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画拾忆

和春联一样，年画是我国古老的民间艺术画种。20世纪90年代前，几乎每家每户都是要买几张年画来贴的。每年一进进腊月，年画市场反常火爆。这些画作，美看漂亮，也烙着时代的印迹。记忆中的年画有《草原英雄小姐妹》《牛郎织女》《西游记》《岳母刺字》《穆桂英挂帅》《连年有余》《摇钱树》《聚宝盆》等。题材丰盛，应有尽有。老年人喜欢贴《麻姑献寿》，有文化的家庭会抉择梅兰竹菊一类的四扇屏年画。

记得小时候，每当买来一幅新的年画，父亲都会把上面的故事讲给我听，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八仙”的名字。让我记忆最深的，是一幅名喊《摇钱树》的年画：一棵繁茂的大树上挂满了铜钱、元宝、鞭炮。树下是一群欢乐的孩童。长大以后才明白，这幅年画就是在期盼富足圆满、兴盛强盛的好日子。

那时候，贴年画先要煮糨糊。煮糨糊要用纯白面粉，母亲精打细算，嫌煮饭的铁锅太大，便把面粉挠到盛饭的大铁勺子里，放水搅匀，点一堆小火，慢慢来熬。随着面浆由白而黄，一股面香，溢满房间，馋得我直咽口水。糨糊熬好后稍微冷却，便开始张贴年画。

贴年画是很有讲究的。大门上要贴“门神”，身披战袍的武将，小鬼自然不敢来侵犯。灶房要贴“灶神”，灶神很慈爱，预示着一年四季灶火旺盛。堂屋要贴“财神”，寓意四季发财，官运财运亨通。老人的屋里要贴“仙童拜寿”，手托仙桃的胖娃娃骑在蛟龙身上，寓意老人长命百岁。

除夕这天最为繁忙，贴年画通常由父母协作完成，母亲手拿两把笤帚，一旧一新，旧的用来往墙上涂抹糨糊，待父亲把画贴上后，再用新笤帚轻扫一下，年画便平平整整地贴牢了。神异的是，只要年画一贴上墙，原来的房间顿时变得蓬荜生辉，喜气盈门，显现出一派崭新的节日气象。

年画丰盈了我寂寞枯燥的童年，够得上百科全书式的地域文化和民间艺术，是乡村风俗文化的积淀，包含着中国民间的精神风貌。如今，一说到过年，人们提得最多的是压岁钱、烟花爆竹、春联，而最具中国传统新年象征的年画已成为魂牵梦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