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纪录片”在这里诞生：探访郭帆导演工作室
2019年2月5日，电影《流浪地球》于农历己亥年大年初一在中国内地上映，斩获46.88亿元票房成果，更获评“开启中国科幻电影元年”之作。四年后，续集《流浪地球2》依旧选在大年初一公映。
1月29日凌晨，该系列导演郭帆在朋友圈发文祝贺影片票房达24亿，“谢谢4501万人与小破球共赴宇宙星河！”一天之后，这个票房数字就突破了26亿。
1月29日凌晨，郭帆导演在朋友圈发文并配图，“谢谢李秉衡小朋友对小破球的爱！”
与这个春节档火热的中国电影市场相映，《流浪地球2》正在陆续书写自己的传奇。据信，随着节后返城大潮，这部理应在大银幕上欣赏的中国科幻大制造，将迎来更多一线和省会城市的看众。
上海电影家协会副主席、上海戏剧学院教授石川，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摘访时认为，“《流浪地球2》从政治外交、科学途径和工程实践三个不同面向展现未来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自我救赎之路，也在科幻场景、科幻哲理和科幻诗意三个层次实现了国产科幻类型的突破。”
《流浪地球2》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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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场景需要充沛的想象力和扎实的执行力，这在太空电梯的场面营造上有了足够的说服力；科幻哲理则体现在关于数字生命和文明本质的论辩上，这一点需要更加深进的反思。《三体》里提到过一个‘宇宙社会学’，核心就是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跟剧情中提出的数字生命论述刚好可以形成一种对比，值得深进争论。科幻诗意的营造靠的是情怀和胸襟，中国人对亲情的眷恋以及附着其上的家国情怀，想必也能衍生出一种新的普适性的文明论述。总之，两部《流浪地球》之后，国产科幻片的大门总算是被真正的打开了！”石川说。
2019年《流浪地球》公映前，郭帆导演测试指骨骼。
两部《流浪地球》公映前，澎湃新闻记者都获邀来到郭帆导演工作室（详见： 专访丨《流浪地球》导演郭帆的“理智与情感”）做专访。四年间，郭帆导演工作室也经历了一次移家，目前的驻地在北京一处文创园内。不独郭帆，路阳导演和饶晓志导演的工作室也在园内毗邻而居。《流浪地球2》正映前，记者第一次来到这里。
工作室的访客留名墙。本文工作室现场图片均由 澎湃新闻记者 王诤 图
“往前写”的逻辑与算法
“这次我们做的，是第一集的‘前传’。2020年《流浪地球》重映时，续集的故事基本已经写好了。”郭帆介绍说《流浪地球》标定的年份是2075年，而这次“要往前提”。
工作室内部装修为清水水泥工业风
“《流浪地球2》‘往前写’的逻辑，是我们怎么能够有能力往建立这么多发动机来带着地球逃离？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人类为了应对全球气候变热，减少碳排放都吵得喋喋不休。想象，要在地球表面建立那么大规模的发动机群，必须要达成非常统一的共识才有可能。”郭帆说。
这个共识要怎么达成？片中李雪健饰演的中国外交官，他在演讲时以一根史前人类股骨化石照片起兴：“一万五千年前，大腿骨折是致命的，只能等在原地被野兽食掉。但这根股骨愈合了，它是人类文明诞生的标志。因为他受伤以后，有人为他处理伤口，有人为他提供水和食物，有人保护他不受野兽进攻。团结，延续着文明的火种。”
《流浪地球2》片场照
老戏骨在台上揆情度理，也展示了片中随后的共同行动是在联合政府框架下协商的结果。“其实我们特殊想表达的是，面对这样的灾难，人类特殊需要团结，这也和现实世界相看照。这部影片的主题，就是讲人类如何团结在一起的。”郭帆说。
