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霸王依旧当年貌，世间再无程蝶衣

上个周末看了某卫视一档娱乐节目，看到当年的段小楼又一次站在了台上。

当张丰毅又站在台上，的确恍惚又是当年那个段小楼。

他是往想念那个风华绝代的程蝶衣。

戏文里虞姬终是不在了，霸王也未独偷生，自刎于乌江边上。

然而戏终回是戏。二十年后，霸王风摘依旧，眉间眼角却不似当年青涩刚硬。

当粉墨卸尽，韶华不再，我们也只能叹一句，霸王风摘似当年，世间再无程蝶衣。

终究是：

他是假霸王，他是真虞姬。

说不清是张国荣成就了《霸王别姬》，还是《霸王别姬》成就了张国荣。若当初程蝶衣由尊龙演了，是否能成就不朽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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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幸。

小说开篇八个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然而写的偏偏是婊子有情，戏子有义。

无情无义的是捉摸不透的命运，和分崩离析的时代。

从师哥用烟锅捅破小豆子的嘴开始，他终于完成了自我身份的认同：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从此他是程蝶衣，从此他是他的虞姬。

两百三十八场霸王别姬不算什么，他要和他做一辈子夫妻——哪怕只在台上。

他恨菊仙。不该是婊子无情吗？她竟然真的为小楼“卸妆”，洗尽铅华，粗衣蓝衫地跟着男人当街卖瓜。她竟还怀孕了——这是他一辈子也干不了的勾当。

一次次跟他重回戏台，将恩爱从头细唱一遍，可是又怎样？

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断井颓垣。

断井颓垣中，甚至容不下一对平凡的男女。

又何况是他程蝶衣？

只有顺民和暴民的年代，哪容得下心中只有京戏的程蝶衣？

虞姬成了妖孽，尊严用来扫了地。

五十岁的霸王一拍砖，砖未碎，头破了。

霸王老了，英雄迟暮。

蝶衣很惊恐，不该是婊子无情吗？怎么到了这份上，菊仙还是不肯跟小楼划清界限，还是不肯将师哥还给他？

倒是楚霸王低头了。

“我不爱她，我跟她划清界限！”

心里是欢喜的，他终于和她划清界限了。

可是更多的是失看。

霸王低头了。

戏子无义。

无义了。

霸王的剑烧了，菊仙给捡了回来。

啊，怎么到头来，有情有义的还是这个婊子。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最后一次同台，蝶衣终于醒了。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然而，在陈凯歌的电影世界里，历史是一面镜子，是一面食人的镜子。因为它的动荡，它无情地剥夺了两个伶人作为楚霸王和虞姬的权利，也摧毁了程蝶衣纸醉金迷的戏梦人生。电影似乎演出着程蝶衣、段小楼、菊仙的‘三角’爱恋，程蝶衣与段小楼的戏台爱恋，段小楼和菊仙的现实爱恋，仿若现实与镜影。可已经不疯魔不成活的程蝶衣已然分不清楚究竟什么是现实，什么是镜影？他只道唱一曲霸王别姬，演一出人神不分的戏曲。程蝶衣等待着被楚霸王的救赎、菊仙等待着被段小楼救赎，戏子与妓女，从来都是人们茶余饭后最卑劣的化身，他们卖弄风骚、只知道后庭繁花，不知晓国家兴亡，他们都是最同情的人。

人生如戏，戏若人生。戏和人生就类似镜子的正面与背面，镜子的正面镜花水月，镜子的背面却满是虚假与不真实。电影的最后，程蝶衣仿若从镜子的背面看到自己那空虚的、布满伪善的不真实的脸孔。他不是女娇娥，他是男儿郎。楚霸王和虞姬的故事，终须一别，只有虞姬挥刀自刎，这出纸醉金迷的闹剧才会圆满的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