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嵩明第4期｜放空，今天就往诗里尽情游历
每周一图
兰茂广场 摄影 赵翠梅
◎嵩明文艺动态
闻名诗人黑骆驼拜谒兰公祠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初春时节，甜肃诗人黑骆驼借从深圳到昆明出差之际，到嵩明与诗人云垂天（张坚）相见。两位诗人因诗歌在网络上相识相交多年，这次终于在嵩明见面。嵩明县文联随同两位诗人参看了兰茂纪念馆和黄龙山公园 。在兰公祠参看时，他们最感兴致的还是兰茂的诗，一边参看一边朗读兰茂的诗。从暮色中走下黄龙山后，黑骆驼乘兴吟诗一首：
癸卯孟春天垂祥，
乘风逐云滇陇芳。
古柏把山指为嵩，
兰公日月影相明。
为此，本期文艺嵩明选发两位诗人的诗歌以飨读者。
◎黑骆驼的诗
诗人黑骆驼 摄影 李睁
黑骆驼，又名黑驼，黑骆，骆黑，本姓孟。甜肃天水人。2001年提出好诗的两个难度。2012年出版诗集《慈悲的暴力》。2011-2014主编《中国年度诗典》。
深山午睡
犁悬挂在柴房的一角，
用坚硬的骨骼
深耕过的土
如今沾在犁尖。
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反喻
将它的光线蚕食。
扶持它的主人，
正倒在树荫里午睡。
布质的衣衫摆脱了纽扣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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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地敞开着。
和那古铜色的胸膛一道
承接着上自树冠投下的斑驳光影。
有风吹过。
吹着那雪白耀眼的光
吹着那黯淡深沉的影。
这夏日，午后。
深山，小院。
树上的大枝小枝在摇摆。
树荫里，主人酣睡。
就范
落日离开了，之后
惆怅，
翻过白色的栅栏
步态轻巧。没有迟疑。
跳将进来
轻松越过深思的哨卡。
仿佛轻车熟路。
天空合上眼睑，提前往睡了。
暮鼓亦褪往
沉甸甸的衣衫
而他却不肯轻易就范
午夜诗
夜深。雾浓
踉踉跄跄的食客们已被风刮走。
大街上遗落着受制的呓语、果核
一片昏暗中
一日似乎就要在秩序井然中谢幕
冷雨，像潜伏的箭矢发射完毕
哦，等等！一团火焰
——竟是那破败不堪的酒旗！
上天赋予它单薄，它却
自我在燃烧
猩红色因它获美
看哪，它迎风站在门檐上
执着，壮烈
对着空寂的大街
它似乎在说，来吧
午夜的陌生人
滚烫的熟牛肉喂
上好的烧刀子
未酒诗
好久没有诗了，就像好久没有爱了。
一些字，不是雪，它的温热却比雪更辽阔
不是酒，不散发香味，却在瞬间致人晕眩
雪花和梅的角力，让风景更动人心魄
因为心力消退，十一月的诗比这场大雪更白
她说慵懒袭击了最近的日月
什么都不想做了，就想静静地躺着
直到大雪淹灭了房屋、凉炉子和光
曾有过的一树的火红和累累的欢愉
一场大雪过后，唯留下乌黑的枝桠
大片的空白
甚至已失往了远看
就连那温热清静的异邦
亦传来暴雪突降！
同情的人儿，盼早日晴光绽放。
找到了诗，我愿重获心力，来祝福你。
洗脸
似乎很多年了，没有在深夜洗脸了。
窗外沙沙地下着雨。他自己按着自己
把一颗钢铁的头颅深深地埋进夜色。
期间有无边的寂静。他的惊怯
唯有离地面最近的黑暗才能看清。
三棵竹子
三株我，分栽在三个不同外形的盆子里
摆放在三个不同的位置，东边
的一株，灵慧，摇曳，占据海的方向
南边的一株，低矮，玲珑，
把握一门墨绿的语言
第三株我，高大，笔挺，
众多枝条，布满层次。
因远离窗户、阳光和浩荡的海风，
逐渐散发出
沉静的气息
这三株我，和那些茶几啊酒瓶啊椅子
都生长在我的房间里。
沉默寡言，彼此思念。
时光的尘粒
并不想让它下沉
欢乐的味道多么诱人
