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乡手记 - 郭晓兰：总要回家过个年

文|郭晓兰 编辑|燕子 图片|网络

跌宕起伏的人生，匆忙行走的生活，不知不觉又走到年底岁末。世情冷热，人心明灭，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家乡一盏灯。在外行走的焦虑与不安，需要故乡那一片天空来安置，一整年的流离与漂泊也等待一盏可亲灯火来治愈。于是一年一度的回家过年提上日程。

在我童年时，邻居二贤被推举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她从“我爱北京天安门”这神圣语句里的北京回家过年，那披肩的瀑布似的黑发，那夹杂着熟悉乡音的普通话，成了一个小小少年的诗与远方。马踏红尘，恣意奔走，江湖相会，纵情快活，念念不忘的快意江湖一直是埋躲在少年心底的一个不曾言说的梦。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每每读到白居易在岁月长河里发光发热的诗句，我便会想到故乡屋檐下的冰凌；想到冬日雪天的早晨，正年轻着的父母在灶膛繁忙的画面；想到曾漏进冰窟一只脚的那个池塘；想到冷风里腋下夹着一把小扫帚抖抖索索走进教室的少年；想到隔着两个胡同的二贤；想到站在低矮草棚里的那头老牛……

故乡的一切，即便平淡，但甚是耐看，极为耐想，不论高低起伏、喜怒哀乐，都静静潜伏在人生某个十字路口等候我们。总有一天，我们的眼泪会遇见童年的眼泪，我们的微笑会重逢童年的微笑我们的烟火会重叠童年的气息。

每次在超市购物，各式商品包装精美，琳琅满目，清静地泊在超市的一角，等待人们的挑选。这情景都不禁令人想起故乡的赶集。彼时，日常的蔬菜，基本自给自足，只有家逢喜事或添置农具，才偶然赶集，而过年却郑重至极。卖猪羊，请灶神，置新衣，办年货，家家户户有置办不尽的热闹。

而到了集市，摊位林立，人潮涌动，锅碗瓢盆，鸡鸭鱼肉，鞭炮烛火，糕点糖茶，白菜萝卜芹菜蘑菇各色蔬菜，花椒茴香各式调料，高馍壮馍糖葫芦……到处是欢欢喜喜，热气腾腾，浓烈的热闹与喧嚣包裹着厚重的幸福与称心，冷冽的冷风里充溢着人们对生活操守得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热爱、意趣和深情。

过了腊月二十，家家户户开始了蒸煮烹炸，厨房里最先飘出的是谷物豆类煮豆馅的清香，接着是蒸菜馍、蒸花糕，炸丸子、炸酥肉，然后是杀年猪煮肉的节奏。腊月三十中午，猪肉、粉条、鸡块、丸子、酥肉等年味团圆的大锅熬白菜，拉开了正式过年的序幕。下午，女眷们开始和面包饺子，男士们祭祖，上林请祖先回家过年。远远近近的爆竹次第响起，屋内蒸腾着一年又一年的团圆、祝福与期看。生活中的美好有很多种，唯有故乡烟火气，最能治愈人心，最能温存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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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里一心向前追着火车和梦想的人越来越多，于是抵达的远方越来越远，回家的路因此越来越远。于是，“回家”成了一个永远温热的期待，翻日历，等雪花，等新年烟火，等急促的假期，等一顿热气腾腾的团圆饭。翻山越岭，风雪无阻，慷慨逆行，义无反顾。

曾经，父母亲多年重复着过年节奏的习惯，他们从容着他们的从容，我们享受着我们的圆满。光阴流转、四时更替，太多的东西从他们手中滑落，于是他们只能离开家乡的小院，寄寓在高楼的一隅聆听陌生小城的风声、雨声，静看高楼一隅的流云。此心安处是吾家，心安则家安，不管怎样，父母安在，就是团圆，就是幸福，就是永远扯不断的故园……

门外是梦想 ，门里是家乡，跋涉在外的游子总要回家过个年，收拾行囊回趟家。送走吉祥虎，迎来如意兔，即便相聚短暂也是团圆，即便相视无言也是心安，即便相拥无语也是温热。

作者简介：郭晓兰，网名一棵树，郓城县实验中学教师，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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