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棋王李来群》热土滋养的欢乐童年（七）

邯郸工业局有个退休的老领导，是个超级棋迷。老领导是个老知识分子，身上透着儒雅之气，穿着也很讲究。老领导退休后，闲来无事，就喜欢看下棋。据说他的象棋水平很高，他几乎不下，就喜欢天天提着象棋到邯郸市工人文化宫往摆棋，看别人下。他随身拎个小马扎在一边看，凉往春来，风雨无阻。

后来李来群往市文化宫挑战高手，一战成名，得到秦连元的赏识。同时赏识他的，还有这个老领导。

老领导爱才，一看李来群小小年纪，棋艺不凡，心里特殊喜欢，他找到李来群说：“小伙子，这副棋送给你，省得我以后拎了。

老领导把自己天天在文化宫摆的那副象棋送给了李来群，颇有些宝刀送英雄的意味。对于李来群而言，这副象棋很有纪念意义。

棋子是木制的，直径6厘米左右，大小适中，看上往，像是专门定做出来的，用木头做出来的，材质很硬实。棋子很准则，红棋刷的红漆，蓝棋刷的蓝漆，字迹清楚，光滑细腻，捏在手里很有质感。

棋盘是在布上手绘的，是严厉按照准则棋盘的尺寸制造的。

棋盒就更讲究了，是一个红木盒，纹理清楚，精致美看。

李来群得到这副象棋，非常开心，爱不释手，走到哪儿，拎到哪儿。

当他1982年获得全国象棋个人赛冠军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这副象棋，可怎么也找不着了。他找了很多儿时的棋友打听，也没有找到线索。

对此，李来群十分遗憾！这可是凝聚老一辈棋手心血和期冀的象棋啊！它源于街头巷尾的棋摊，与他一路走来，带着“野路子”，带着泥土芬芳，带着温热的情感托付！尽管后来，李来群有了很多副更加精致的象棋，可每每想起这副象棋，他总是能听到那儿时远远的唤唤！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在多数人看来，人世间那千里马多的是，只是能相准千里马的人太少。

历史可不做这样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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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郭隗与千里马的故事，郭隗没有找到千里马，只是花重金买了一堆据说是千里马的骨头。

《吕氏春秋》告诉我们：先秦之前，我国有十位名誉天下的相马大师，经他们相中的马，都是马中极品。十位大师相马各有绝招，相马的部位各有不同。相马大师冷风，是看察品评马的口齿；相马大师麻朝，是看察品评马的面颊；相马大师子女厉，是看察品评马的眼睛；相马大师卫忌，是看察品评马的须髭；相马大师许鄙是看察品评马的臀部；相马大师投伐褐，是看察品评马的身材肋；相马大师管青，是看察品评马的嘴唇；相马大师陈悲，是看察品评马的腿脚；相马大师秦牙，是看察品评马的前部；相马大师赞君，是看察品评马的后部。所有这十位相马大师，相马的一个部位，便知被相之马的骨节高低，腿脚快慢，体质强弱，才能高下。

老祖宗告诉我们，散落在民间的千里马不少，散落在民间的伯乐也很多。

在象棋界，李来群是当之无愧的千里马，而他的伯乐便是秦连元。

15岁时，在李来群涉足的各个棋摊中，与他对弈的人，几乎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慢慢地慕名找他下棋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天，一位官员模样的人来喊阵，他自觉棋艺不错，听说李来群以后，找上门来： “听说你棋下得不错，来两盘。”

李来群不知道来者何人，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棋艺不凡，便坐下来与他对弈。

二人都不说话，摆盘厮杀起来。

李来群连胜三局，官员模样的人服气了，他说：“你的棋厉害，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应该到文化宫找人下，邯郸市的高手都集中在那里，说不定对你的技艺提高有好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来群想往文化官挑战高手的念头，怎么也挥之不往。他往过体育馆的广场下棋，文化宫还没往过。

1974年初夏的一个星期天，李来群拎个篮子来到邯郸市工人文化宫。此行，他的目的是往文化宫会会高手，长长知识，回来的时候顺路打些草。父亲已经说他是闲人了，再不干点事，在家里不好混。

赶到文化宫时，他发现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棋迷。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天恰巧有一场象棋擂台赛。