“道旁密密的松林
若有你在，那里将——
发生多少甜蜜的秘密……”
并不想让它飞扬
忧伤的影子多么狡诈
“天是一把巨伞
伞下的万物，能否将
辽阔的位置让予我们……”
白云兀自辽远
时光依然倾斜
亲爱的尘粒
我们将和它搏斗终生
独行者
就像一匹雪豹
愈是冷冷，愈是孤独
才能点燃隐躲在内心的火种
诗歌熊熊烧起来，血脉贲张，
四蹄飞扬
思想的雪原，在遍野冷光折映之下
惨白、凄美之极，壮阔无比
就像一团小小的火球
在雪原上奔驰
滚烫的身体在冰雪中划出沟壑，漫天
风暴，自身后卷起
列车上修行
倘若不看察窗外颠簸的原野
怎能读懂那些歪歪扭扭的诗行
那些断断续续的表达
怎能读懂
那些石块、麦穗、丘陵以及茫茫戈壁
密码中的密码，编写的程序
怎能读懂
他说的“一切”这个词的原生场
他说的“开阔”是寺院里的众僧无法丈量的。
他们怎能丈量
就如同戒尺怎能丈量无疆的慈悲
食斋念佛怎能丈量自然医学
那踏上孤独列车的人
他有一个更为远远的修行
所有村庄，旅馆，车站，都是苦难的查收点
“一切天天在消逝，唯有大爱永恒。”
孤苦悲忧多了，眷念必然就少。是的
唯此，理想才能搭上时光列车
穿越心灵滴血的涵洞，
一睹未来国的璀璨真容。
◎云垂天的诗
诗人云垂天 摄影 李睁
云垂天，云南嵩明人，本名张坚，诗歌作品散见《诗刊》《滇池》《诗选刊《诗东西》《纽约一行》《香江文坛》《特区文学》《中国诗歌》《诗潮》《绿风》《边疆文学》等。著有个人诗集《云云语语集》。荣获 2018 北京文艺网国际诗歌奖二等奖。
百花箐天空之镜图
当她被天空照见。当她，看见如此
明晰，又一个自我。皱褶中，满是温热和爱
她此刻生命，唤吸
——再无一分不畅
受伤，委屈，本就是一假象
一朵向日葵流浪，犹豫。多年后
她终于得以坐进自个房间
多好深潭，有那么多百花开放。青春的梦里
曾经出进的人，原来都来自这儿
它们快乐，忧伤
在时空中，不断变换形式
大红的灯笼，纯白的雪晶，粉色的娇娃
当内心喜悦，像清泉般
源源不断涌出
她的浑身，每一汗毛
都住着苦觅不见菩提
此刻，歌唱，爱情是一件多么自然的事
花粉，随风洋溢
翅膀上绣着字符阿哥，鹏鸟，还在九万里外
——远空，翱翔
荒田村图
“你往过平行星吗？”
“平行星，没往过。怎么？”
“听说那有一个荒田村
最近有一半中国人都往了哪”
“一半人？荒田村有多大？”
“不大，33.9平方”
“他们没事吧？”
“没事，从即时数据反应过来，一切正常”
“哦，这样，那我明天往看下。
你知道，我是陶老信徒”
“是的，我知道，我就怕你一往不回”
“往的人都没回？”
“没回，地球至今为止往的人无人能回”
黑头翁红柿闹春图
柿子红了，春天就来了
嵩明荒田村，后山山坳
植柿人就要走了
一年一年，红柿红在少年夫妇笑眼
红在相濡以沫的五十年风雨
红在此刻，黑头翁欢闹说春
留柿待鸟，什么样人生
才可，如此亮堂
这无良人世，怎会
有如此美好传说，传世
他们最终还是把路修了
把房盖了
埋骨青山，是种怎样妄想
两个人，一辈子
在这艘装满山林，鸟兽
鲜花的宇宙飞船
红柿进鸟腹，黑头终白雪
流浪白云，你又要
往往何处找觅，你心目中良人
月亮公公图
有蟾蜍，吴刚，嫦娥，外星人
哪来月亮公公
这词语组合需引起足够警觉
我们早已熟络世界
究竟还有多少，仍存于
自身的珍奇异兽
曾经少年的云
一直妄想拥有一只秀珍的龙
全世界仅存独一无二的龙
好用它轻松获取财富地位
热血蒸腾，少年浪迹天边
到处是鲜花，美人，和掌声
同样图案，在梵高那唤做星星
在你这唤做月亮公公，月亮粑粑
彼岸，在河水天光映射下
仿佛走来一老者，两手空空
却仍心有异物
鸡喊鹭飞图
荷女童变幻人生，在那个母鸡下蛋的中午
早已注定。等待，是一门学问
把握是另一门学问。找根绣花针
在新世界诞生的时候，在所有边界还都柔软
的时候。偷一枚旷世的太阳
从此让它只在我腹，在我胸，在我屎尿
世间阴霾，宵小小鬼从此避让
梦幻时空，任吾穿越。他们想要我留下
只言片语，又或公式，乘法
