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夏伯渝为救队友失往双脚，却因祸得福，激动了一个女孩
文/潘彩霞
2018年5月14日，“无脚勇士”夏伯渝成功登顶珠峰。
历经43年终于圆梦，对讲机里传来妻子的声音时，他顿时泪流满面：“马怡呀，我终于上来了！四十多年来，没有你的支持是不行的……”
靠假肢登顶珠穆朗玛峰，他是中国第一人。这一生，他最感恩的，就是妻子马怡。
01
1975年，对夏伯渝来说，如同噩梦。他是国家登山队队员，那年随队往西躲攀登珠峰进行地质勘探。
一次执行任务时，一位组员因严重的高原反应出现了幻觉，无奈被护送下山。
紧接着，队长邬宗岳也开始唤吸困难，原地休息时，他把报话机交给夏伯渝，嘱咐他一定要交给前面的副队长。
把自己的氧气瓶留给邬宗岳，夏伯渝独自往追赶队伍，没想到，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后来他才知道，分开不久，邬宗岳便滑落悬崖不幸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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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队伍后，夏伯渝和队友在海拔8600米的高度圆满完成了架设金属梯的重任。
登顶在看，所有人都反常兴奋。不料，连续两天，狂风咆哮，更糟糕的是，报话机没电了，他们和大本营失往了联系。
没有燃料，没有食物，没有水，为了避免伤亡，副队长只好带领大家下撤。
在大风中攀登多日，队友们大多体力不支。下撤途中，一位躲族队员不慎将背包和睡袋掉下山崖，在营地过夜时，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夏伯渝实在于心不忍，仗着自己体质好，他没有多想，让出了睡袋。在零下三十摄氏度的严冷中，他靠一件羽绒服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夏伯渝发现，高山靴怎么也脱不下来，剪开后一摸脚，没有知觉，也动不了，再后来，双脚的皮肤颜色开始发生转变。
夏伯渝被紧急送回北京的医院，医生说，双脚保不住了，需要截肢。
想到从此将与轮椅为伴，他陷进失看。珠峰让他又爱又恨，爱的是，它给了他挑战极限、超越自我的感觉；恨的是，它不仅夺往了队长的生命，还夺往了自己的双脚。
种种挫折之下，夏伯渝一蹶不振。看他整天精神恍惚，母亲心疼不已。
有一天，母亲抚摩着他那双缠满绷带的脚，突然站起来说：“我往问问医生，把我的脚给你接上！”
一瞬间，压抑多日的眼泪喷涌而出。夏伯渝不断地告诉自己，为了母亲，他要振作，残疾的现实，他必须接受。
心绪刚刚平复时，一位外国假肢专家的话又让他重新燃起期看：“我会做一双适合你穿戴的假肢，不但不会对今后的生活有太大的影响，而且你还可以再陆续登山！”
一句话胜过任何良药，漫长的三年过往，夏伯渝终于穿上假肢，他重新站起来了！得益于长期的磨练，他不仅走路自如，还可以骑自行车了。
几十年后，有人问他：“你把睡袋让给了队友，自己却冻掉了双脚，值得吗？懊悔吗？”
他淡然地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当时我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正是这舍己救人的故事，让一位姑娘肃然起敬。她就是马怡。
02
1980年，31岁的夏伯渝到北京语言学院学习，经人介绍，他熟悉了马怡。
马怡秀外慧中、善解人意，家境优越的她，一路顺风顺水，大学毕业后在一家科研单位工作。
她欣赏夏伯渝的坚强、乐看和不向命运妥协的精神，不顾世俗的眼光，她做了他的妻子。
1984年，儿子出生，取名夏登平。“登”，代表夏伯渝的登山梦想；“平”，则代表平安，那是马怡的心愿。
在儿时夏登平的眼里，父亲天天都在受伤、换药中度过。为了让儿子真正熟悉父亲，马怡特意找人画了连环画，并亲自配上文案，讲述夏伯渝的故事。
尽管父亲没有双脚，但夏登平从小就知道，父亲是勇猛的，伟大的。
有马怡陪伴，四季温热，阳光绚烂。带着这份爱，夏伯渝登香山、爬长城，一边坚持不懈地磨练，一边出征残疾人运动会，并在多个项目中拿到奖牌。
长年运动导致伤口难以愈合，不得已进行了第二次截肢手术，这一次，他的小腿又失往了三分之一。尽管如此，在1994年举办的“远东及南太平洋地区残疾人运动会”上，他依然以出色的成果荣获“优异残疾运动员”称号。
就在信心正一点点建立时，命运的考验又不期而至——1996年，夏伯渝不幸罹患淋巴癌。
手术、放疗，一次接一次。身体虚弱，意志也低沉，他不怕死亡，可是一想到不能实现再登珠峰的梦想，他就心灰意冷。
在这人生的要害时刻，马怡不断地给他打气：“你不能被病魔吓倒，要振作起来，要有信心，不能让你几十年来的努力白费，要陆续为了你的梦想往努力，往奋斗！”
