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召唤我吗？我的主人
以尼玛神地
文/李秋沅
图/Eata
我的脑子一片混沌。我怎么了？为什么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梦？
抬眼看看表，清晨六点。
我起床，拧开浴室内的温泉池龙头。水龙头哗啦啦地喷洒出温热的温泉水。当我的手触及飞溅的水花，一阵战栗从指尖直达心脏。在那瞬间，悲欣交集，我陷进难以言状的情感中。身体内似乎有另外一个自我，随着水的温热而清醒。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我怔怔地看着从温泉龙头流出的水慢慢注满池子。
我褪往白色浴袍，踏进池中。
池水不安地随着我的侵略而荡漾，我脖颈上的护身符突然如有了生命般，散发出一阵阵熟悉的植物冷香，若隐若现，如有了生命般钻进我的鼻我的肌肤。
又是一阵眩晕，仿佛有另一个我飘出躯体……
我似有羽翅，展翅高飞，来到一处白茫茫的雪域。那儿，群峰轩邈。
雪峰之巅，有一片耀眼的光。光的中心，一位身着雪白长裳的神端坐着，面对一盘棋，专注致志、独自深思，清静的面容下，有着最深沉的哀伤与孤寂。
“您召唤我吗？我的主人。”收起羽翅，我在他的面前俯首。
“迦陵频伽，往吧，守护以尼玛。”
我闻声，有威严之声传来，神主往棋盘上投下一枚白子。
“是。”
我起身时，见他手执黑子，正欲往棋盘上落，突然抬眼，见我未走。
他看着我，目光威严：“往吧。”
“是！”我再不敢耽搁，展翅飞起。
“兰馨，”江离叩响洗浴室的门，“你没事吧，水漫出来了。”
我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温泉龙头没关紧，池水溢出，洗浴室水漫金山，一片狼藉。水从洗浴室的门缝渗出，向外充满。
我慌忙关上温泉龙头，手忙脚乱地收拾。
好轻易收拾干净，我与江离一同出了酒店，往目的地图门滩神殿走往。
秋容如拭，天高云淡。滩边小道旁，不知名的腥红色野花零零星星点缀绿叶丛，摇曳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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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就在前方不远处，四面荒草离离。江离与我踏进神殿，殿内光线昏暗，我凑近壁画，极力想看清楚。壁画色彩黯淡，有的地方已褪得几乎辨认不清色彩。
我看见壁画上有一位君王，面容已模糊不清，头戴王冠，身着长衣，伸手向前。他的前方，跪拜着一位将领模样的人物。君王的身边，隐约可见一位脖子上戴着护身符、身着白衣的女子。白衣女子胸部以下身体部分的颜料几乎脱落殆尽，可面容却十分清楚。看着她的眼睛,我倒抽一口冷气,仿佛被魇住了般动弹不得。
“以尼玛芬芳。”江离读着壁画上的文字，看了我一眼，陆续阐明，“以尼玛芬芳是传说中木雅国的公主兰若。”
一阵眩晕，我闭上双眼。
“跪拜在地的是木雅国元河大将军。”江离的声音似来自远方。
我猛地睁开眼看着壁画上的元河将军。殿内光线似乎一下子变得雪亮，我的心慌慌跳起来。
我看见日光初升，照射着一片绝美之地，山色旖旎，孩童快乐地嬉戏。
我看见在阳光下，一张俊朗而坚强的脸庞。他笑着，双眸深情而坦然，缓缓走上殿前，在我身边的君王前跪下，君王将金灿灿的大将军金盾挂在他的脖子上。
“我的王，我将永远忠于您，忠于以尼玛神地。”
他的身后，威风凛凛的白衣骑兵列队，齐刷刷一致跪倒，齐声高唤，震动天地：
“神赐圣土，充裕之邦，
与神同在，赐我坚强，
以我身躯，慰我家园。”
“雷……”一阵锥心的疼痛袭来，我的泪水夺眶而出。那壁画上的元河将军，正是我无数次在梦中所见的白衣将军。
“没事吧。”江离问。
我深深吸了口气，殿内潮潮冷冷的空气涌进我的喉腔，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清醒过来。
“很多画都看不清了。神殿刚出土时，壁画色彩鲜艳，那上边的人啊，个个都像活着似的，吹口气，就能从画上下来。可一从土里出来，那壁画上的色彩立刻褪了，就成了现在这样。刚出土时，还有许多丝织物，可一见天日，那些宝贝全化成烟了。”
我仿佛看到那些漂亮的丝织物，在无人惊扰的黑暗世界里安稳沉睡。突然，神殿之顶洞开，阳光的烈焰将它们在瞬间化为齑粉。
江离看着我，指着一幅画说：“喏，这幅，画的是木雅族元河将军的传说。木雅王德贤受了蛊惑，宠信义子元河，封他为木雅元河大将军。喏，旁边的漠狼族文字写着呢。那元河将军本是妖魔化身，木雅族君王被他花言巧语迷了心，木雅族的祸端从此而起。”
我的眼前一片昏暗，江离的嗓音低沉，沉沉地钻进我的心里。
“木雅王德贤死后，太子愿恭继位。元河将军拆毁皇宫，劫持了木雅王愿恭，杀死了他，用妖术降下黄沙掩没以尼玛。木雅族人几乎全部灭绝……”她往前走，我紧跟着她，走到下一幅画前。
“喏，这幅，是元河将军被漠狼人所杀，漠狼人除了妖孽，欢唤庆贺……”
“不，不是这样的。”我用劲地想发出声音，可嗓音却哽在喉咙眼里，微弱如叹息。
“也许，不是这样的。”江离再一次读懂我的心，“神殿由漠狼王莫也所建，祭拜的是图门江女神。但有传说，他实际上是为纪念木雅族母亲兰若而建。历史上是否真有兰若这个人,也是个谜。传说中,她是木雅族公主，后成为漠狼王天极的宠妃。但在漠狼族正史中，完全看不到兰若妃的任何笔录……壁画上的故事是漠狼人期看后人知道的木雅国历史吧。漠狼王莫也死后不久，图门滩神殿就被新王摧毁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踏出神殿的。天光依旧亮晃晃的，可我心底，却昏黑一片，辨不清方向。
——未完待续——
本文节选自《儿童文学》一路风景60年《以尼玛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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