见会客室只有澎湃新闻的文字记者和工作人员，郭帆打开了一包烟。
“当年《流浪地球》上映前，咱们做摘访时，你就抽这个。你当时可说等这事完了，就戒烟。”记者也掏出了一支烟。
“年少无知的话不要信赖。”他对着记者苦笑。
工作室展板上的一处涂鸦，“设计狮：我一苦恼，就很麻烦。”
“谈谈这次的演员，李雪健老师很久没演戏了，都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但看他一身中山装在联合政府演讲，我们都会激动。据说现场的外国群演也会起立为他鼓掌？”记者问。
“雪健老师讲话都很食力，他这次的戏份并不少。演讲那段，现场大部格外国演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但雪健老师讲完，全场自发起立鼓掌，这并不是我们剧本里的情节。他的表演魅力不需要通过语言往达成，他的气场和信心感足以打动任何人。这次李老师饰演的角色就是要突出一种信心感，是比较抽象的，但他很好地完成了这个抽象的表演。”郭帆答。
《流浪地球2》吴京角色海报
吴京呢？上一集刘培强已经牺牲了，预告片里看到他的戏时，就能猜出这是前传。
“京哥这次有很多文戏，动作戏反倒是他这个角色的点缀。这次我们想讲述的是，刘培强如何成长起来，他的成长过程和爱情悲欢。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技术问题，《流浪地球》系列是一个编年体式的故事，就会涉及到年份不断递进或者前推，人物也是从年轻到老往，他们的面貌都是有明显转变的。”
“说白了就是全脸全替的‘换脸’。这在国际上有五六种方式，我看了后都不大称心。我们的视效总监徐建，这次80%摘用人工智能DeepFake的算法（来完成）。比如我们找到京哥处女作《功夫小子闯情关》中的影像资料，经过练习和演算迭代，生动显现了他21岁时的样貌。”郭帆说。
刘德华呢？“他在电影中也会涉及到‘换脸’的问题，华哥是70、80后成长阶段的偶像，在他的（面部）处理上这次除了摘用人工智能，我们还聘请了一些艺术家为他做手动修复，力求让歌迷和影迷觉得似曾相识。”
《流浪地球2》剧照，刘培强、图恒宇擦肩而过
大国重工与“内构”的产品逻辑
回想过往，1998年时，布鲁斯·威利斯主演的《世界末日》、摩根·弗里曼出演的《天地大冲撞》先后进进内地，培植起中国第一批该类型片的看众。在“末日文化”的消费氛围中，2000年某期《科幻世界》上，刘慈欣的短篇小说《流浪地球》发表，石破天惊。
徐工ET120，又称“钢铁螳螂”
“我们这次也涉及到地球上的一些地标建筑被天灾沉没，除了有纽约、巴黎，北京、上海的地标建筑，也有像哥伦比亚、冰岛等一些过往电影中相对陌生的地方。我们是想更全面地多角度往展现，天灾之下，人类社会所遭受的冲击。”郭帆说。
有了上一部的成功，这一次是不是找投资、拉赞助都轻易多了？
“也谈不上人家多主动吧，就是按照剧情设计，大家在一起相互协作。我特殊想提一下徐工集团，电影里UEG地球联合政府机械设备都来自咱们这家中国工程机械行业的龙头企业。我们拍摄中运用到的钢铁螳螂，那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变形金刚’，整个拍摄期间我们在徐工看到了很多很多真实的科幻，看到了真正的大国重工。”郭帆介绍说，大家一起协作的过程中，电影想象力的实现同国家本身的实体经济，工业制造能力是息息相关的。“除了重型机械，包括一些细致的，精美的电子元件生产，我们已经有了非常强大的生产能力。只是之前并没有一个适宜的机会使用到电影中，这次刚好借着电影拍摄把这些都给用上了。”
“我们有一些体会是继续下来的，比方说这次所有的美术置景，道具制造的流程。回想起当初拍《流浪地球》，制景道具完全是一次质的转变，我们一开始完全不知道如何往做。比如吴京在片中的那套宇航服该如何拆解？完全是在第一集拍摄过程中，通过跟维塔数码（Weta Digital）学习交流，一步步探索出来整套的产品化制造流程。”郭帆说。“这就像是做一部手机，一开始你要建模，之后可以再摘用新技术，比如3D打印、数字车床，包括激光雕刻技术。如此很快就可以上马流水线生产，这就会大幅度地提高生产效率。”郭帆指了指身后《流浪地球2》的海报，沙溢手中那把新式国产191突击步枪。
