和被吓跑的北军一样不成建制，约翰斯顿只能是再次尽量地把部队重新组织起来。

与此同时，北军你传令兵把南军发起进攻的消息报告给了谢尔曼，但谢尔曼还是不信赖，认为又是一次大惊小怪，不过这次他决定自己往前线往看一下；谢尔曼带着参谋们来到林边，刚刚拿起看远镜，一大队南军就从树林中冲出，一颗子弹直接击毙了谢尔曼身边的一名参谋，谢尔曼终于信赖了：“上帝，我们遭到进攻了！”谢尔曼喊完这句话，掉转马头、火速向后方逃往。他身边的参谋们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紧张的表情，而且是紧张到了极致的那种恐惧的表情。自从开战之后，谢尔曼就不停地紧张，以至于出现“精神病”的症状。这一次不是一般的紧张，作为战地指挥官，谢尔曼已经紧张得就要彻底崩溃了。

谢尔曼一马当先跑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住了，他脸上紧张的表情不见了，而是换成一副从未见过的冷酷的神情，他再次扭转马头，向战场冲往。这一天，谢尔曼似乎无处不在，他不停地给部队下命令，组织他们反击，使原本处于崩溃中的北军部队稳定了下来，也挽救了整个北军部队；在又一次的“让子弹头”的战斗过程中，没有谁知道、到底是南北两军谁打出的子弹在谢尔曼的四周横飞，其中一颗子弹击穿了他的帽子，另外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外衣，还有一颗子弹打飞了他的帽子；谢尔曼的坐骑被击中三次，每一次他都从地上爬起来，跃上另外一匹战马，陆续指挥战斗；在谢尔曼的身上，不再流动着“神经质”的血液，而是冷酷的冰水，美国南北战争中的一代名将就此凤凰涅槃了。

古今中外，任何一位名将都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战火中洗礼出来的；美国南北战争中的几位名将，罗伯特•李靠得是给他机会，让他能放手作为；“石墙”杰克森要的是把他放到最逆的困境中，让他能一飞冲天；相比这两位，谢尔曼则是要让他先把紧张发扬到极致、把他身上之前所有的“热气”全部蒸发掉，他便无所恐惧了。

在南军开始进攻时，格兰特正在食早餐；听到炮声后，他依旧保持着镇静，下令立刻奔赴前线，在临行前给布尔将军下令，让他直接率部前往匹斯堡泊地；当天9点，格兰特乘船来到了匹斯堡泊地，格兰特下船后忍着的疼痛上马，向前线跑往；他眼前看到的是大溃败的场面，到处是丢弃的装备，一名北军的上校率部退下来，把道路挡上了、不肯让路，直到格兰特亮出了身份；走着走着，他又遇见一名少尉，这位少尉冲着他大喊：“让道让道，你疯了？”

来到前线后，格兰特依然很镇静，下令骑兵封锁后面的道路，敢擅自逃跑一律直接枪毙；然后他依次会见各师的指挥官，给他们鼓气。格兰特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危机，现在北军的整个防线都很脆弱，特别是一旦南军从中心突破，他的部队会被分成两块，然后被各个消亡；他必须下令全军后撤，退到河边建立第二条防线，等待布尔前来支援，但是他需要时间。

格兰特找到防守中心部的普雷提斯将军，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死守；普雷提斯将军在原地挖壕固守，这个地方被南军称之为蜂巢。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南军对北军发动了12次猛攻，就是无法拿下蜂巢；北军守军沉住气，直到看到敌人再开枪，没有体会的南军伤亡惨重。

约翰斯顿见强攻不下，骑马亲临前线，鼓励将士陆续进攻，但喊了半天见没什么效果，干脆豁出往了：“跟着我冲锋”，说完策马冲了上往。南军一看主帅舍生忘死，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拿下了一个阵地。约翰斯顿带着一身的枪眼高兴奋兴骑马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和自己身边的作战参谋们开玩笑：“他们这次看不起我…”正说着，一颗炮弹在他四周爆炸，一块弹片嵌进他的大腿，直接血流如注，约翰斯顿在几分钟后就没气了。

虽然主帅阵亡，但南军的阵形不乱，因为博瑞加德将军立刻接过了南军的指挥权。博瑞加德没有约翰斯顿那样“不要命”的精神，他下令把南军所有的火炮都调过来，对着北军的阵地一顿狂轰，一直轰到几乎要打到自己人了才停止炮击，然后陆续全线进攻；北军这边，普雷提斯将军被炮轰得脑震荡了，再也坚守不住了，率剩下的2000余人投降了；到了下午5点半，南军终于拿下蜂巢。

