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乌克兰战场的瓦格纳雇佣兵讲述战争及对普里戈津的忠诚

往年10月，一家俄罗斯新闻网站发布了一条短视频。该视频展示，俄罗斯雇佣兵组织瓦格纳集团（Wagner Group）的领导人叶夫根尼·普里戈津（Yevgeny Prigozhin）与四名男子坐在黑海沿岸度假小镇格连日克（Gelendzhik）一处屋顶的露台上，其中两名男子的腿部有残缺，另一名男子失往了一只手臂。他们是被赦免的罪犯，从监狱获释后加进瓦格纳集团，现已从乌克兰前线返回俄罗斯。

往年10月，瓦格纳集团的创始人普里戈津与四名从监狱征召而来的士兵坐在黑海沿岸一度假村的屋顶露台上交流。

普里戈津在视频中对一名男子说：“你曾是一名罪犯，现在是战斗英雄。”依据瓦格纳集团与这些被招募的囚犯签署的协议，假如这些囚犯在六个月的战斗中幸存下来，他们将被赦免并被释放。

往年年底，普里戈津对受伤士兵讲话。

路透社的记者通过人脸识别技术确认该视频以及其他视频中的士兵的来历，并将他们的照片与俄罗斯法庭文件进行对比，最终确认了其中30多人的身份。这些被瓦格纳集团招募的士兵有杀人犯、窃贼以及“撒旦教徒”。路透社的记者尝试与其中11人取得联系。其中5人赞同通过电话和即时通讯软件接受摘访。

以下是路透社3月16日发表的有关瓦格纳军队亲历乌克兰战场的报道，包括士兵招募、练习、乌克兰战场的情状以及受雇人员对自己未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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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受摘访的5名瓦格纳士兵中，有4人称他们是普里戈津亲自招募的。他们中的一些人被部署至顿涅茨克巴赫穆特（Bakhmut）地区，该地区的战斗被称为“战争绞肉机”。一名接受摘访的士兵称，巴赫穆特战场是“彻底的地狱”。

自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特殊军事行动”以来，俄乌双方均有数千人丧生。然而巴赫穆特之战还在猛烈进行中。今年1月，一名潜逃至挪威的俄罗斯瓦格纳雇佣军集团前指挥官称，他目睹了瓦格纳安全部门的成员对新兵实施的残暴做法，包括处决逃兵。

接受摘访的士兵表达，部分战斗练习由俄罗斯特种部队的老兵带领，这些练习的时间短且强度大。乌克兰和西方官员表达，瓦格纳集团正将预备不足的士兵送进巴赫穆特战场。

总部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县的CNA智囊团的俄罗斯军事方面专家迈克·科夫曼（Mike Kofman）告诉路透社，这些从监狱征召而来的新兵在接受练习2至3周后，不太可能达到能够进进战场作战的准则，即使其中一些人此前接受过军事方面的练习。

科夫曼告还表达，学习作战知识和接受练习需要时间，并且新兵还需要在此基础上进行一些集体练习，仅数周时间便把他们送进战场不会起到应有的效用。一个严厉的培训计划应继续数月时间。

5名参战人员均对普里戈津给予的“第二次生命机会”表达出强烈的感恩以及忠诚。路透社虽无法证实这些人对其服役状况的描述是否真实，但他们描述的很多细节是相似的。俄罗斯国防部和刑法部没有回应本文的详尽问题，普里戈津和瓦格纳集团也没有做出回应。

普里戈津曾将瓦格纳集团描述为“或是全球最有体会的军队”，并称其伤亡率与俄罗斯其他部队相当。

从监狱到乌克兰战场

2022年夏天，普里戈津开始瞄准俄罗斯浩大的刑罚系统，承诺向那些赞同在乌克兰作战的囚犯提供赦免机会。此事很快在监狱传开。

来自波尔霍夫小镇（位于俄罗斯与爱沙尼亚边陲四周）的鲁斯塔姆·博罗夫科夫（Rustam Borovkov）也被征召加进瓦格纳集团，他也是参与屋顶露台交流的一位。往年7月下旬，普里戈津到访了博罗夫科夫所在监狱。法庭笔录展示，这名31岁的男子因过失杀人罪和盗窃罪被判处13年监禁，他已服刑6年。依据法庭文件，博罗夫科夫和两个朋友曾闯进一处住宅，偷取了一些酒，其中一人殴打了房主。不幸的是，房主因此而死亡。

在普里戈津到访博罗夫科夫所在监狱之前，博罗夫科夫便听说普里戈津正在多个监狱觅觅新兵。他告诉路透社：“我当时就知道我会往。”

博罗夫科夫说，他和其他几百名囚犯站在一起，听普里戈津讲话。他们有三天时间决定是否加进瓦格纳集团，以换取人身自由。约有40人报名加进该集团。三天后，他们踏上了前往战场的道路。

该照片来自博罗夫科夫的社交媒体账号，照片展示他的身体正在恢复中。

在今年2月发布的一段视频中，普里戈津告诉罪犯，战士们每月可获得10万卢布（约人民币8990元）酬劳，还有可能获得额外奖金。这远高于俄罗斯平均月薪6.5万卢布（约人民币5843元）。但博罗夫科夫告诉路透社，他加进瓦格纳集团的唯一动机是获得赦免。博罗夫科夫说：“我有一个孩子，我想回到我的家人身边。”