191短自动步枪
“所有‘实物’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包括沙溢老师手中的191步枪，这是解放军刚刚列装的制式武器。我们翻阅了资料，1997年香港回回后，开始列装95式步枪，装备生产了二十多年，现在还在使用。在《流浪地球2》中，沙老师饰演的飞行员，使用191短款步枪作为自卫武器是合情合理的。”
“拍《流浪地球》的时候，我们就在钻研，为什么好莱坞大片中大到重型机械，小到一把枪械，做得都惟妙惟肖，他们也不可能都是用真家伙，对吧？而我们之前的‘道具’为什么看上往短缺质感？这里面一定有方法。你比如说这个机械臂，放在第一集的时候我们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拿木头雕吗，可怎么组合呢？”“维塔公司给我们的启迪是，这些道具、布景的制造除了‘外构’，也涉及到‘内构’。惯常的思维是，内部的东西又拍不到，看众也看不到，为什么要花钱做内部的东西？而你只有把它真的当成一个产品往研发制造，才可能在镜头前显现出真实的质感，这其实就是产品化的思维。我们这一次所有的‘产品’都是有内构的，它或许和真正对应的东西还不一样，但通过内部的组合、安装，它起码是牢固的，活动起来也完全有模有样。”
“再比如这套宇航服，至少它样貌上看上往就是真的，假如更换材质和相应的部件，可以说就是真的。这一次所有的这些道具都是我们自己做的，能够变成实物的道具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包括这个里面所有的布景。这是个极大的进取。”郭帆阐明说，包括道具背后的电脑操控，“第一部时，我们还是每个操作员对应一台笔记本操控。但这一次已经可以做到集成，这极大地提高了效率。随着《流浪地球2》规模与体量的升级，碰到相同的问题，是有体会和积存，可面临的很多新问题，还得要一切要从头开始。”
郭帆导演操作机械臂
郭帆点着了一根烟，把话题暂时从电影制造的“高精尖”上岔开。“你不能想象吧，这一次食饭会是个问题。上一部还不是个问题，一个中等体量规模的剧组可能是一两百人，（拍摄期间）一到中午，剧务会开始放饭，大家往领盒饭，食完饭就开工，这是很常见的流程。但当剧组规模达到1000人以上的时候，我们这次共有2万多名工作人员参与制造，在片场，最多时有2200人，还想中午放饭下午开机，这时你就会发现怎么还有一半人没领上饭呢？这就涉及到治理的问题，而就这么个问题，我们之前是没有碰到过的。这就像是一家企业，当你做到了一定的规模，必须要有相应制度保障、体系保障，上万人的企业还需要文化保障。”
能谈谈文化保障吗？
“现在还谈不到文化。通过食饭这个问题，你就会发现我们工业化的程度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往走。”在郭帆看来，成熟的企业才谈文化。“我们现在正在解决的是基本的制度问题，还处在眼前出现什么问题，怎么想方法往解决的阶段。比方说为了让大家都食上饭，要增添很多取餐口，保证大家在冬天的片场能够食上口热乎的。《流浪地球2》2021年开拍，我们拍了好久，经历了冬天和夏天，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流浪地球2》片场照
闻过则改，海外市场以及“太空电梯”
2022年12月14日，有微博博主就《流浪地球2》先导预告片发文指出，片中垂直起降版歼20，不可能在砂石地面起飞，在几乎没有空速的情状下，就直接转换尾喷管角度至平飞状态。该条微博发出后第二天午间，郭帆在留言区现身：“感谢感谢，我们赶紧改。”
“这条微博是我自己看到的，一拍大腿，‘坏了哦，做错了!’看众和网友的反馈，只要我们能来得及修改，一定会修改。《流浪地球2》中的歼20做了重新渲染。包括片中的苏-57，之前的那架是有空速管的，行家一看这是试验原型机才有的（标志），而片中显现的应该是成熟的战机，我们也做了修改。”
书架上陈设的3D打印双座舱歼20模型
