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代中的小小我》第十二章:知青
第一拨儿知青来到堡子的时候,没有青年点,他们分散住乡亲家。我家西屋也住进了一个喊王丰忠的知青。他们贴决心书,要扎根农村六十年。最积极的是一个喊赵海顺的知青,但也是最早回城的知青。口头上的革命和行动上的革命,在他身上鲜明地体现着差异。当时全中国知青的模范是个喊吴献忠的女知青,
对于知青上山下乡,现在的影视剧多拿苦情戏来演,这是极为不妥当的。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但农村是落后的,更体现在文化的落后。1968年12月22日 《人民日报》发布了毛泽东的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往,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诲,很有必要。”毛泽东并不是让知青端着身份感出现在农村,也是为人民服务的理念,怎么能以一种优越感往为人民服务呢?毛泽东还有另有一段话:“一切可以到农村中往工作的这样的知识分子,应当兴奋地到那里往。农村是一个宽广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在这段话中毛泽东强调的是知识的舞台。其实概括起来,就是文化下乡。这是老一辈革命家的布局。
我家西边有一片空地,大队组织劳力盖了两趟红砖瓦房,做了青年点。青年点建起后王丰忠仍然住我家。我家与知青天天相处。我家大炕就睡知青。
睡我家大炕的知青王丰忠,曾经给我买了本大书,是书名喊做《彝族之鹰》的长篇小说。
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不惹事才怪。
打架的事多发生在青年点与青年点之间,知道要抱团取热,同一青年点的较少发生打架的事。当然有偷鸡摸狗的事。
大白天的,明晃晃的阳光下,青年点的一间屋子爆出喧嚷,我看到窗户中间的小窗满满地塞出一个人赤裸的屁股,后来知道是男知青打赌,谁要是光腚向外展示五分钟屁股可得五元钱,这可是重赏。
有个表现知青的电视剧,开场便是村支书欲向一女知青下手的场景,简直肆无忌惮的情形,这个绝对违犯当时的真实。当时的村支书绝不是那般的形象,他们多的是正直、纯朴。假如担上了迫害知青的恶名,他们是要摊事的。当时王家堡子的村支书姓李,他的闺女是我小学同班同学,他在乡亲中德高看重。李支书之后是一个喊郭忠联的接任,同样德高看重。王家大队,支书没有发生祸害女知青的事,生产队长也没有发生祸害女知青的事。
那时脖子上戴红领巾的小学生不喊了少先队员,喊红小兵。我加进红小兵的申请书是到我家串门的一位刁姓女知青给写的。她廋高的个子,方方正正地给我写了申请书。与她常走在一起的是一位马姓女知青,性格开朗,被唤做马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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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冬日的晚上,我本来钻被窝已经睡着,被哭声弄醒,妈妈和邻家的大婶在与一位女知青说话,哭的是那女知青。女知青没爹没娘,无依无靠,妈妈和邻家大婶在保媒拉纤,将王家堡子一郭姓小伙子介绍给她。为了叙述的便利,姑且就喊这小伙子二老蔫。他话语不多,但说出的话艮艮的。
其实起先我对他印象挺好的。
有哥俩打架,老大把镰刀搂老二脖颈上,他冲了上往躲过镰刀扔水塘。
挖河的时候点炮炮没响,他上前查看,到了近前引线突然嗤嗤燃,他扭头跑,炮响了,崩起的一大冻土块顶在他的屁股,他坐了土飞机,落地居然安稳无恙。
二老蔫挺爷们的。
为了方便叙述,姑且称那女知青小高。保媒拉纤成功,小高与二老蔫组建了家庭。
结果这小高大白天和一个在工厂上班的有妇之夫偷情,被一个被我喊做老婶的撞见,老婶立刻跑男方家里向人家母亲报告,二人同来捉奸,捉奸在大炕。二人义正词严痛骂,自此再没听到这对男女有状况。这事也没影响二老蔫和小高的夫妻结构。似乎是二老蔫把小高一顿打。
那时候婚外情很被看做伤风败俗,婚外情有个很特殊的喊法:搞破鞋。长辈对搞破鞋的人干预起来特义正词严义正词严,跟见义勇为一般。
四小队的车老板见野地一对青年男女做好事呢,扔了打车赶往,一边咒骂着一边挥舞长鞭抽往,抽得男女抱头鼠窜。之后这车老板仿佛老英雄一般。
那是春节期间的事。一天傍晚,有人跟发现敌情一般向大队民兵连长报告:青年点回来了一男知青和一女知青,两个人进一个屋子了,有一阵子了!民兵连长没正规武器在身,也不知道从哪弄了杆老洋炮常背着。这民兵连长拎老洋炮奔了往,一脚踹开了房门,恫吓:“大胆!”男知青破窗而逃,民兵连长跳窗追出,朝天就是一老洋炮,轰响中男知青腿一软,瘫倒在地。民兵对二人声色俱厉一番,完事。
在后来的岁月里,多少返程的知青缅怀着上山下乡的岁月,虽然在那岁月里有诸多苦难。磨难成磨练成财富。比王家堡子更苦的北大荒,从那返程的知青简直拿北大荒成圣地,因为北大荒自他们那起才成为粮仓。北大荒,成上山下乡意义的一个象征!我缅怀逝往的王家堡子,曾经落脚王家堡子的知青何尝不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