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读书 |《春秋·左传》讲读 2:隐公二年(2023.3.15)
【金陵读书】《春秋·左传》讲读 2:隐公二年时间:3月15日 周三 18:45-21:00
地点:南京 梅园新村34号小红梅 一楼 践行梅园
费用: 免费
类型: 讲座-沙龙
主办方: 金陵读书
主讲:金陵客
《左传》相传是春秋末期的史官左丘明所著。司马迁、班固等人都认为《左传》是左丘明所写。唐朝的刘知几《史通·六家》:“左传家者,其先出于左丘明。”唐朝的赵匡首先怀疑《左传》不是左丘明所作。此后,有许多学者也持怀疑态度。很多人都认为写《左传》的左氏并非左丘明。
叶梦得认为作者为战国时人;郑樵《六经奥论》认为是战国时的楚人;朱熹认为是楚左史倚相之后;项安世认为是魏人所作;程端学认为是伪书。清朝的纪昀在《四库全书总目》中却仍然认为是左丘明所著。康有为则认为是刘歆所作。今人童书业则认为是吴起所作,赵光贤认为是战国时鲁国人左氏所作,卫聚贤认为《左传》作者是子夏。现在一般认为《左传》成书时间大约在战国中期(公元前4世纪中叶)。
《左传》以《春秋》为本,通过记述春秋时期的具体史实来阐明《春秋》的纲目。司马迁《史记·十二诸侯年表》说:“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
隐公·隐公元年
【经】
【经】
元年春,王正月。
展开全文
元年春季,周王朝历法的正月,《春秋》没有记载隐公即位,这是由于他只是代理国政。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三月,隐公和邾仪父在蔑会见,邾仪父就是邾子克。由于邾仪父还没有受周朝正式册封,所以《春秋》没有记载他的爵位;称他为“仪父”,是尊重他。隐公代行国政而想要和邾国友好,所以在蔑地举行了盟会。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夏季五月,郑庄公在鄢地打败了共叔段。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往返惠公、仲子之赗。
秋季,七月,周平王差遣宰咺来赠予鲁惠公和仲子的吊丧礼品。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九月,和宋人在宿地结盟,两国开始友好起来。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公子益师卒。
冬季腊月,祭伯前来吊唁,公子益师死了。
【传】
【传】
元年春,王周正月。不书即位,摄也。
鲁隐公元年春,周历正月。《春秋》上不写“鲁隐公即位”,(因为鲁隐公并没有即位做国君,他只是)摄政(而已)。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为蔑之盟。
三月,隐公和邾仪父在蔑会见,邾仪父就是邾子克。由于邾仪父还没有受周朝正式册封,所以《春秋》没有记载他的爵位;称他为“仪父”,是尊重他。隐公代行国政而想要和邾国友好,所以在蔑地举行了盟会。
夏四月,费伯帅师城郎。不书,非公命也。
夏四月,(鲁国大夫)费伯带领军队在郎这个地方建城。《春秋》没有记载,是因为费伯做这件事不是奉鲁隐公之命。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当初,郑武公娶了申国的女子为妻,名喊武姜,生了庄公和共叔段两个儿子。庄公难产而生,使姜氏受了惊吓,所以起名喊做“寤生”,也因此而厌恶他。姜氏喜爱共叔段,想立他为太子,多次向武公请求,武公都没有答应。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等到庄公继位成为郑国国君,姜氏请求将制地作为共叔段的封邑,庄公说:“制地是个险要的地方,虢叔就死在那里。其他地方都可以任他挑选。”姜氏又改请求京地,让共叔段住在那里,就称他为“京城太叔”。祭仲对庄公说:“凡属国都,城墙四周的长度超过三百丈,就会成为国家的危害。先王制定的制度:大的地方的城墙,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能超过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过九分之一。现在京地的城墙不合制度,这不是祖制所答应的,您会忍受不了。”庄公说:“姜氏要这样,哪里能避免祸害呢?”祭仲回答说:“姜氏怎么会得到称心?不如及早作安顿,免得其贪欲蔓延滋长,一旦蔓延就难得对付了。蔓延的野草尚且不能铲除掉,何况是您宠爱的弟弟呢?”庄公说:“多作不义之事,必定要失败。您暂且等着瞧吧!”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若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暱,厚将崩。”