在工作室里有一书架上摆着双座舱的歼20座舱模型。据郭帆介绍，“这个模型是3D打印的，打印前我们会出一些‘小样’，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个‘小样’。歼20战机在第一集里已经出现了，这一次会做升级。里面细节太多了，特殊是发动机的细节，我们也不可能看到这样级别武器具体的设计构造，只能就着已公开的资料连蒙带猜，结果让军迷网友挑出了毛病。”
在两部《流浪地球》中都出现的行星发动机模型
在两部《流浪地球》中都出现的行星发动机，其模型放在一个木盒里。郭帆说第二部中做了相应的升级，
“因为行星发动机的设计细节太多了，第1集可能完成了20%，大家先看个可能。这次再增加个20%到30%，细节会更加逼真震动。当然了，假如要在电影里展示如何往建造它的话，就是另外一个设计和制造逻辑了。
太空电梯
“太空电梯”也是《流浪地球2》的一大亮点。
“太空电梯的概念，其实早年NASA就提出来过，也做过论证，因为这比航天飞机的发射成本低多了。具体到电影中，我们就得把它像模像样地做出来。首先要考虑到它建在哪？理论上它只能建在赤道上，还要建在水里，一定要处于一种漂浮的状态，这就涉及到相关水文气象的调查。而向上，通过特制钢缆它要延伸到9万公里，施工中需要配重，真正有效距离是3万公里这部分。包括运输、发射，在微重力条件下会极大地节约成本。这是太空电梯的基础设计逻辑，我们这次完全按照这个逻辑往做。”
“从上一部开始，我们就有一批科学顾问，他们的工作就是对剧情的设定和走向做各种有趣的估量和计算。科幻电影，先要讲科学，顾问老师的作用是扶助科幻叙述贴近科学，对电影中科技活动的合理性和逻辑自洽提供意见。你到时候可以关注下电影中的电梯轿厢的设计。因为不管是航天飞机还是太空电梯都要面临穿越大气层的问题，这就涉及到航天耐高温材质，而陶瓷材质的绝热瓦成本高昂而且十分易耗，就是个一次性产品。”
“我们这次想了一招，就是在轿厢外面加上‘冰盾’。这是阿西莫夫小说里的桥段，他想象在宇宙飞船外加装‘冰盾’，可以抵御太空垃圾或者小陨石的碰撞。电影中出现的是，轿厢外面加固一个架子，里面充水后速冻成为‘冰盾’。它本身可以隔热，同时冰在高温下汽化也没有污染。当然，这只是我们电影中的构想，也许有一天会在现实世界里实现吧。”郭帆说。
在工作室的洗手间里还挂着《流浪地球》的韩文版海报，上面的大标题是“人类生存的最后项目”。海报上还有一句好莱坞影评人的推举语，“无懈可击的故事，华贵的视觉和独一无二的想象力”。
工作室洗手间内悬挂的《流浪地球》韩国上映时的海报
“那是《流浪地球》在韩国上映时的海报。其实海外看众的反馈，我没有特殊仔细往研究，只是看同事收集、翻译后的简报。不像国内看众的反馈和大量的留言，我都会亲自总结，或者第一时间就直接回复了。我更关注国内看众的反应、感受如何。而在海外市场，走出往真正的难点不是说看众的反馈是什么，而是如何先让他们看到，这才是核心的问题。”
“比方说你提到的这张海报，我关怀的是它能张贴在韩国几家影院的外面？张贴在哪个位置？出现几次？我觉得目前咱们的‘出海’，还处在点到为止的状态，主要是海外华人、华侨往看，怎么让大量外国看众走进影院，还没有做好扎实的预备。海外的发行路径，如何往宣扬，如何预备当地文化接受的对应海报和预告片这些物料？之前并没有做好预备。这次《流浪地球2》，我们会往尝试。”
桌面上摆放着的郭帆手绘的漫画“小哪吒，陆续冲！”，落款时间2019.8.13，是郭帆为祝贺《哪吒之魔童降世》票房超越《流浪地球》所画。
小说结尾的一句话和数字生命到来的临界点
电影《流浪地球》改编自科幻作家刘慈欣的同名小说，但看过电影的看众都明白，电影显现更多来自对于原著小说中世界看的提炼。电影《流浪地球》从小说文本中选取的故事内核只有一两百字：地球经过木星时，由于受木星引力的袭扰，推动地球飞行的发动机对半失灵，眼看地球就要撞上木星的关头，为了挽救地球上的人类（包括自己的儿子），吴京饰演作为航天员的父亲在毁掉了太空站内的智能机器人MOSS……
1月29日，认证是科幻作家刘慈欣的微博“@workership”发文称：《流浪地球2》的创作者们倒是很像他们自己的电影中的那些角色，以浩大的勇气和创新精神为发动机，把科幻电影这颗星球向未来推进。
