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陈凯歌本人亦无法自我逾越的高峰

挺想分析一下陈凯歌的导演风尚的，原因就只有一个，我真的太喜欢《霸王别姬》了。《霸王别姬》可能已经做到了电影能做到的一切。

这里插一句话，原创者不知道是谁，但被各大电影网广泛使用，评判陈凯歌电影相当精准,“善于剖析历史和传统的重负对人精神的制约与影响，展现人的复杂性，同时，针砭不合理的非人道的人性弱点。”这句话虽然拗口，但是仔细读起来是那么回事，很正确。

陈凯歌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由1984年执导《黄土地》开始导演生涯，中国大陆的第五代导演，经历过下乡当知青的岁月，也拥有着中国第五代导演普及的风尚：知识分子的历史责任感和民族认同感。但他不同于旁人的特色就在于，除了在电影中表达的民族文化以外，还细致展现出了在社会变迁当中小人物内心的波动。在他所有的作品中，这种民族文化和人物个人探求两者最完美的合成的就是《霸王别姬》，轰轰烈烈的社会变革和程蝶衣的辉煌与灭亡相辅相成。而他大多时候都没能在影片中将时代背景和个人意识这两点再处理好，出来的结果就是风尚不伦不类，不知所云，比如《无极》，《风月》。

展开全文

（陈凯歌的父亲陈怀恺）

但是天时地利人和，最终饰演程蝶衣的人是哥哥，张国荣。最终能有如此效果，其实是张国荣和这部电影互相成全了对方。哥哥在生活中有一位同性恋人，与影片中蝶衣自我性别认同错、乱爱上师兄段小楼的情节有吻合之处，以及程蝶衣的压抑性格都让哥哥在角色其中找到了大量的共喊，是他让程蝶衣活过来了，让整部电影活过来了，让一个符号一般的人物变得有血有肉布满爱恨情仇。他在电影中表现出的爱的热烈，美的惊艳，恨的堕落，决绝，萎靡，纯粹，被时代与命运折磨之后的抑郁，都那样的鲜活无比。张国荣从内心静静进进了这个角色。

最终，所有的运气和机遇聚集到了一起，成全了这部电影。本片也是少有的改编电影之后比原著成就更高的范例。原著结局是在两人在动乱中走散，光景又过了许多许多年，老了之后因办证件相遇，可你是假霸王，我是真虞姬。而电影的结局是程蝶衣最终觉醒了自己并不是女儿身，却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于是又约与师兄唱戏，唱一出江边自刎的西楚霸王与虞姬，可是却真的自刎了，师兄先喊他蝶衣，然后愣了愣，喊，小豆子。

这里也简单说几个不易发现的影片的细致之处。1.蝶衣小时候学戏的时候有个伙伴喊小赖子，所谓从小看到老，小赖子虽小，却世俗气严重，和朋友吹牛一本正经，实际上最大的梦想是食一串糖葫芦。后来逃跑后食到了，但被师傅挠到后自杀了。多年后程蝶衣成了一位名角，路上碰到卖糖葫芦的，喊卖糖葫芦的声音是小赖子那个演员的配音。程蝶衣听到后，觉得有些熟悉，回眸。

2.葛优饰演的袁四爷第一次听蝶衣唱戏时就被深深地吸引了，然后多番追求。这第一次的相遇，打光从头顶慢慢向下，象征蝶衣是袁四爷光明的开始。

3.送的条幅，右边第二条人戏不分；三个条幅躲字，从右至左，戏，神，破。

4.陈凯歌的很多电影里都有高墙的镜头，反映人物在社会下的微小与卑微，在命运漩涡中的身不由己，这部电影特别之多，让你一次拍个够。

陈凯歌这次拍墙拍爽了吧这些细节的唤应做的令人叹为看止。任何一部电影就算题材等等不够出彩，若是能用这些心思，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惋惜的是，这部电影的浩大成功，就似乎用尽了凯歌全身上下所有的才华和机遇。自此，再无能与之媲美的作品。而程蝶衣，也随风逝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