“马怡说得对，我活一天，就要拼搏一天。”爱和梦想给了夏伯渝力量，为了情绪不受影响，他远离病友们的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天天白天在医院治疗，晚上就骑着自行车回家。
二十年多前登珠峰的那包装备依然原封不动地保存着，每每注视，他的目光中，就满是朝圣者的真诚。
奇迹般地，夏伯渝战胜了病魔。练习恢复后，他陆续投进到残疾人的运动和比赛中，轮椅篮球、乒乓球、标枪、举重……只要他参与过的，都能获得奖牌。
“我心中有一座珠穆朗玛峰，它是我最初的梦想，也是一生努力的坚持所在。”
尽管是残疾运动员中的佼佼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夏伯渝急迫地想要再登珠峰，以弥补当年没有为国家完成任务的遗憾。
为了梦想，他时刻预备着。
03
然而，攀登珠峰困难重重，除了因为他是残疾人，要获得许可很难，另外，还需要资金。
等待时机中，得知有个珠峰志愿者活动时，夏伯渝往请求主办方：“我是一个残疾人，我能不能跟你们往珠峰？”
夏伯渝的故事激动了对方，2008年，时隔33年之后，他终于重返珠峰。
站在山脚，仰看着峰顶波涛一样的旗云，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和感觉都回来了。他扔掉登山杖，在小山坡上探索、适应。
活动结束后，夏伯渝特地来到队长邬宗岳的墓碑前祭奠，他在心里默默地承诺：“尽管失往了双脚，我也要为国家的登山事业陆续做奉献。”
此后，只要有机会登山，夏伯渝就往试练。膝关节磨破了，腿肿得穿不上假肢，一碰就像针刺一样疼，但他的决心没有丝毫动摇。
可是，阻力可想而知，年过六十，没有双脚，没有一家保险公司情愿为他投保，而没有保险，探险公司就不敢接受他的申请。
时间一天天过往，他心急如焚。2014年，几经努力，夏伯渝终于找到担保人，并联系到尼泊尔的一家探险公司。
满怀期看到达珠峰时，意外发生了，尼泊尔发生了登山史上最大的山难，当年的攀登计划，政府全部取缔。
沮丧的是，命运似乎专门和他作对，第二年再往时，又碰到了地震，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连续两次失败，夏伯渝没有灰心，陆续投进练习。有人劝他：“何必较这个劲儿？”
他回答：“这不是较劲儿，是因为我心中有梦，一定要努力实现心中的梦想！”
马怡也想劝夏伯渝，可是，看到他单纯、执着，心无杂念，她又不忍心阻拦他，甚至还卖掉了一套房子支持他。
04
2016年，夏伯渝陆续挑战珠峰，临行前，他把能想到的事情一一交代给马怡和儿子，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企图。
以67岁高龄，他第四次站在珠峰脚下。没想到，就在胜利在看时，乌云袭来，大风骤起，一瞬间，眼前什么都看不到。
这样的高冷环境，多耽误一秒，都反常凶险。身后，几个年轻的夏尔巴向导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们只有二十多岁，有的还没有成家。
在猛烈的冷风中，容不得多想，夏伯渝做出了此生最艰难的决定：下撤。而此时，他距离峰顶只有94米。
“老天爷对我太不公平！”撤退回来，夏伯渝忍不住流下泪水。在人生最低沉的时候，马怡默默陪伴着他。
由于假肢长期压迫残肢，导致了血栓。医生警告夏伯渝：“你不能再登山了，否则会有生命危急！”
夏伯渝却不肯向命运妥协，出院后，他陆续走古道、攀岩、快速徒步。
欣喜的是，再次体检时，医生松了口，告诉他可以尝试。
2018年，夏伯渝再次向珠峰进发。临行前，马怡给他带了一个小葫芦挂件，里面有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吉祥如意，平安回来。”
小葫芦带来好运，5月14日，夏伯渝成功登顶珠峰。右边山下，就是中国，他终于可以告慰长眠在珠峰怀抱的队长了。
恍惚中，夏伯渝的内心无比清静，“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就似乎我应该上来一样”。直到对讲机里传来马怡的声音：“老夏，祝贺你呀，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那一刻，夏伯渝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他抽抽泣着说：“马怡呀，我终于上来了！四十多年来，没有你的支持是不行的……”
69岁，珠峰终于采纳了他。电话那边，马怡泪如泉涌，她为他激动，为他欣慰，在他征服命运的路上，她庆幸，自己始终与他手牵手，肩并肩。
在时光深处，她的爱凝成了奇迹。
如今，73岁的夏伯渝又为自己制定了“7+2”计划：攀登世界七大洲的最高峰，以及，探险南北极。他还要陆续登山，直到登不动的那一天。
他说，这就喊做“无尽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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