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进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不久,太叔命令西部和北部边陲既听庄公的命令,又听自己的命令。公子吕说:“国家不能忍受这种两面听命的情状,您企图怎么办?您要把君位让给太叔,下臣就往事奉他;假如不给,那就除掉他,不要让老百姓产生其他想法。”庄公说:“用不着,他会自食其果的。”太叔又收取原来两属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封邑,并扩展到廪延地方。子封(即公子吕)说:“可以动手了。势力一大,将会争得民心。”庄公说:“(像共叔段这样)对国家(对亲人)不义,不懂得亲近人民,团结人民的人,即使扩展了土地,也会垮台。”太叔修理城郭,储备粮草,弥补武器装备,充实步兵车兵,预备袭击郑国都城,姜氏则企图作为内应将城门打开。庄公听到太叔起兵的日期,说:“可以了。”就命令子封带领二百辆战车进攻京城。京城的人反对太叔。太叔只能逃到鄢地。庄公又赶到鄢地进攻他。五月二十三日,太叔又逃到共国。《春秋》说:“郑伯克段于鄢。”太叔所作所为不像兄弟,所以不说“弟”字;兄弟相争,似乎两个国君打仗一样,所以用个“克”字;把庄公称为“郑伯”是讥刺他没有尽教诲之责;赶走共叔段是出于郑庄公的本意,便不写共叔段自动出奔,这么处理含有责难郑庄公的意思。
遂寘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穀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进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遂为母子如初。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郑庄公就把姜氏安置在城颍地方,宣誓说:“不到黄泉不再相见。”不久之后又懊悔了。有个喊颍考叔的,是颍谷治理疆界的官吏,听到这件事,就把贡品献给郑庄公。庄公赐给他饭食。颍考叔在食饭的时候,把肉留着。庄公问他为什么这样。颍考叔答道:“我有母亲,我食的东西她都尝过,只是从未尝过君王的肉羹,请让我带回往送给她食。”庄公说:“你还有母亲可送,唉,唯独我就没有!”颍考叔说:“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庄公就将原因告诉了他,还告诉他自己很懊悔。颍考叔答道:“您有什么担心的!只要挖一条地道,挖出了泉水,从地道中相见,谁又会说您呢?”庄公接受了他的意见。庄公走进地道往见武姜,赋道:“大隧之中相见啊,多么和乐相得啊!”武姜走出地道,赋诗道:“大隧之外相见啊,多么愉快快乐啊!”于是他们恢复了从前的母子关系。君子说:“颍考叔算是真正的孝子,爱他的母亲,扩展影响到庄公。《诗》说:‘孝子的孝心没有穷尽,永远可以影响给你的同类。’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吧!”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往返惠公、仲子之赗。缓,且子氏未薨,故名。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赠死不及尸,吊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礼也。
秋季,七月,周平王差遣宰咺来赠予鲁惠公和仲子的吊丧礼品。惠公已经下葬,这是迟了,而仲子还没有死,所以《春秋》直接写了宰咺的名字。天子死了七个月后才下葬,诸侯都来参与葬礼;诸侯五个月后下葬,同盟的诸侯参与葬礼;大夫三个月后下葬,官位相同的来参与葬礼;士一个月以后下葬,亲戚参与葬礼。向死者赠予东西没有赶上下葬,向生者吊丧没有赶上举哀的时间,预先赠予有关丧事的东西,这都不合于礼。
八月,纪人伐夷。夷不告,故不书。
八月,纪国人讨伐夷国。夷国没有前来报告鲁国,所以《春秋》不加记载。
有蜚。不为灾,亦不书。
发现蜚盘虫。没有造成灾祸,《春秋》也不加记载。
惠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鲁惠公的晚年,在黄地打败了宋国。鲁隐公即位,要求和宋人讲和。九月,和宋人在宿地结盟,两国开始友好起来。
冬十月庚申,改葬惠公。公弗临,故不书。惠公之薨也有宋师,大子少,葬故有阙,是以改葬。卫侯来会葬。不见公,亦不书。
冬季,十月十四日,改葬鲁惠公。隐公不敢以丧主的身份到场哭抽泣,所以《春秋》不加记载。惠公死的时候,正好遇上和宋国打仗,太子又年幼,葬礼不齐备,所以改葬。卫桓公来鲁国参与葬礼,没有见到隐公,《春秋》也不加记载。
