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大女主剧时,究竟在谈论什么?
数年前红极一时、炙手可热的大女主剧,目前概念似乎在静静改头换面。
此前,各路打着“大女主”“独立女性”旗号的剧作,有名有姓的大花旦小花旦几乎人手一部。
如今她们中的大多数依旧手握“大女主剧”,只是称唤侧重点或许已然不同。
前言:大女主名称溯源
“大女主剧”,并不是一项有严厉界定的名称实体。
相较于男频《择天记》《将夜》《雪中悍刀行》等故事,侧重点明显是女性、带进视角明显是女性、叙述落点明显是女性。
之所以频繁使用“大女主剧”这个词语,心理、舆论层面的原因,或许在于映射当下、不断涌动着的女性意识崛起。
而从客看成因角度看,叙述语言上的取舍、也反应了对剧作类型和受众群体诉求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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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子怡的《上阳赋》、周迅的《如懿传》、孙俪的《那年花开月正圆》、赵丽颖的《楚乔传》《有翡》等等,某种意义上都算“大女主剧”。
某些是因为要回避“宫斗”要害词,某些是因为要隐躲“古偶不像古偶、正剧不像正剧”的属性尴尬,四舍五进、都能囫囵纳进“大女主”旗帜之下。
我们也时常用大女主大男主的方式,来形容角色戏份占比的多寡,考量谁一番谁配角等因素。
但回根结底,“大女主”所对应的,显然不仅仅是时长占比、戏份比率、番位前后等浅层直看内容,更应该是一种深层的女性力量的彰显。
一,强力和成长线并重的主角视角。
《风吹半夏》中的许半夏,准则的大女主。
只是长久以来,“大女主”这个词更多是偶像剧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虽无名分但心照不宣的“常态”。
所以,《风吹半夏》这样的正剧,“大女主属性”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被遮蔽。
女主角赵丽颖从偶像剧领域一路杀进正剧大门,表现出众,她的85花属性、过往古偶“大女主”标签痕迹,或许会让许半夏和“大女主”有更多天然重合。
所以,当我们聚焦“大女主”时我们究竟在讨论什么?
戏份比其他角色都多吗?
当然不是。
“大女主”的核心要义,第一是强,第二是成长线。
强很好理解,我们重点说说成长线。
漫长的主角线,各路男频故事对应的要害词,素来是打怪升级。
比如久远的金庸故事传统,郭靖、杨过、张无忌等等经典男主,要么是笨小子要么是“小流氓”、要么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孤儿,都从零甚至是负数开始闯江湖。
慢慢由弱变强、积少成多。
核心不在于“一上线就是天下无敌的绝顶存在”,而在于成长。
从这个意义上说,《风吹半夏》中的许半夏,俨然有一条非常准则的角色成长线。
一开始跟着伍老大等人卖废钢,地位相对边缘。
此后挠住机遇、站上风口,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在时代转变、环境转变的快节奏高能进程中,她也在不断调整自己、适应时代拥抱转变。
从一个一穷二白的收破烂小姑娘,到享誉一方的知名女企业家,转变的不仅仅是钱包的厚度,更是角色心态能力等内在属性的成长。
孙俪此前的爆款《那年花开月正圆》,是一部女商人发家史。
虽然逻辑闭环时常掉线,虽然一度被质疑“披着假大女主的外衣、换汤不换药卖着偶像剧三件套”,但不可否认的是,贯穿始终的是一条女主成长线。
无论是早期成功的现象级宫斗《甄嬛传》,还是后来口碑一言难尽的《芈月传》等剧作,女主从天真不谙世事到受苦转变的所谓“黑化”之路,同时,也是一条从简单天真盲目到有阅历有手腕有心计的成长之路。
剧作质感品相参差不齐,是占先机开一派先河食尽红利、还是亦步亦趋反被束缚,不论表现如何,内在的故事主线,都是“一个女子的成长”。
注重,从“养成”到“成长”,看似无甚区别,但实际上是从被动到主动的浩大分野。
这一字之差,表现在剧作中、用了很多年。
二,从被动依附型向主动承担型的转变。
现象级爆款《狂飙》中,高叶饰演的大嫂,一度风头无两。
和被动型、等待保护或救援的女性不同,高叶这个角色显然很“大女主”。
从戏份上说,陈书婷只是配角,女二号,假如混合男女主所有演员统一排序、她可能要被排到五番以外。
但这都不影响陈书婷闪闪发光的魅力。
陈书婷刚一上线,是典型的“孤儿寡母”处境。
白江波在斗争中被害,不幸殒命。
剩下陈书婷带着年幼的儿子,背后是过往不太能洗白的产业,身前是黑道追杀、白道有内鬼。
步步维艰、时时惊惧。
但陈书婷倒并不自乱阵脚,面对上门的安欣李响,一上来就给下马威。
此后带人教训高家兄弟,或者是和高启盛在周密看管之下借着孩子作业的名义传递消息,智商情商都在线、气场魅力都强大。
高启强起家,除却安欣的好意扶助之外,很大程度上有耐陈书婷手把手提携。
为他抉择服装搭配、帮他整理好领子。
带他往认有权有势的干爹。
为他展路、教他应对进退。
你看,这完全不是一个“等待救援、需要被照顾”型的被动角色,相反,内心强大、作风强悍。