“这一次我们提取了《流浪地球》小说结尾的一句话，‘我信赖会再次看到蓝天，鲜花挂满枝头。’大刘老师实际上提给予了我们对于世界看的想象，以及一个非常中国文化的故事内核。假如说第一集里是人类带着地球一起飞，是一种向外的探索，这一集里我期看把故事朝‘内方向’往开掘。”
“但是‘内方向’在现实世界中，人类几乎接触不到。已知的‘内方向’可能只有黑洞，但黑洞又很难理解，它并不在我们这个世界的探求维度之下。所以这次我们实际上是拿‘内方向’做喻，当然，这里面会有具象化的显现，那便是和死亡这个人类的终极议题有关。”
“《流浪地球2》开篇第一场是一场烧纸的戏，刘培强的父母都是为国捐躯的烈士，他和师父张鹏一起烧纸祭奠。这个行为，每个中国人可能都经历过，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喃喃自语，并同死往的逝者交流。但我们都不知道假如未来有一天，我们也死往了，大家在一起见面会是一个什么形态？电影会通过技术的手段显现这种交流，这也是我们陆续在中国文化上延续电影的探索。”郭帆说。
电影《流浪地球》中被刘培强最终毁掉的人工智能MOSS，显然是在向《2001：太空漫游》中的HAL9000致敬。在《流浪地球2》中，MOSS前身，550系列智能量子计算机将多次出现，并扮演重要角色。“现在的量子计算机确实不是电影里这个样子，但未来或许会有。这个名字的诞生，我们有两个考虑：它得是大众有一定概念的，但它不能就喊今天的名字，于是我们加了个定语，让它不至于让人太陌生，但又有些超前。”《流浪地球2》的科学顾问王元卓曾做介绍。
“《流浪地球2》中的一条暗线，就是往讲这个机器如何成长的。”郭帆说。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是一个科幻的问题了，而是一个现实的议题。“电影中我们会提出数字生命的概念——生活中，你已经多久没有打开过钱包了？找不到手机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很心慌。这些虚拟的，算法的东西已经变成了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它终究会有一个临界点，比如说这两年，马斯克正在研究脑机接口，扎克伯格提出了元宇宙，我们也可以看到量子计算机在高速发展……当这些东西夹杂在一起，逐渐会形成一个虚拟的世界。那个临界点就是当这一切都齐备之后，我们会面临一个抉择，一个非常严厉的抉择。”
题板上没有擦拭掉的文字和设计图，可以看到电影中出现过的 加蓬基地、联合国大会现场，北京鸟巢四周国家互联网中心等相关介绍
看过《流浪地球2》的看众，已经知道了电影里提出的“天问”：假如你的生命可以在数字世界里永恒且过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还要不要甜冒人世间的种种风险和不测，往辛劳认真地活一回？
那天下午，郭帆说：“我信赖在未来某一天，可能就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非常严厉和正式地往面对虚拟与现实的关系问题。这部电影跟好莱坞电影不同的地方就是，它已经不完全是架空在一个科幻主题下了，我们给出了一个迫在眉睫的情景，让每个看众都往探求何往何从。这个设定也和第一部之后，我们同大刘的一次讨论有关。大刘说，在他看来，有意义的科幻片应该是‘未来的纪录片’，假如我们拍出的科幻片就像未来的历史提前上演一样，那么我们就是完美的科幻片，这是我们此次努力的方向。”
“同时，疫情这三年，我的一些探求多少也会融进往。比如说不确定性，焦虑和不安全感，我觉得这些可能跟每个人都会有关。”
工作室一面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最后一个问题，第三部启动了吗？“照旧。还是这部放完，我们再说下一部吧。”
导演还是喜欢说“我们”。从工作室驻地出来，耳畔朔风劲吹，眼前车水马龙。仰看夜空，星斗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