郑共叔之乱,公孙滑出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郑人以王师、虢师伐卫南鄙。请师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豫请往,公弗许,遂行,及邾人、郑人盟于翼。不书,非公命也。
郑国共叔段叛乱,段的儿子公孙滑逃到卫国。卫国人替他进攻郑国,占据了廪延。郑国人带领周天子的军队、虢国的军队进攻卫国南部边陲,同时又请求邾国出兵。邾子派人私下和公子豫商量,公子豫请求出兵援救,隐公不答应,公子豫就自己走了,和邾国、郑国在翼地会盟。《春秋》不加记载,因为不是出于隐公的命令。
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也。
新建南门,《春秋》不加记载,也是因为不是出于隐公的命令。
十二月,祭伯来,非王命也。
十二月,祭伯来,并不是奉了周王的命令。
众父卒。公不与小敛,故不书日。
众父往世,隐公没有参与以衣衾加于死者之身的小敛,所以《春秋》不记载死亡的日子。
隐公·隐公二年
【经】
【经】
二年春,公会戎于潜。
隐公二年春季,鲁隐公与戎国人在“潜”进行了会谈。
夏五月,莒人进向。
夏季五月,莒国人侵略了向国。
无骇帅师进极。
无骇带领军队侵略了“极”这个诸侯国。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秋季八月,鲁隐公与戎在唐地结盟。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
九月,纪国的裂繻来鲁国迎亲。
冬十月,伯姬回于纪。
冬季十月,鲁国的伯姬嫁到了纪国。
纪子帛、莒子盟于密。
纪子帛和莒子在密地结盟。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十二月乙卯这一天,夫人子氏往世。
郑人伐卫。
郑国进攻卫国。
【传】
【传】
二年春,公会戎于潜,修惠公之好也。戎请盟,公辞。
二年春季,鲁隐公在潜地与戎人会见,再一次加强惠公时期的友好关系,戎人请求结盟,隐公婉言拒绝了。
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回。夏,莒人进向,以姜氏还。
莒子在向国娶了妻子,向姜在莒国不安心而回到向国。夏季,莒子领兵进进向国,带着向姜回国。
司空无骇进极,费庈父胜之。
司空无亥进进极国,被费庈父占据了。
戎请盟。秋,盟于唐,复修戎好也。
戎人请求结盟。秋季,在唐地结盟,这是为了再次加强和戎人的友好关系。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卿为君逆也。
九月,纪国的裂繻来迎接隐公的女儿,这是卿为了国君而来迎娶的。
冬,纪子帛、莒子盟于密,鲁故也。
冬季,纪子帛和莒子在密地结盟,这是为了调和鲁国和莒国之间的不和。
郑人伐卫,讨公孙滑之乱也。
郑国攻打卫国,讨伐公孙滑的叛乱。
隐公·隐公三年
【经】
【经】
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三年春天,周历二月初一,出现日食现象。
三月庚戌,天王崩。
三月十二日,周平王驾崩。
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夏季四月,君氏死。
秋,武氏子来求赙。
秋天的时候,武氏子来鲁国索求助丧的钱财。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八月初五,宋穆公死。
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
冬季十二月,齐侯、郑伯在石门会盟。
癸未,葬宋穆公。
十二月癸未,葬宋穆公。
【传】
【传】
三年春,王三月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书之。
三年春季,周王朝历法的三月二十四日,周平王逝世。讣告上写的是庚戌日,所以《春秋》也记载死日为庚戌,即十二日。
夏,君氏卒。声子也。不赴于诸侯,不反哭于寝,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不称夫人,故不言葬。
夏季,君氏死。君氏就是声子,没有发讣告给诸侯,安葬后没有回到祖庙哭祭,没有把神主放在婆婆神主的旁边,所以《春秋》不称“薨”。
不书姓,为公故,曰君氏。
又由于没有称她为“夫人”,所以不记载下葬的情状,也没有记载她的姓氏。只是因为她是隐公的生母的缘故,所以才称她为“君氏”。
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郑交恶。
郑武公、郑庄公先后担任周平王的卿士,平王暗中又将朝政分托给虢公,郑庄公埋怨周平王,平王说:“没有这回事。”所以周、郑交换人质。周王子狐在郑国作人质,郑国的公子忽在周朝作人质。平王死后,周王室的人想把政权交给虢公。四月,郑国的祭足带兵割取了温地的麦子。秋天,又割取了成周的谷子。周朝和郑国关系恶化。