我只在盛夏的荷花中，留下晨露两滴
我只在世界明暗两头间，留下腾飞的苍鹭
拿一还二，枯荣堪忍
你荣我枯，你枯我荣。成就这世上
最好最妙绝色。又怎为这凡俗世人所知所感
回田园居图
四小时火箭
四小时的飞机
四小时的高铁
四小时的高速
我坐四轮马车
我骑四条腿的马
我开着自个四手四脚的风火轮
要多快就有多快
要多慢就有多慢
群山上诸神
大海里骑鲸少年
闪开闪开，快闪开
前面就是我山岗
我的茅屋在等我
一万亩菊花在等我
下面就是我海沟
我的龙宫在等我
十万只水母在等我
想怎么嗨就怎么嗨
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可不管咋闹
也不过只是上下五千年
地球牢笼里
香甜空气里
上善若水里
黑白灰烬里
幻来幻往的破事
我只想背靠太阳
让我的思想和肉体
化为无数虚无的光子
让我文字
穿越无恙时空
抵达宇宙最初的深处
抵达宇宙最后的边界
或许那才是我灵魂的回所
我信赖我先行的爱人
早已在那等我
滇越铁路人字桥图
我天天都在走这条路
沿着铁轨往小镇
然后再沿着铁轨回家
中间通过六个涵洞六座铁桥
然后会碰到一个人
李护国师傅
走到第二第五座铁桥人字桥
“火车过往了没有？护国师傅”
尽管我俩谁都清楚
火车天天经过这座桥的时间
护国师傅还是俯下身
将一只耳朵放在铁轨上
然后是另一只
“火车还远着呢，小伙子”
“有多远？”我有意问
“可能——还在巴黎”
每次，护国师傅总这样愉快地答道
然后，我们一起哈哈大笑
有时，我也会和他一块俯下身往
冰凉铁轨大多数时候
沉默不语
仿佛活物一般
偶然我会闻声护国师傅用小锤
敲打铁轨的声音
而火车来时，由远及近
“吭吭吭”直冲耳膜
要不是护国师傅提醒
我真不想起来
可护国师傅不见了
火车也跟着不见了
现在，我俯下身往
只能听到铁轨似有似无的欢腾声
和越来越多铁锈
铁轨旁的野葵花攀枝花野樱花
开完一年又一年
我牵着小龙，小龙牵着我
护国师傅的二女儿
一天天走在这条通天的道上
枕木枕石在慢慢变黑
总有一天，我们会走出往
就算我们走不出往
我们的后代也会走出往
不过，这要看他们那时还想不想
愿不情愿
樱花树脚秋千图
她打着秋千
仿佛一枚花瓣一片羽毛
送到你面前
又收回往了
无法捉住的弧线，钟摆，笑意
喊人一阵目眩
和风一起盖住我的
是她的黑发粉色飘带
我想她一直这么美好
打着秋千在樱花树下
我想我一直这么快乐
在她身旁临渊进源
我不会再带着她的名字逃跑
我也不会再轻易说出那个字
苍茫人世
我站左边她站右边
我们拉着手
成为儿时玩耍的那道门
风雨阳光生者死者
它们进出我们微笑
就像最后石碑上我们
一起生长的浅绿姓氏
元阳天空之镜图
二月，我来到阿者科梯田边
一对白鹭，像羽毛球一样
从梯田上空飞过
它们看到的景物
不知比我看到的景物
要漂亮多少倍
一丘一丘梯田
大地一面一面空无镜子
照着我，照着梯田边
一棵开花的樱桃树
秋天，在樱桃树脚的秋千里
轻轻荡下就到
我从镜子里拿出稻谷，秧鸡
拿出一匹白马
马背上，驮着我的新娘
和她七岁的儿子
我会是他最好玩伴
我们一块学习把羽毛绑在屁股上
就像那些因为激动而飞起来
燃烧的星星
我们从白纸的火炭和灰烬中
炮制出一个又一个故事
我们进出同一面镜子
体会各自身体，众多不可言说的秘密
龙源，未来，总会在心爱人面前
结出一枚又一枚不可捉摸的果实
就像此刻哈尼人
畜养在梯田中的流水，阳光，山风
风中树屋图
东方一颗星，亮了
地下的龙，起床了
外面，红色高原起伏翻滚
我的小窗旁
犀鸟，又在薄雾中
吵着要食它的早点
抄把石蛋蛋
流出的清泉水
我把我心中的欢喜
在你面前，轻轻晃荡一下
好人，这个好日子属于你
我只过来，沾沾光
《文艺嵩明》第4期
策划：陈俊平 责任编辑：李睁 路兵
来源：县文联
编辑：顾燕波 卜圆圆
审核：雷霞
发布：嵩明县融媒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