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外贸易的发展:起于东吴大航海,兴盛于北宋市舶司
众所周知,一个国家或集团想要发展,就不能闭门造车。与外界接触,同他人交流心得,才是最好的学习方式,也同样是一个国家能始终强大的必要因素。清王朝的例子可谓是历历在目,它依旧警醒着后人:要懂得开放与交流,才能实现共赢。
实际上,古代多数王朝,都懂得与外邦进行往来。西汉时期的丝绸之路、盛唐幻世下的多国遣唐使、宋朝设立市舶司来发展海外贸易、以及明王朝的郑和下西洋,都一次又一次论证了这个道理。
在众多王朝之中,北宋王朝对于市舶司的设立,算是中国海上贸易的一次卓著进取。它虽然起源于唐代,却又推陈出新,发展出了一条新的道路。而北宋王朝的繁华,也与市舶制度有着很大关系。
宋代之前的海上贸易
(一)秦汉时期的对外贸易
古人的聪明,不可小觑。早在秦汉时期,当时的统治者便已经将目光放在了远远的边僻之地。
据《淮南子》记载,秦皇嬴政统一天下后,便多次派人进军岭南之地,因为当地的"犀角、角齿、翡翠、珠现",都是他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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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嬴政是如何得知岭南之地有这些物资的?显然,南方与中原地区的贸易往来存在很长时间了。否则的话,嬴政也无法得知这里盛产什么。其实从这里也能看出来:中原与外邦之间的往来,已经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了。
东汉时期的交趾,拥有较为浩大的"港口"。据《后汉书》记载:
"旧交趾土多珍产,明现、翠羽、犀象、琦帽、异香、美木之属,无不自出。前后刺史,率多无清行,上承权贵,下积私赔,财计盈给,辄复求见迁代。"
不难发现,造成海外贸易兴盛的一个主要原因:便是海外进口的独有货物,成功受到了豪门世家的青睐。正是因为他们的追逐,才导致这些"舶来品"成为了贵族阶层象征身份的稀罕物儿。
(二)东吴的大航海运动
到了三国时代,中国的航海业得到了迅猛发展。促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其实是水战规模的扩展。随着时代的发展,再加上中原地区的连年战火,导致当时的经济与政治中心逐渐南移。
虽说黄河流域依旧十分重要,也依然是全国的忠心,但长江的战术地位,变得更加重要了。吴大帝孙权为了完成
"不取荆州,无以据长江;不据长江,不足以保江东"
的战术,不惜血本,大力发展东吴的造船业。
东吴的战船有多强大?《太平御览》中又说:
"船揖为舆马,巨海为夷庚。"
可能意思是说:东吴的船船很平稳舒适,人乘坐在上方,就像是坐在奢华的马车内,就连脚下波涛汹涌的大海,在东吴水师脚下,也如同平地一样。
有了这样强大的黑科技,东吴的水师自然是所向披靡。哪怕是日后西晋伐吴时,也没想着从正面进攻。
当然,东吴强大的造船技术,也被孙权运用在了航海业之上。在收复交州以后,孙权多次派人南下,其船队规模甚至高达上万余人。
东吴的航海业十分兴盛,曾经抵达过罗马、日本、越南、朝鲜、柬埔寨等地,并与这些地区展开了贸易往来。江浙一带产出的丝织品、陶瓷等物品,更是畅销海外,一度成为中国的代名词。
而反看东吴境内的百姓,也因为这场海外贸易获利匪浅。《三国志》中提到的"官无逋滞之谷,民无饥乏之虑,衣食常充,仓库恒实",便是航海贸易下江浙百姓生活的真实写照。
(3) 唐代的海外贸易:私人占比逐渐上升
纵看古代的海外贸易,大抵可分为两种情形。一种是以国家为主导的官方贸易,一种是以民间商贩为主,主要是私人往来。
官方贸易便比较直接了:就像之前提到的孙吴船队,代表江东政权南下。在中土与外邦达成建交或贸易往来后,一些小国家便会主动前来觐见。
比如西汉时期的丝绸之路,张骞一番操作,让大汉国威远扬西域各国。于是这些小国家们都纷纷派来使臣,带着本国的一些特产,来对上朝进行"朝贡"。大汉王朝为了宣扬国威,自然会投桃报李,并赏赐更多的物品给他们。
私人贸易也很轻易理解,不怕死的商人们自行组成船队下海,充当人型运输机,将外邦的特产带回本国,以获取高额利润。
高利润,便意味着高风险。在追求安居乐业的古代,私人下海贸易的例子,还是比较少的。
所以宋代之前的海外贸易,是多以国家为主的。国家得到不少好处,提供原素材的百姓,也能跟着捞些游水。
不过,到了唐代以后,随着唐王朝与海外国家的贸易愈发频繁,再加上社会风气愈发开明等因素,私人主导的海外贸易,在总体中的占比,已经逐年上升了。
值得肯定的是,这一时期的商业经济与造船业,同样得以迅速提升,这也是为什么私人在海外贸易中占比的主要原因。