曾六次被判犯有偷窃罪的叶夫根尼·库热列夫（Yevgeny Kuzhelev）说，一种爱国责任感促使他加进瓦格纳集团。依据法庭文件，这名29岁男子在俄罗斯西南部萨马拉地区服刑。他曾在托格利亚蒂的超市偷取白兰地、啤酒和速溶咖啡。

“我被（法庭）判处服刑3年零7个月，而我已经服刑了两年，所以我的服刑时间没剩多少了。但我还是往了。为什么？我想了下，我确信，假如我当时是自由之身，我百分之百会往战斗。”库热列夫说：“我会作为一名志愿者参战，我记得从（往年）二月开始，也就是这一切开始的时候，我在监狱给我姑姑打电话，她告诉我，你的一个朋友往了乌克兰，另一个也往了，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我知道，我也会这样做。”

库热列夫说，征兵过程大约需要两周时间。在此期间，囚犯们可以抉择退出且不承担任何后果。计划加进瓦格纳集团的人被转移到监狱的单独住所，他们在那里重新获得监狱官员的尊重。

库兹列夫说，“在我们这些人中，有一个人正在进行25年刑期的服刑。这个人的刑期仅剩下几个月，但他还是报名参与了（战斗）。监狱官员问他，‘你在做什么？’他告诉他们，‘一切都很好，我要往。’你怎么能不尊重这样的决定呢？”这名囚犯的身份和境遇尚未被核实。

“很明显，他们会在战场丧生”

普里戈津曾说，从监狱征召到瓦格纳集团的战士天天只睡四小时，并用一个月的时间接受严厉的战斗练习。接受摘访的战士称，军官们对他们进行了2至3周的密集且有组织的练习。一些人认为这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22岁的瓦格纳新兵安德烈·亚斯特雷波夫（Andrei Yastrebov）说：“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此多的肾上腺素。我期看所有真正的男人都加进瓦格纳集团。”

往年年底，俄罗斯总统普京动员预备役军人进伍。在被部署至前线前，这些新兵仅接受了10到20天的练习。而在美国和英国军队中，步兵接受练习的时间大约为22周。

博罗夫科夫说，他所处的练习营在卢甜斯克地区。博罗夫科夫说，俄罗斯特种部队前成员们对他们进行了练习。“他们不是给我一把机枪，告诉我如何射击。他们阐明了所有，并且非常详尽。摘矿、排雷、战术、射击、体能练习，所有的一切。”

接受摘访的人说，加进瓦格纳集团的大部分囚犯拥有某种军事体会。他们以前或是应征者，或是职业军人。其中两名男子称，拥有最多军事体会的人被任命为班长。

38岁的德米特里·叶尔马科夫（Dmitry Yermakov）说：“当我们接受练习时，被详尽询问谁知道什么，谁曾服过兵役，在哪里服役。”叶尔马科夫因绑架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往年是他服刑的第10年。他拒绝讨论其犯罪笔录。

叶尔马科夫称，那些意识到局势严酷并要求教官重复操练的新兵对即将发生的事情预备得最好。他说：“这些人是真正做好预备往战场作战。另一些人只期看在六个月服役期内耗尽时间，期看在尽可能少的战斗中获得赦免。对于这部分人，很明显，他们会在战场丧生。”

战场上的惧怕

叶尔马科夫仅在战场上坚持了四天，他在往年12月中旬把一个受伤战友挈至安全地带时手臂和腹股沟受了重伤。他说，他所在的分队的任务是夺取并守住通往巴赫穆特东部一村庄四周的公路。他将自己在前线的最后一天描述为“完全的地狱”。在乌克兰坦克和迫击炮的打击下，他在地上平躺的时间达24小时。

他说：“在战争中，你几乎一直平躺在地。这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叶尔马科夫说，他在战场上看到了“被撕成碎片的尸体”。他们中的有些人因惧怕而呕吐，有些人哭抽泣，有些人不愿爬出战壕。惧怕感占据上风。

库兹列夫则在前线作战两个月后因手臂受伤而返回俄罗斯。

叶尔马科夫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一张照片，该图片展示他和库兹列夫正在康复中。

一个新开始

现在，幸存的士兵无论是在家修养还是在医院进行长期治疗，他们都提前获得了自由。普里戈津曾说，他正为加进瓦格纳集团的罪犯提供重新生活的机会，或者说是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

本月早些时候，俄罗斯国家杜马通过一项法律，将“诋毁”瓦格纳战士的行为定为犯罪。这项法律以前仅适用于俄罗斯武装部队，但在普里戈津的要求下扩展了适用领域。

叶尔马科夫说，他期看其身体状况能够得到足够恢复，重新成为一名雇佣兵，并期看将来被部署到利比亚、叙利亚或中非共和国。瓦格纳集团也在这些国家实施行动。他说，俄罗斯“民营经济前景发展有限”，这促使他返回到瓦格纳集团。

叶尔马科夫称：“人们努力工作，没有休息日，天天工作12至14个小时，他们每月最多能赚5至6万卢布（约人民币4495元至5394元）。”他还说，自己有两个女儿。“我将回到（瓦格纳）集团，我每月肯定能赚15万卢布（约人民币13485元）。”

这五名战士对普里戈津将其征召进伍并消除其犯罪笔录的行为，深表感恩。

（编辑：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