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拿下开门红的血染钟楼，终究没有“打过”狼人杀
日历眼看就要翻到最后一页，各家网站基本都开始进行“年度报告”“全年盘点”这样的常规年货工作，假如没有意外，那么在“2022年最火爆的新游戏”这一项上，《血染钟楼》一定会占据一席之地。
不过和我们常见的黑马游戏不同，《血染钟楼》是一款从线下火到线上的产品。在2022年初，由于多种客看因素影响，剧本杀行业出现了小幅度的波动，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像剧本那样需要付费购进，又足以让5-20个玩家在DM（游戏中的“说书人”）的带领下得到好几个小时的社交乐趣的《血染钟楼》，就成了急需低成本客源回血的店家们的救命稻草。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线下剧本杀店都在“大染特染”，热度迅速燃及线上，随着游民星空上线了“血染钟楼助手”工具，这个新兴娱乐的百度搜索指数也达到了顶峰。
（图：《血染钟楼》的热度在上半年达到峰值，随后开始缓慢下降）
8个月之后，“染缸”的热度逐渐走低，虽然各家游戏社区和小程序上仍不断有新的《血染钟楼》相关内容出现，但整体来看游戏的人气和影响力已经达到了瓶颈。这不禁让人有些扼腕，究竟这款脱胎自《狼人杀》的社交游戏真正做到了在原版的基础上翻出了花，一度引发过“能否接替狼人杀”的讨论热潮。那么，《血染钟楼》遭遇天花板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呢？这要从它的游戏设计上说起。
起源于“击败狼人杀”的《血染钟楼》，从一开始就卯着分庭抗礼的劲
要说《狼人杀》以及围绕它所衍生出来的众多游戏（比如《Among Us》等等），颇有一点《DotA》、《英雄联盟》、自走棋之间关系的感觉，最开始只是国外一个起源于一九八几年的“警察vs凶手”互猜身份的小游戏，后来逐渐在传播过程中被不同国家地区引进了各自的特有文化，发展出N多不同流派的新游戏，《狼人杀》是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一个，因为规则简单、参与人数灵巧、氛围热烈而成为社交游戏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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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易的《狼人杀》手游已经迎来了五周年，举办了线上联赛）
和顶流对标是所有创作者的梦想，在“狼人杀能不能变得更好玩”的心态驱动下，另一位国外的桌游设计者花了几年时间，将跑团游戏的构思融进到玩法中，最终做出了《血染钟楼》这款游戏。虽然游戏并未经由官方渠道正式发售，但玩法和卡牌都已经在官网上全部公开放出过，所以目前市面上所有的《血染钟楼》都是“原装盗版”，没名分，有质量。
虽然《血染钟楼》和《狼人杀》的核心逻辑都是“好人”和“凶手”之间的对抗博弈，但在规则和机制上完全可以视为是两个不同的游戏了。要玩《狼人杀》，几乎无需道具，几个人围坐一圈，主持人喊睁眼闭眼，有技能的用技能，然后大家发言投票凭本事带节奏就完了。也正因如此，《狼人杀》能不能算桌游，至今也没有个定论（它根本不需要桌子嘛）。但《血染钟楼》不一样，每个角色都有完全不同的技能，新手光是熟悉自己的技能就得花一点时间，主持人也不是一个不偏不倚的上帝工具人，他要熟读一整本厚厚的手册，依据场上的情状自己决定接下来的走势。一个优异的说书人，能把《狼人杀》中的天崩或者天胡开局扭转成势均力敌，然后在两边阵营的玩家唇枪舌剑中左吹一口风右添一把火，给大家拉出几个小时的充实游戏体验，让玩家们心称心足，觉得这几十块钱的游戏费用物超所值。
换句话说，《狼人杀》是一个凭逻辑探索解谜的游戏，可能有时候线索不足，有时候开场即死局，但它仍是一个线性的、找对了路就能走到终点的游戏；而《血染钟楼》则是糅合了跑团的随机性和剧本杀的紊乱性，你觉得万事俱备时，说书人可能降维打击扭转局势，他甚至都不用像跑团那样扔个骰子！你觉得依据大家已有的线索盘出恶魔阵营已经十拿九稳，结果发现这些线索里其实有真有假，甚至你自己得知的信息都是假的，你一个饮高了的酒鬼能盘出真相那才是见了鬼！
