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里，写给与死神争夺父母的我们
五月和五月 妈妈的 卧谈会实录
文：甜水之冰
在新年旧岁交替的这段日子里，全国人民打了或者正在打着与死神争夺父母的战争，在原本喜乐祥和的节日氛围里，混杂了死亡与丧失的忧愁与悲伤。复杂的感受往往在让人困惑的同时也启发我们的探求，这是一篇推送于2019年2月的旧文，期看此时仍然可以带给大家抚慰与力量。
——甜水之冰
这是我和五月（将近6岁的小帅哥）之间的一系列对话，基本都发生在晚上睡觉前，也许是因为在他小小的心灵中，睡觉和死亡很相近，都是进进黑暗、失往意识……
01
五月小朋友没再说话……
某天晚上关了灯之后，五月小朋友带着几分犹豫的问：“妈妈，所有人都会死吗？”
我敏锐的觉察到，快6岁的五月开始认真探求死亡，并且有些恐惧，于是试图抚慰他：“是的，人都会死，但是对于你来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你看爸爸妈妈都还很年轻，爷爷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很健康，还能钓鱼给你食呢。”
五月爸是个猪队友，此时带着卖弄的插话：“是的，人都会死的，所有的生物都是有寿命的，你看恐龙都会灭绝，连建筑物都有设计使用年限……”
我打断了他：“好晚了，快点睡吧。”
五月小朋友没再说话，但估量心里有些什么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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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五月小朋友终于有些安心……
过了几天，五月爸出差，只有我和五月小朋友两个人在家，晚上睡觉关灯的一瞬间，五月哭了出来：“妈妈，我不想死，呜呜呜呜呜……”
我觉得好笑又心疼：“好的，妈妈知道你很恐惧会死，你不想死。”
五月小朋友哭的愈发伤心。
我有些着急，发动所有的聪明：“其实人死后是怎么回事儿，我们现在并不是十分清楚，你看《猫和老鼠》里有一集，它们死后往了天堂……”
五月打断我：“那是猫在做梦，呜呜呜呜呜……”
我陆续：“可是也许人死后真的是往了另外一个世界，你看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都有这样的传说，有天堂，这是有道理的。”
五月仍然很伤心：“我不想往另外的世界，呜呜呜呜，我要带着我的牛，呜呜呜呜呜……”
我拿出咨询师的共情：“妈妈知道你一想到会失往这些心爱的玩具就很难受。”
五月陆续哭：“是的，呜呜呜呜呜呜……”
我也陆续我的急智：“往了另外的世界，你还可以回来的。你看为什么我是你的妈妈，而不是陌陌（五月最好的朋友）的妈妈，因为你在天堂想回来的时候得选一个妈妈，你觉得我最好，你最喜欢我，你就选了我做你的妈妈，于是你来到我的肚子里，变成了我的儿子。你知道吗，所有的妈妈都是保护孩子的天使，妈妈会一直保护你（我基本已经语无伦次了）。”
五月：“那我回来时新大楼的玩具还在吗？铠甲勇士的游戏还在吗？”
我毫无底线：“在的，到那个时候，铠甲勇士的游戏都已经升级的更好玩了。”
五月不放心：“那到底你说的是对的还是爸爸说的是对的？”
我胸有成足：“爸爸就是还没来得及给你说人死之后的事儿呢，你看那天你也没问，爸爸觉得人死之后的这些事儿太复杂了，就还没给你说。”
五月不轻易信赖：“那咱们今年再出往旅行的时候，往一个中国的别的地方，问问那里的人是怎么说的。”
我完全进进角色：“你还记得往年咱们不是往青海湖玩儿吗，咱们是不是往了好几个寺庙，拉卜愣寺什么的。”
五月：“记得。”
我松口气：“嗯，你还记得那里有穿着红色袍子的人吧，他们就是知道天堂样子的人。”
五月小朋友终于有些安心，慢慢睡往。
03
他就又开心的蹦跳着离开我的视线……
第二天一早，就用微信语音给五月爸培训了准则答案，以防我们说的不一样。到了晚上，我下班回到家，五月小朋友正和爸爸开心的玩游戏。我刚换完衣服，他就一蹦一跳的来到我面前：“妈妈，你确定有天堂吗？”
我很果敢的笑着对他说：“我确定！”
他就又开心的蹦跳着离开我的视线。
04
黑暗中，我已经泪流满面……
过了两周，又到了晚上睡觉前，五月小朋友问：“妈妈，那是所有的人都一起死，还是怎么的？”
我说：“你是不是担心咱们不能一起死啊？”
五月点头：“嗯！”
我抚慰他：“那妈妈尽量多活，尽量和你一起死哈，要是你要往天堂的时候，我还活着，你就喊上我，我和你一起。”
五月开始安顿：“你要是往了天堂，别人喊你，你别答应，我往了，我会喊你的名字。”
我赞同道：“好的，别人喊我我都不答应，你喊我的名字才答应。”
过了几分钟，五月又想起来什么：“妈妈，你要是死在家里，就死在家里了，你要是死在外面，我就把你弄回家里，我出往玩儿，想你了，就回家看看你。”
我回道：“好的，没问题，我要是死在外面了，你就把我弄回家里，你出往玩儿，想我了回家就能见到我。”
黑暗中，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得到的天堂
人到中年，已经尝过丧失的滋味，有一些失往，不经历过很久的疗愈，不敢付诸文字。2018年的元旦，我失往了外婆，90多岁的她一直是一个大家族的精神母亲。
家乡是个小城市，外婆和舅舅住在城市周边的农村，80年代交通不便利，外婆家屋后便是一条河，但是没有桥，要绕行10几里地才能过河。妈妈带着我回外婆家，经常就贪近背着我趟河过往。妈妈身材矮小，赶上雨水丰沛夏季，河水大，便不敢过往，就等有路过的人，帮忙往外婆家喊舅舅来接我们。我趴在妈妈的背上，一同感受着她对母亲的思念与期看。
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妈妈得了甲亢，我们城市的医院不能确诊，需要往省会城市确诊治疗，爸爸陪妈妈往看病，外婆就来我家照顾我。妈妈临往的前一天，我在医院问：“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并努力的忍住眼中的泪水，心理有恐惧和担忧。
但小孩子总是贪玩儿，隔几天的放学路上，我和小伙伴边走边玩儿，很晚才到家。走到离家最近的十字路口，看见外婆坐在小石桥上等我，我有些紧张，怕外婆责怪我回家太晚。但外婆只是拉起我的手说：“小冰呀，你以后放学快点回家，别边走边玩儿，外婆担心，知道不？”我用力的点点头，之后几天都很快回家。
其实心里住进一个人，可能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发明的天堂
我没有宗教信仰，我甚至秉持着某种哲学的不可知论，认为我们只能无限逼近真相，而不能完全了解世界。对于人死后是什么情状，我并不真的确信些什么，但我对五月说的也不是在哄骗他，因为我信赖，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天堂，那里温热、安全并有一些挚爱的人或事供我们记忆与缅怀。
我尽全力给不到6岁的儿子保留期看，不让他认为最终一切都会被摧毁。我想可能率的是我会先于他死往，即使那时候他已经长大，他仍不免悲痛。但是如他所说，他会好好的将我安放于心中，想我的时候可以来看我，那于他便是天堂。
愿我们在新春之际，
都能发现自己的天堂，
也都有力量给他人一个天堂。
顾红梅微信公众平台：ghmp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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