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礼,虽无有质,谁能间之?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筐筥锜釜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摘蘩》、《摘蘋》,《雅》有《行苇》、《泂酌》,昭忠信也。”
君子说:“诚心不发自内心,即使交换人质也没有益处。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来办事,又用礼仪加以约束,即使没有人质,又有谁能离间他们?假如确有诚心,即使是山沟、池塘里生长的野草,蘋、蘩、蕴、藻这一类的野菜,一般的竹器和金属器皿,大小道上的积水,都可以献给鬼神,进给王公,何况君子建立了两国的信约,按照礼仪办事,又哪里还用得着人质?《国风》有《摘繁》、《摘蘋》,《大雅》有《行苇》、《泂酌》这些诗篇,就是为了表明忠信的。”
武氏子来求赙,王未葬也。
武氏的儿子来鲁国求取办丧事的财物,这是由于周平王还没有举行葬礼。
宋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曰:“先君舍与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灵,得保首领以没,先君若问与夷,其将何辞以对?请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虽死,亦无悔焉。”对曰:“群臣愿奉冯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为贤,使主社稷,若弃德不让,是废先君之举也,岂曰能贤?光昭先君之令德,可不务乎?吾子其无废先君之功。”使公子冯出居于郑。八月庚辰,宋穆公卒。殇公即位。君子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命以义夫。《商颂》曰:‘殷受命咸宜,百禄是荷。’其是之谓乎?”
宋穆公生病了,召见大司马孔父而把殇公嘱托给他,说:“先君放弃了他的儿子与夷而立我为国君,我不敢忘记。假如托大夫的福,我能得以保全脑袋,先君假如问起与夷,将用什么话回答呢?请您事奉与夷来主持国家事务,我虽然死往,也不懊悔什么了。”孔父回答说:“群臣情愿事奉您的儿子冯啊!”穆公说:“不行,先君认为我有德行,才让我主持国家事务。假如丢掉道德而不让位,这就是废弃了先君的提拔,哪里还能说有什么德行?发扬光大先君的美德,难道能不急于办理吗?您不要废弃先君的功业!”于是命令公子冯到郑国往住。八月初五,宋穆公死,殇公即位。君子说:“宋宣公可以说是能了解人了。立了兄弟穆公,他的儿子却仍然享受了君位,这是他的遗命出于道义。《诗经·商颂》说:‘殷王传授天命都合于道义,所以承担了各种福禄’,就是这种情状。”
冬,齐、郑盟于石门,觅卢之盟也。庚戌,郑伯之车偾于济。
冬季,齐国和郑国在石门会盟,这是为了重温在庐地结盟的友好关系。冬季某一天,郑伯在济水翻了车。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
卫庄公娶了齐国太子得臣的妹妹,称为庄姜。庄姜漂亮却没有生孩子,卫国人因此为她创作了《硕人》这篇诗。卫庄公又在陈国娶了一个妻子,名喊厉妫,生了孝伯,很早就死了。跟厉妫陪嫁来的妹妹戴妫,生了卫桓公,庄姜就把他作为自己的儿子。公子州吁,是卫庄公宠妾的儿子,得到庄公的宠爱,州吁喜欢军器,庄公不加禁止。庄姜很厌恶他。
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泆,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往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往,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石碏规劝庄公说:“我听说喜欢自己的儿子,应当以道义往教诲他,不要使他走上邪路。自豪、奢华、放荡、逸乐,这是走上邪路的开始。这四种陋习之所以发生,是由于宠爱和赐予太过份。假如预备立州吁做太子,那就应该定下来;假如还不定下来,会逐渐酿成祸乱。那种受宠而不自豪,自豪而能安于地位下降,地位下降而不怨恨,怨恨而能克制的人,是很少见的。而且低贱的妨害尊贵的,年少的驾凌年长的,疏远的离间亲近的,新的离间旧的,弱小的欺压强大的,淫欲的破坏道义的,这就是六种反常现象。国君行事得宜,臣子服从命令,父亲慈爱,儿子孝顺,兄爱弟、弟敬兄,这就是六种正常现象。往掉正常而效法反常,这就会很快地招致祸害。作为君主,应该尽量于往掉祸害,现在却加速它的到来,恐怕不可以吧!”庄公不听。石碏的儿子石厚和州吁交游,石碏禁止他,石厚不听。卫桓公即位,石碏就告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