擂台上，选手们杀得难分难解；擂台下，看众们看得津津有味。李来群便站在人群中，他想看看高手究竟怎么个高法。

李来群对双方走出的每一步都认真揣摩，觉得进攻、防守、反攻的招式，也没有什么特殊，类似档次的棋手，他也多次碰上，互有能赢。这个念头一起，李来群心里就痒痒起来，特殊想站到这个平台，与邯郸市的高手过招。

一个30多岁，鼻子红彤彤的棋手与另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厮杀。恰在这时，文质彬彬的人走了一步臭棋，被红鼻子挠住机会，飞车下底将军，往返抽杀，接连损兵折将，无法反抗了。

看到这里，李来群鬼使神差地挤过往，来到文质彬彬的棋手后面，指挥他跳象、兑车、步步防守，使这局将要瞬间结束的棋又支撑了很久。

红鼻子棋手，人称红鼻子刘，是邯郸一流末二流强的高手，小有名气，他一看这孩子支招支得还挺有门路，惊诧地问：“哎！你小子，支的这几步不赖嘛，咱俩来一盘？”

李来群也不客气，立马坐到他对面。看棋的人哗地都围过来，挤得水泄不通。

红鼻子刘笑道：“说好了，就两盘，输了别哭啊！”

二人连杀两盘，李来群连胜。

红鼻子刘不止鼻子红了，脸都红了。

李来群正自得时，一个人拉着他问：“小家伙，没见你下过棋啊？你打哪儿来的？”

问话的喊刘仰熙，天津人，曾得过邯郸市的亚军，是邯郸一流高手。

李来群说：“我就是邯郸人，第一次来到这儿下棋。”

刘仰熙说：“你下得不赖，我陪你下两盘？”

看棋的人起哄：“好！让刘老师练练这小不点儿！”

李来群也不客气，立马坐到他对面。

连下两盘，都是和棋。

刘仰熙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这时候，走过来一位穿着妆扮很讲究的老爷子，众人一看，纷纷闪开了一条道儿。老爷子喊秦连元，是个新我们成立前的天津阔少，祖上颇有些产业。“文革”开始后，下放到邯郸，分配在市电台工作。老爷子年轻时便得棋道浸润，棋艺精湛。但他很少下棋，更是从不参与比赛。尽管没有参与比赛得名次，但他在邯郸象棋界的威信却很高，教了不少徒弟，那些徒弟也都成果不菲。所以，他很得大家尊重。

从李来群支招开始，到战胜红鼻子刘，战和刘仰熙，秦连元便格外留意，认为他虽是“野路子”，但棋风与众不同，经常走出出人意料的招数，且后续潜伏的危机重重。由此，秦连元认定这是邯郸市的一颗新星，是大可培植的可塑之才。

秦连元坐下来，破例要求与李来群下棋。

李来群还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到秦连元的对面。

两盘下来，都是和棋。看棋者唏嘘不已。

秦连元非常激动，两眼放光，抚着李来群的肩膀问长问短，最后说：“今年3月份，邯郸有一个工人比赛，你一定要报名参与！

李来群下棋多年，都是在街头巷尾找人对弈，赢到过包子，赢过许多自命不凡的民间高手，尚未参与过任何正式比赛。听说参与邯郸市比赛，与真正的高手过招，心里非常激动。他提着篮子来文化宫下棋，本想顺路打些草回往，这一激动，把打草的事忘了，只好把篮子静静躲在柴火垛里。

父亲下班回到家，瞥了一眼柴火垛，没有作声。

李来群是个学生，按要求不能参与工人的比赛。

可文化宫一战，让他成了新闻人物，轰动了整个邯郸象棋界。

秦连元多方沟通，帮李来群取得了参赛的资格，但需开一封介绍信，证实他是工人。

那时开这种证实不是难事，又不拿工会的工资，工会找个人就能开出来。

要害是，这个介绍信得喊父亲往开，他要不搭理，这事办不成。

接下来这些日子，李来群表现得很乖，上学按点走，放学按时回，一到家不是往割草，就是做作业。父亲每每到家，都看到李来群不闲着。趁着父亲看自己顺眼，李来群壮着胆子提出参与全市象棋比赛的事，央求父亲到局工会开封介绍信。

父亲没有搭理他，李来群也觉得没指看了。

第二天下班回家，父亲把局工会开的介绍信扔在饭桌上，什么也没说。李来群则拿起信一路飞跑，跑到市电台交给秦连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