上文谈及的“大女主”许半夏,也是典型的“主动军师型”角色。
许半夏和她有过命交情的两位小伙伴,发小小陈,以及后来加进的童骁骑,三人组中,许半夏是绝对的核心大脑。
童骁骑出狱之后,许半夏安顿他工作、一路带着他赚钱发财过上好生活。
虽说这种堪比亲情的过命友情里,无需计较“谁是出主意的谁是执行的”,但从内娱剧作女性身份迭代的角度来看,显然和某种需求相对应的转变。
再比如,这届偶像剧中姐弟恋含量很高。
这不仅仅是年纪设置在变动。
也是主导/被动类型,社会阅历/身份地位上风等处境的转变。
虽然这些剧作未必标榜“大女主”,但这类女主(比如《爱的二八定律》中的秦施),大多事业有成,在某个领域颇有成就。
虽然人生不能事事如意,但碰到问题时大多自行努力解决(或者讲条件拉男主进局)。
虽然姐弟恋故事中也依旧常有“男主搭救女主”桥段,但此一时彼一时,这届女主自带种种烫金闪光技能,才不是什么只能被动等营救的花瓶。
三,从小白花到大女主:从他者妄想到“我”之注视。
曾几何时,楚楚同情的“废物型”女主,一度是在偶像剧中频繁出现。
如今,即使是悲剧美,大抵也会以“美强惨”模式出现。
美惨两项、和过往如出一辙,核心差异在于加了“强”。
这和上文我们说过的强力属性,也很一致。
各路言情剧中,女主的“大女主化”趋势很明显。
(特殊阐明:以下内容中出现的“大女主化”仅仅是说角色个性属性,不是指番位前后戏份多少)
《苍兰诀》中小兰花懵懵懂懂、属性一度很废柴。
但,人家分分钟能切大号,解锁神女身份,战斗力爆表。
古早偶像剧中常见的女主类型,所谓“小白花”。
主要是形容清纯挂的外貌长相和气质看感,但某种意义上,也包含着对角色身份和能力的一点言下之意、几丝弦外之音。
二十多年前的古早偶像剧里,女主往往非常小白。
这届偶像剧女主,不论是古偶还是现偶,女主也时常从零开始,但此“白”彼“白”。
一个什么都不会、永远天经地义等着被男一男二男三男四营救的偶像剧女主,可能只能停留在被嫌弃被淘汰的边缘。
《星汉绚烂》中赵露思饰演的女主,身份地位并不高(对比男主),但很有主动性。
外表顽劣,实则很有“对我自己人生的掌控感”。
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就是《梦华录》中的争议。
刘亦菲饰演的赵盼儿,角色技能相当强大。
脑子好,能力强。
有财产,有计策。
俨然很大女主。
引发争议的几大热门话题之一,就是“被营救”。
事实上换个角度探求,男频故事里、大男主也是一路被营救。
永远不需要他人扶助甚至不用协作的“独孤强力武功盖世金钱盖世”型男主,连妄想故事中都很少出现。
女主救男主、或者男主救女主,当真能成为一棒子打死的理由吗?
(注重,数次扶助和本质意义上的“女主完全靠男主”,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指针若往前扒拉若干年,这个话题也吵不起来。
这点能有争议,本身就在昭示着“女性独立/强大”等话题和概念的深进人心。
假如说传统偶像剧故事,核心在于塑造理想化的“他”。
那么如今偶像剧的转变趋势,则越来越鲜明体现出对“我”本身的重视。
虽则本质上依旧是售卖“恋爱妄想”,但皮相上、肌理上、手法上都对“我”更重视、更强力几分。
四,女性群像剧:广义上的“人均大女主”。
这几年大批量涌现出女性群像剧。
数年前《欢乐颂》成为现象级爆款,一改赵宝刚《奋斗》等剧作的“男生群像模式”。
此后《三十而已》《二十不惑》等剧作成为爆款,《爱很美味》《我在他乡挺好的》等女性群像剧作口碑热度双丰收。
这类剧作的女性群像中,常见模式是有一二位拎得清的独立女强人,再混搭一两位“恋爱脑”的小迷糊。
从戏份角度看,既然都已经白纸黑字是群像,和一人挑大头的大女主肯定互相矛盾。
塞不进同一个抽屉。
但是,无论是大女主还是女性群像剧,都鲜明表现出对女性主体地位的注视、对女性状态的关怀。
比如《爱很美味》《我在他乡挺好的》,都是很典型的“她”中心“她”本位故事。
(或者严厉一点,“她们”中心)
这届姑娘们,在大城市里打拼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一切都从“她”视角展开。
《爱很美味》中张含韵饰演的方欣,就很典型。
满口甜言蜜语、看似无微不至的老公,带回来的爱心餐、背后大有问题,原来竟然是他的外遇对象做的。
就连离婚,都急火火等着下半场往办结婚。
辞别垃圾前夫之后,她要从“什么都不会”的废柴重新开始。
因为漂亮好脾气,职场上没少受气甚至是被骚扰。
但她漂漂亮亮赢了回来。
准则的一条女性成长故事线。
隔壁王菊的角色,更是常规意义上的“女强”角色。
换句话说,女性群像剧大批量涌现,尽管如今同样存在质量良莠不齐、水准高下有别的问题,存在“宣扬幌子名头概念和内容实质不符严重脱节”等毛病,但女性群像剧这种形态本身,似乎是“一个人的大女主”向“一群人的大女主”视线的延展和回声。
戏份多寡不同、名称抬头不同,而相同的,则是往物化、往客体化、往他者注视的“女性主体”视角。
在三八节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愿所有剧作中的女性角色,都能给我们更多鼓舞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