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版“农民与蛇”：史上最经典的一幅壁画

这是一幅中等规模的壁画，长达3.85米，高有0.96米，创作于距今大约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北魏时期，它被画在敦煌莫高窟第257窟西面的墙壁上。

这也是一幅神异的壁画，我们今天看这幅画，要从两端往中间看才能看懂画中的故事。也就是说，故事的高潮和结尾，在画的中间部分。

在古印度恒河边的森林里，有一头九色鹿王。它身上的毛色由九种不同颜色组成，头上两个角却雪白如雪。一日，九色鹿听到河里传来溺水者的唤救声，便不顾自身安危，跳进河中，背起溺水者。获救后的溺水者感恩万分，向九色鹿磕头，但九色鹿只说：“我不需要你的回报，只期看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溺水者满口应承，并对天发毒誓。

另一边，王后在睡梦中梦见了九色鹿，便要国王下令捕捉九色鹿，欲取其漂亮的皮毛做衣裳。国王于是发布公告，重金悬赏捕捉九色鹿。在利益的诱惑下，溺水者不顾九色鹿的救命之恩，竟然变成了告密者，向国王透露了九色鹿的行踪。国王遂带领众人前往密林里捕杀九色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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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兵马包围的九色鹿悲愤不已，缓缓走到国王面前，向国王讲述了自己舍命救出溺水者却遭背叛的经过。国王被九色鹿的陈述所打动，转身怒斥溺水者，并下令永远不得捕杀九色鹿。在故事中，告密的溺水者最终毒誓应验，浑身长疮，嘴发恶臭。而九色鹿也感受到了人心的险恶与复杂。

这个布满寓言性质的故事，其实是一个经典的佛教传说。如同这幅壁画的名字喊《鹿王本生图》，它讲的是释迦牟尼成佛之前的事迹。“本生”故事是佛教的一种故事类型，依据古印度的轮回转生看念，释迦牟尼在成佛以前，曾经降生为各种圣人贤者、仁禽义兽，并积存了无数的善行善事，最终才修成正果，成为佛陀。《鹿王本生图》展现的，便是释迦牟尼前世转生为九色鹿王行善的神迹。

整幅画摘用横卷式连环构图，打破了传统按时间单向叙述的方式，发明了从左往右、再从右往左双向推进情节，最终将故事高潮集中于画面中心的新形式。画面从左开始，依次描绘九色鹿救溺水者，溺水者宣誓不泄密，九色鹿在山中游憩等情节；又从右开始，依次描绘王后梦见九色鹿，要求国王捕捉九色鹿，溺水者向国王告密，国王率众人捕鹿等情节。左、右两组情节交会在画面的中心，便是故事的高潮部分——九色鹿与国王的对话。

《鹿王本生图》在敦煌壁画中，乃至在中国艺术史上都占有一席之地。这不仅源于这幅画的故事、构图与创意，也源于它的色彩、山水与人物形象。整幅画以土红色为主调，十分鲜艳，再配以青、绿、黑、白、灰等色调，在对比中突出色彩的饱和度。画中以山川、河流、宫阙来划分地理空间，区隔故事情节，在形式感上显得既质朴又实用。

总之，这是中国早期艺术史上的经典之作，如同故事中九色鹿的诉说一样，一千多年过往了，它还在提醒世人关注善与恶、罪与罚的永恒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