普雷提斯将军的部队虽然投降，但他为北军立下了大功～因为他坚守了7个小时，使北军的大部队得以从包围圈中逃了出往，让格兰特得以在后方两英里处建立了新防线；北军的部队也整顿好了，炮兵阵地也安装妥当了，河里的北军军舰也做好了预备；等南军再开始进攻时，迎来的是北军猛烈的炮火。

更为要害的是，到了下午5点，北军布尔将军的田纳西军的前锋已经渡河，这批生力军的到来，让格兰特拥有了兵力上的优势；南军这边，博瑞加德对此一无所知，到了6点天都黑了，博瑞加德才下令停止进攻，撤到占据的北军营地里过夜，他自己占据了谢尔曼的营帐，进往后先给杰弗逊•戴维斯发报：明天消亡残敌，然后他倒头便睡。外面下着大雨，营地里一片泥泞，南军的经过一天的战斗，战斗序列完全被打乱了，博瑞加德睡觉前根本就没有下令整顿，任由官兵们随便找地方打盹。

谢尔曼直到半夜以后才找到格兰特，格兰特正靠着一棵树下抽烟，膝盖肿得个像大猪肘子。“格兰特，今天真他妈的倒霉透了。”谢尔曼终于能坐下来放松一下。“是的。” 格兰特还保持他一贯的镇静：“明天会有好运的。”

与此同时，南军的骑兵司令佛瑞斯特上校正在宿营地里面发疯地觅觅博瑞加德。

被谢尔曼称为“魔鬼佛瑞斯特”的佛瑞斯特是美国内战中数一数二的骑兵将领，不仅勇猛、而且精干。佛瑞斯特派侦察兵穿上缴获的北军军装乔装妆扮，到河边侦察。一到河边，就看到北军布尔将军的部队正在川流不息地渡河。在得到消息之后，佛瑞斯特到处打听，但没有人知道博瑞加德在将军哪里。佛瑞斯特找到了两名南军的军长、警告他们：要么立刻发起进攻，要么立刻撤退，否则明天早上就等死吧；这两位将军对佛瑞斯特提供的宝贵情报表达非常感谢，但都要求他陆续侦察，也没有摘取任何行动；等佛瑞斯特已经说累了，天已经亮了。

博瑞加德钻出了谢尔曼的帐篷，精神充足地整顿手下，预备一举把敌人赶下河往；格兰特也在树下睁开眼，下了一个很简单的命令：把南军打回往。格兰特麾下的北军现在有7个师、4.5万余人，而且一半是生力军；南军这边，经过了一天的血战，能战斗的只有2万余人。双方一接触，南军立刻知道大势已往；南军顽强地坚守了一整天，博瑞加德知道再打下往就会全军覆灭了，下令焚烧营地，然后带领能走的人撤回到了考瑞斯。

格兰特没有下令追击～因为连日大雨，道路都冲没了。但是，北军有四个旅还是擅自追击，撵上了殿后的、佛瑞斯特上校带领的南军骑兵部队；佛瑞斯特手下有300余人，看到敌人追了过来，他下令反冲锋，率先冲了过往，可是他的部下看到北军人多势众，没有一个跟来；等佛瑞斯特明白过来，他已经身处上百名敌人的包围之中，北军步兵把佛瑞斯特团团围住，佛瑞斯特挥刀砍倒了几个北军骑兵，然后挠住一名敌军做盾牌，杀出了重围；在离开敌人的射击领域后，佛瑞斯特把俘虏往地下一扔，策马而往，塞罗之战到此结束。

在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这位与中国《三国演义》小说中、在长坂坡之战中杀了个几进几出的、威震曹军的赵云有些颇为相似的佛瑞斯特上校组织了一个专门针对黑人进行“恐惧活动”的组织，这个组织在后世则发展成了臭名昭著的“三K党”。

塞罗之战，是美国南北战争中、南北双方两军之间第一场真正的、大规模的正面硬扛对决性质的战争；在塞罗战争中，北军伤亡了1.3万余人，南军伤亡了1.2万余人；之前的第一次孟纳萨斯战争中，南北两军双方加起来的伤亡率不过数千人，而塞罗之战让美国南北战争的双方都真正体验到了这场战争的残暴，这种残暴他们在之后还会陆续体验到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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