想来也是,随着经济发展,一般的商人也能轻易组建成一支船队。再加上此时的造船技术,使得出海时的危急得到有效降低,越来越多的人也情愿加进这个行业。
商人获取利润,其缴纳的赋税也随之增加。为此,唐代政府专门设立了市舶司制度。不过,真正让市舶司发扬光大的朝代,还是在北宋。
因为这一时期的海外贸易,私人贸易的比重上升,已经成为宋代朝政收进的重要一项。为此,北宋王朝出台了多种政策来完美它。
市舶司究竟是什么
前面多次提到市舶司,信赖很多读者都会有些莫名。只凭借一个名字,我们可能只能知道:它是一个机构,主要负责海外贸易。但对于它的意义,以及存在的功用和运转情状,便有些陌生了。
首先是它的地点:自然是沿海地区专用的官方机构。究竟一个治理海外贸易的,怎么能在内陆设立呢?在沿海地区中,也必须是贸易较为发达和频繁的地区,除非是人手不够用或是运转不过来,朝廷才会企图再新开一家。
其次是它的意义:对比现代机构来说,市舶司就像是海关,史书称其"掌蕃货海舶征榷贸易之事,以来远人,通远物"。显然,这就是一种外贸治理机构。
最后,是市舶司的运转与功用。从相关记载来看,它主要可分为以下几个作用:
其一,派发出海许可证。凡是要出海的货物以及商船,需要经过专门的港口。依据商人申报的内容、以及商船前往的地方,市舶司需要经过核实,然后发放所谓的"通关文牒"。
除此之外,返回的商船也要经过市舶司的抽封、博买,然后再下发公凭,这批货物才能顺利进进北宋王朝的市场。
其二,检查货物。依据当时的法律,一些东西是不被答应带上商船的。比如逃亡在外的犯人,又比如一些禁止出口的货物,如兵器、铜钱等。一些货物能否出口,要看国家的态度。
比如铜钱,它曾经大量外流,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钱重货轻的现象,最终导致通货膨胀。为了抑制这一现象,朝廷自然要严令禁止铜币外流。
其三,抽成,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北宋王朝之所以建立市舶司,不就是为了它浩大的利益吗?前面提到的抽分、抽解以及博买,都是朝廷干预下的抽成方式。
抽分,按照一定的要求,对进出口的货物进行筛选,将其分为粗细两色。不同的货物,自然有不同的抽成比例。
抽解,从中抽取的货物,要压赴都城。一方面,是为了"抽样检查"。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市舶司头后面做一个保障,防止相关人员从中舞弊。这种情状不是没有发生过,究竟市舶司这个岗位也是蛮食香的,其中流水的税收,也足以令人心动。
博买,即官府按照一定的价格,首先买下一些"舶来品"。《宋史·食货志》中便有记载:
"嘉定十二年,臣僚言以金银博买,洩之远夷为惋惜。"
经过这三道手续之后,剩下的货物才能销售往各地。
宋代市舶司有多赚钱?
说到这,信赖读者们对市舶司也颇有感慨了。不过这还只是个总体印象,对于市舶司的强大之处,也应当是比较模糊的。实际上,想要了解市舶司的存在价值,看它有多赚钱就知道了。
前面提到的抽解、抽成,便是朝廷用来谋取收进的一大保障。至于这抽成比例,也是随着市舶司制度的成熟,而不断转变的。据《宋史·食货志》记载:
"是时市舶虽置司,而不以为利。淳化二年,始立抽解二分,然利殊薄。"
宋太宗淳化二年(991年),朝廷开始涨价,即抽取货物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作为"海关税"。
之前的抽成比例不详,但宋太宗之后不久,这个比例又降低到百分之十,"大抵海舶至,十先征其一,价直酌蕃货轻重而差给之,岁约获五十余万斤条、株、颗"。
可以看到,宋代初年的获益情状虽然没有明确记载,但从货物数量来看,宋代朝廷收取的利益,也是一笔很大数字。究竟这些货物,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单论个卖,都价值不菲。
到了宋哲宗时期,随着海外贸易经济的继续增长,朝廷分别在密州、泉州又设立了市舶司。据相关史料推算,当时的宋代朝廷每年能在海关贸易上收取的利益,为42万贯钱。
北宋末年,宋徽宗在位时,由于财政开支大幅度增加,朝廷只好想尽方法谋取收进。
一方面,朝廷鼓励市舶司的官员招商,并对有"招诱抽买宝货增羡"之能的官员,进行钱财与行政上的双重奖励。
而另一方面,他们还将库存的货物给出卖掉,以获取高额利润。这些货物,有的不需要进攻的次等品,有的还是番邦进献的物资。
市舶司的收进再度增加了一倍有余。所谓"九年内收至一千万",也就是说,市舶司一年的收进竟然高达一百一十多万,同北宋中期相比,上涨了将近两倍。
不过,虽然市舶司的收益得到很大提高,但也反映了北宋王朝末年财政上的紧张与损耗。这个看似繁华的王朝,其实早已烈火烹油,并在不久之后迎来倾覆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