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三叹”蜀道，一曲雄伟壮丽的山河风景颂歌〔176〕

一、典故及其出处

典故：1、地崩山摧、扪参历井、杀人如麻、子规夜啼、天梯石栈；2、一夫当关，万夫莫开；3、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4、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出处：1、清·蘅塘退士《唐诗三百首》；2、唐·孟棨《本事诗·李白》；

参资：古诗文网·《蜀道难赏析》。

李白画像

二、《蜀道难》让诗人获得“谪仙人”尊号

开元年间，李白二上长安求仕，他在太极宫，结识了闻名诗人、太子宾客贺知章，并呈新作《蜀道难》。

贺老一见李白风姿飘逸，容貌特殊，顿生好感，读到诗稿时，更为文思飞扬、意境瑰丽的浪漫诗章所倾倒，“读未竟，称叹数四，号为‘谪仙人’”，并解下金龟换酒，宴请李白，终日相乐，遂成至交。从此，李白声誉鹊起，闻名京都。

贺老也不负李白重托，与玉真公主交口举荐，便有了御旨征召李白的事。史载，天宝元年〔742年〕，唐玄宗“降辇步迎”李白，并赏赐美食，亲为调羹，先后授职供奉翰林、翰林学士。

由此可见，《蜀道难》当作于开元年间，是一首赞颂古蜀道风景的诗，诗人自我感觉良好，便拿它干谒贺老，作为见面礼。

《蜀道难》是李白的一首浪漫风尚名作，让诗人荣获了 “谪仙人”的尊号。

三、《蜀道难》是创新的古乐府曲词

历史公认《蜀道难》与《将进酒》、《梦游天姥吟留别》，是李白最具浪漫色彩的诗篇，都进选高中语文，是我们每个公民都爱读的古典文学杰作。

《蜀道难》，原为古乐府曲名，古人常用来描写蜀道的艰难；晋人张载《剑阁铭》又曰：“一夫荷戟，万夫趑趄，形胜之地，匪亲弗居”，李白袭用旧题，有所创新，上述两意，兼而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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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内容上，诗人三叹《蜀道难》，一面描写蜀道之难，感叹蜀道上山川的险峻，一面又把蜀道之难与人间祸患进行对比，感叹蜀地局势的险恶。

李白蜀道难

《蜀道难》在形式上，诗人突破格律的限制，将散文句子进诗，全诗散律结合，笔意潇洒，也是一首创新的乐府曲词。

四、《蜀道难》的“三叹”章法赏析

在《蜀道难》中，诗人用雄奇的语言、浪漫的情调，三叹 “蜀道之难”， 描绘“难于上青天”的山川路况。

全诗以“难”字为中心，以时间为顺序，以路线为线索，从历史上开山劈道，到当时总体路况；从太白山高危，到青泥岭险峻，再到剑阁险恶，诗人发出三次感叹，层层深进，介绍各路段的山水特征，描绘惊险雄奇风景，表现出诗人的热爱之情，同时，把人间险恶与蜀道之难进行对比，又表现出诗人的关怀时局之情。

蜀道示意图

全诗结构，大致是按“三叹”章法安顿的：

一叹太白山高危：1、一叹高危〔倒装〕；

2、开道之难：历时长、牺牲大；

3、蜀道组成：⑴太白山鸟道〔高危〕、⑵天梯石栈〔难行〕、⑶峨眉巅。

二叹青泥岭险峻：1、总写岭头：⑴直写：回日〔高〕、回川〔险〕，⑵侧写：鹤猿愁；

2、再写岭道：⑴直写：盘旋九曲，⑵侧写：扪星与抚胸，⑶凄寂旅愁：古木悲鸟；

3、二叹险峻，凋朱颜〔险厄〕。

三叹剑阁关险要：1、总写剑阁地势：⑴静景：起伏接天，高峻险厄，⑵动景：水石相激，万谷轰喊，⑶抒情烘托：〔拉进读者〕；

2、剑阁关雄：⑴评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⑵史证：割据人祸，劝早还家；

3、三叹难，回想都叹〔时局险恶〕。

全诗三叹连连，气势豪迈，风尚浪漫，荡人心弦。

太白山鸟道

五、《蜀道难》内容和写法赏析

全诗按“三叹”章法结构，可分三段。

第一段，从开头到“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极写蜀道开凿之难，突出蜀道高危难行。这是一叹，总写。

全诗摘用“噫吁嚱”感叹词开篇，以强烈的感情、急促的节奏、夸饰的语言、比较的写法、倒装的句式，极言蜀道之难，咏叹“难于上青天”，点出本段段意、全诗主题。语意雄放，荡气回肠。

为什么难？比上青天还难？这是因为秦蜀之间，被高山峻岭所阻，首当其冲的，是西边的太白山。那山上只有飞鸟能飞过往的小路，唯有从那小路上走，才可以横渡峨嵋山的顶端。诗人极力渲染，合成上古蚕丛鱼凫神话，以及秦惠王五丁开山传说，历时数万年，不知牺牲多少英雄，两地才有了“天梯石栈”连通了“鸟道”与“峨眉巅”，组成蜀道。

