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是翱翔的火焰

鸟儿是翱翔的火焰

——《天空的流浪者》自序

□高维生

下午两点多钟，下起了中雨。在春雨贵如油的季节，我写完最后一个句号，完成长白山鸟儿的写作。我向窗外看看，听着清亮的雨声，楼前的紫叶李上，几只麻雀不顾风雨，仍然顽强地振翅而飞。一个斜跃，冲向堆积风雨的空中，如同热烈的火焰，燃烧阴灰的雨天，发光，发热，闪耀而向上升。

大自然是神异而美好的，我们必须往热爱它，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奥妙。我们不是为了娱乐，热爱大自然是生命核心。

我们对鸟儿的笔录，不是用眼光扫描，然后复印出来。蜻蜓点水似地写出它们的外形，来几段表面的叙述，捏几句大自然的风景，抒发带着酸味的滥情，凑合在一起。每一只鸟儿都是大自然中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的情感世界。在山野中听到风声，溪水声，树木声，野草的唤吸声，这些旋律与和声发明出浩大的交响乐。鸟喊声是乐曲中的伴唱，在阳光的灯光下，在大地的舞台上演雄伟的史诗。鸟儿性格鲜明，它们没有伪装多变的面孔，只是表现自己真实的面貌。我写长白山区的鸟儿，笔录它们在自然中生活的情景和一些琐碎的事情。在山野中，我看察鸟儿在枝头喊唱，一身斑斓的羽毛，代表一个家族的族徽。我们在镜头中对视，从它们的眼睛中我看到天真无邪，水一般的寂静。

在山野中，人类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只是其中的一分子。每一个写作者，都有一方热爱的土地，那是自己的精神家园。在这里是自由而快乐的，说着熟悉的方言，用泥土和森林滋养的文字，笔录每一棵树，一簇野草，每一只飞鸟儿。这种特殊的文体，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风尚。

鸟儿是活动的火焰，在林子中四处点燃，它与野花相唤应，装点着大自然的风景。长白山区的鸟儿有着特殊的个性，它生活的地方，有着不同于别处的地理环境，食的食物不一样，流淌着高冷地带的血脉。鸟儿也有伦理道德，是与地域的关系规范，它必须严厉遵守，否则就要遭受惩罚，不管是大鸟儿小鸟儿，还是凶狠的鸟儿。

每一只鸟儿，展示着长白山区四季不同的风景，它与我们的心灵沟通，而不仅仅是一次相遇，然后各奔前程。走在山野中面对飞来的鸟儿，这是意外的惊喜，不知该如何打招唤。

鸟儿发出的每个音符，不带有人为的修饰，它是从生命中发出的真实声音，干净而饱含激情。在山野中听到鸟儿的喊喊，和邻居家笼子里养的宠物鸟儿的喊声，截然不同，它们的精神状态不可能一样。凭着顽强的生命力，要在山野中生存下来不那么轻易，要学会生存之道。鸟儿时时应对出现的天敌，为了果腹四处奔走，不辞劳累。山水有情，狂风暴雨和冰雪，气候的转变却是无情的。

我们都是大地之子，离开了自然，精神就会枯萎，或出现不同形式的病状。我们只有和自然亲昵相联，才能走上一条健康的大路。任何时代，一个人和大地的关系，不是无尽的索取、肆意的侵吞，而是平等相处，互相敬畏。

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是做文字游戏，将大山大水、天空翱翔的鸟儿，浓缩在纸上，玩味一些小情感。每一只飞鸟，一棵野草，一缕清风，绝不是图片上凝聚的线条，它带着生命的气息。这片土地有厚重的历史和文化，需要看察者有同样的背景才能沟通和理解。在大自然中听鸟儿歌唱，听风声擦过，看察大自然的转变，热爱每一棵草木，其实是修炼自己的心灵。

人们在大自然的清静中，觅觅到了自我，这个自我，就是真实的我。在自然中放弃尘俗的杂念，回回本来的真实。鸟儿在空中翱翔，栖在枝头一展歌喉，这是艺术无法媲美的，也不可模拟。

“春天是一年中美好的季节，大地拱出蒲公英、附地菜，榆叶梅已经开放。楼前的树上，鸟儿发出清亮的喊喊……”我读完这段话，想到长白山区这个季节，正是鸟儿从南方回回的时候。

我们在大自然中，会碰到许多的植物和动物，在它们的身上不仅发现令人惊异的美，也了解一些秘密。我们对鸟儿的看察，大多停留在概念上，甚至分不清类别，喊什么名字，更不知道生活习气。有一天，走进鸟儿的世界才发现，我们对于它们是陌生的，距离有些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