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随想
文/夜夜舞蹈
三十多年来,我看过的电视剧屈指可数。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邻居刚有一个十五吋的黑白电视,这在当时已经是了不得的稀罕物了。
一黑天就迫不及待地坐到屋子中心,像期待一场露天电影一样看«霍元甲»了。片头曲激昂慷慨,我十五岁的小心脏已经汹涌澎湃。
霍元甲顶天立地,正气凛然,真的让一个刚进进青春期的小青年热血沸腾。两集很快看完,回家后,冲着土墙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月光如水,我仿佛是一个盖世英雄,振臂一唤,天地澄明。
第二天,下了晚自习,撒丫子一路狂跑,等气喘吁吁地赶到邻居家时,已经演过一集了。找个角落站着,再盯着屏幕,直到黑白屏幕上雪花纷飞,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躺炕上,一会儿,自己突然会飞檐走壁,也能一飞冲天。醒了,才知道做了一个只有物质贫乏,精神空虚的时期会做的美梦。
食不上肉时,人才会梦想啃一嘴流油的五花。
春往秋来,霍元甲遭人暗算,一代宗师遗憾离世。接下来,许文强来到了上海滩。他从一个街头混混,历经千辛万苦,血雨腥风,终成雄霸一方的大佬。
发哥,叼一颗硕大的雪茄,穿一件肥大的风衣,油头粉面,嘴角露一丝自信又略带圆滑的笑脸,潇洒且顽皮。
发哥适合演小人物,因为他出身低微。有些人因为出身低微,就一辈子不能出头。这是自然法则,也是社会法则。
蚂蚁,永远是蚂蚁。
老鼠生来会打洞。
蚊子,一辈子短暂,也是做一辈子人类的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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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一眨眼,许文强喋血上海滩。邻居家每晚上还是挤满人。我考上了师范,来到了有四百米跑道的学校,成了将来“食皇粮”的人。
学校一共三个年级,八三级,八四级各有三个班,两个普通班,毕业后教小学或初中。一个幼师班,将来分配到幼儿园。
我们八五级,扩招,有五个普通班,一个幼师班。普通班,每个班有四十四五个人,女生可能八九个。幼师班全部是女生。
那年,我十五岁。
现在想来,他就是一个小男孩啊,怯懦,单纯,眼神清亮,时常放着炽热的光线。
他又时常感到饥饿,胃里的饥饿,还有精神的饥渴。在身体的饥饿和精神的饥渴之间,他更需要精神的稳定与坚强。他多么需要一个精神的导师啊。
阅读,让他看到了一个更为宽广的世界。
最先给他温热的是远在台湾的琼瑶。
某个下午,应该是春天里的一个下午。空气清新又激人奋进。天空蓝得高远。必须有几朵白云,自由安闲地,随心所欲地,飘来荡往。
当时,操场上人声鼎沸,班级篮球比赛如火如荼。
邻班的一个女生,长长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一尘不染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
她靠在电线杆的一根支撑线上,手里拿一本书。她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她此时已经脱离了俗世的肮脏与喧闹。
我慢慢走进,心里的小鹿在草原上狂奔。草原一看无际,绿草如茵,春风甜甜。
看清了,女生看的书是«匆匆,太匆匆»。
多少年过往了,时光太匆匆。可是,那天下午的春天一直温热在我的脑海中。那多,蓝得无比纯净的天空也一直飘荡在我的脑海之中。当时俗的无奈,庸俗侵蚀我的肌体与精神时,一朵白云总在高处给我启迪。
当我即将踏进深潭,万劫不复之时,那片干净的蓝天总及时出现,让我回头是岸。
贪欲曾想俘虏于我,黑暗曾想吞噬于我,狂风曾想毁灭于我,可是,那天春风的温存,及时地拉住我。我没有放纵地滑进深潭。我站在光明,温热的阳光下。每次恶魔的考验,我都能脱胎换骨。
时代的巨轮没有压垮我。
人性的邪恶没有掩盖我。
历史的风暴没有吹走我。
每当黄昏,西边的天空,彩霞满天。明亮的,和煦的云彩闪耀着倔强的光芒。黑夜迟迟不敢到来。柳树一动不动,它顽强,自信且高傲。树皮干枯,刺手,但它内心一直不曾让步。大雪奈我何,暴雨奈我何,流年奈我何。任凭你们荣华富贵,任凭你们耀武扬威,任凭你们张牙舞爪,我自岿然不动。待到春风又起,我定会婀娜多姿,妩媚动人。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时光流转,我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