赞颂的语调、夸饰的笔法、神话的运用，壮士的牺牲，颇具神异色彩；天梯石栈，鸟道横绝，雄峻高危，触目惊心，从而，突出了蜀道之难，并为后文，定下豪放的基调。

第二段，从“六龙回日之高标”，到“使人听此凋朱颜”，极写青泥岭，山高水险，路厄难行。

诗人又用夸饰和神话，极写那高山突兀高危，连天上太阳神也被挡而改道；那山下河川险厄，冲波浪激，回旋曲折，惊心动魄。用水险对比山高，突出路厄难行。

接着，又用黄鹤和猿猴来反衬，连高飞的黄鹤也飞不过往，灵敏的猿猴也愁于攀援，那么人呢？想翻越过山，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这是总写岭头，高峻险厄，接着具体写岭道，险峻难行。

唐代秦蜀通道，是“悬崖万仞”的青泥岭，此道萦回峻危，行走艰难。诗人先直接描写，山道盘旋、百步九曲；然后从侧面写，描摹行人扪星胁息、抚胸长叹的神态动作，用行人步履艰难、神情惶恐，烘托出盘道的高危难行。

蜀道高危难行，似乎已写到极致，可诗人又以“问君”一语，带进读者，引出旅愁：首先，描写出一个古木萧条、悲鸟凄厉的世界，渲染空寂苍凉氛围，烘托出蜀道的高危难行；然后，直抒胸臆，再次夸饰地赞颂“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还以反诘来强化语意，喊人一听路况这么险厄，怎能不吓得变了脸色？回答了“难”的原因。

青泥岭九曲盘道图

第三段从“连峰往天不盈尺”，至全诗结束，以剑阁的山川高峻、险要恐惧，突出蜀道之难，难在险要，易为匪人所据。

这是险峻的蜀道上，更为奇险的风景。诗人先写静景：剑阁全景，山峦起伏、连峰接天；特写镜头，枯松倒挂绝壁。连峰高峻、绝壁险厄，令人看而生畏。

然后，由静而动，写出水石相激、山谷轰喊的情景。飞湍瀑流，悬崖转石，排山倒海，万壑雷喊。为强化惊心动魄效果，诗人还特地反问你，唉呀呀，你这个远方来的客人，为了什么要来这个险要地方呢？拉进读者，写景抒情，惊险氛围，更显浓烈。

在浓烈的惊险氛围中，诗人又特写剑阁关，这是险中之险。大小剑阁，栈道30里，群峰如剑，连山耸立，削壁中断，剑阁如门，雄关峻险，要隘森严，世人赞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描写加评议，强调易守难攻。

剑阁壁立，栈道三十里

接着，由剑阁险要，联系政治形势。历史上，蜀人扼守要塞，割据称王，磨牙吮血，杀人如麻，人祸可怕的史实，应引以为戒！诗人关怀时势，为国事担忧，为友人担忧，所以，规劝友人，锦城虽云乐，时局如此险恶，还不如早早地把家还，回答了“难”的原因是时局，点出了写本诗的又一目的。

最后，诗人再次点明主题，并用回首西看蜀道，也不免感慨长叹，好似喊已经心惊肉跳的读者，看完诗后，再往返顾一下高危的蜀道，强化读后之感，余味缭绕，发人深思，并使首尾唤应，显得结构完全。

总之，诗人笔力雄健、想象丰盛，出色地刻画了风景变幻、险象丛生、峻拔高危、逶迤坎坷的蜀道，同时，诗人又融进自己诚挚的热爱之情、浪漫的感情气质，赋予山川飞动的灵魂、瑰玮的姿态和磅礴的气势，彰显出蜀地山河雄奇壮秀，炫丽多姿，如同一幅千里山水画卷，历历呈览，令人目不暇给。

无疑，《蜀道难》足够表达了诗人的浪漫气质和热爱大自然的情怀，是一曲雄伟壮丽的山河风景的颂歌。

雄关剑阁

六、《蜀道难》艺术特色总结

李白气质浪漫，笔意潇洒，写《蜀道难》时，不愿受乐府格律的束缚，摘用了散律结合的写法。

诗人大量摘用散文化句子进诗，字数从三言四言，到五言七言，直至十一言，散整相配，参差错落，长短有致，潇洒奔放，诗思畅达，意趣潇洒，韵味十足，铿锵上口，具有雄健豪迈、波澜壮阔的音乐之美。

诗人神务八极，心怀四方，出进古今，驰骋天地，把神话、传说与现实融为一体，天马行空，博大浩渺，雄奇华贵，色彩浪漫。

同时，诗人豪情奔放，诗思喷涌，又以雄健的笔调、丰盛的想象、炫丽的语言、极度的夸饰、生动的比喻、强烈的对比、多重的反衬、出色的侧写，以及比较的写法、倒装的句式，浓墨描绘，重彩渲染，有效地突出了“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主题，布满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

诗人在诗中，又以复沓的章法，把“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主题句，重复三次，强化氛围，并领起段意，突出主题，就象一首乐曲的主旋律，回旋往返，反复咏叹，层层推进，步步深进，感情强烈，荡人心弦，收到了一咏三叹的艺术效果。

由此可知，《蜀道难》诗情豪迈，文思飘逸，雄奇多姿，瑰玮壮丽，是浪漫主义杰作。

现在，《蜀道难》历时千年，仍传颂众口，令人如痴如醉。诗人热爱祖国河山的感情、浪漫主义的情怀，以及豪迈瑰丽的诗篇，打动了历代千千万万读者，也必将陆续打动我们的后世子孙。

因此，李白和他的诗歌，都具有超越时空的永恒魅力。

陈存选2023、0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