（图：玩《狼人杀》的高手看到这张身份牌也会怀疑人生）
在这样的规则之下，《血染钟楼》的受众群体自然会从《狼人杀》的群体中逐渐剥离出来，就像两种不同类型的玩家一样，很难用“替代”来概括他们的关系。而从游戏的设计上来看，《血染钟楼》也不具备成为《狼人杀》那样大众化的社交游戏的条件。
小众化的桌游土壤，注定无法培植出大众化的“狼人杀替代品”
《血染钟楼》的创作者以跑团游戏为灵感来源，凭借自己多年的桌游设计体会创作了这款产品，而它在国内首先被剧本杀玩家们广泛采纳，成为剧本店的当红炸子鸡，这其中也是有一定必然联系的。
玩过跑团游戏和剧本杀游戏的玩家都知道，跑团的乐趣就是在既有的规则之下灵巧演绎，你不是在玩一个游戏，而是在创作一个故事，你的一言一行是由你自己决定，故事最终的走向没有人知道；剧本杀则是先限定好了这个故事，让你在故事演变的脉络之上，适当地自行演绎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称心你的表现欲和营造更多的代进感。所以非演绎类的剧本，新手玩家照本宣科也不会跑偏，但跑团玩家太死板就会失往游戏乐趣。
《血染钟楼》的戏剧化正与这两部分玩家兴致相投：每个玩家都是在场上说出自己的故事，然后从别人的故事里找到信息来进行印证，串出自己的逻辑链条，最后拼命往说服其他人，方法包括拉帮结伙、私聊串供、中门对狙……
（图：这么密密麻麻的角色技能，就是为了让玩家放飞自我大胆演绎）
和《狼人杀》的玩法对比来看，不难看出，《狼人杀》的乐趣是挠住别人的破绽，看察别人的言谈举止，精准地干掉敌对阵营，像打副本或者竞技对战游戏一样；而《血染钟楼》的乐趣转向了多线程的故事分析，更像一个开放世界游戏，明知道自己做的不一定是主线，但仍然会有兴致地陆续前进。
从这一点来看，《血染钟楼》当然是一个好游戏，但假如分析一下国内的游戏行业数据，不难看出，“有目的的、有竞技的、有结局的”游戏才是国内玩家的主流抉择，在MMORPG里，探索玩法的热度永远比不上副本打宝和竞技场PVP；手游时代里的风口一直都是短平快的5V5竞技或者成就感爆棚的食鸡；真正将开放世界作为亮点的游戏比如《原神》，在玩法上更接近单机游戏。所以以跑团为代表的桌游，在国内始终都是小众娱乐，《血染钟楼》在一段时间的爆红后，也仅是在部分玩家群体间收成了口碑。
（图：在B站，《血染钟楼》的视频点击量最高也不到百万）
更重要的是，和跑团与剧本杀一样，《血染钟楼》的游戏体验也取决于主持人的水平，跑团游戏里一个老练的DM不会让玩家有自己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同样一个合格的说书人也能做到眼看六路控场，淡化游戏的胜败结果着重表现对抗过程。可以说《血染钟楼》门槛最高的不是玩家而是说书人，所以剧本杀店擅长机制本的DM更能快速上手，但玩家自己在聚会中心血来潮想组局玩的话，《血染钟楼》就远不如《狼人杀》更深进人心了。甚至可以说，脱胎于传统桌游的游戏，都很难出现《狼人杀》的大众化替代品。
想要“靠狼食狼”，可能还是需要从形式而非内核上进行创新
那么，《狼人杀》真的就是社交游戏的天花板了吗？
答案也未必就是固定的，《狼人杀》能够从线下风靡线上，靠的就是规则简单、对抗性强这两大特征，甚至在扣掉了“察言看色”这个线下游戏必备环节之后仍然能凭借对话带节奏来展现游戏乐趣，假如能够打通这里的关节，线下桌游和线上社交游戏之间的鸿沟也能够填平。
在《血染钟楼》火爆后，玩家们基于原始模板发扬想象，制造了无数新版本出来，像是《血染甄嬛传》《血染武林外传》《血染暗黑破坏神》……就像让游戏出圈的永远是各种MUD一样，来自玩家的脑洞创作和妥善永远都是产品发展的助力。也许在不断进化的“染缸”里，慢慢会出现一款新产品，将它的乐趣“染”给更多新玩家。
（图：小程序中的“血染暗黑破坏神模板”）
《血染钟楼》目前不是《狼人杀》的代餐，但它以后可能会是。
作者：芥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