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妇好墓10公斤铜钺令人生疑，是女版黑旋风？还是中看不中用

殷墟妇好墓出土了四把青铜钺，其中两把有妇好二字铭文，被认为是妇好生前所用之器，而妇好墓前的汉白玉雕塑，也将其塑造成了手持板斧的威猛女将。那么问题来了？这两把重达10公斤的青铜钺，是实用还是象征？

妇好墓是一座长方形的竖穴土坑墓，长5.6米，宽4米，深7.5米，在东西两壁各有一长条形的壁龛，其内埋有殉人，墓底中部偏南位置上有腰坑一个，其内有殉人一具和殉狗一只。至于葬具，则是木椁和木棺，妇好本人尸骨无存，推断可能与墓室长期浸泡于水中导致的腐蚀消减有关。

而精美的随葬品却保存完好，共计1928件，其中尤以青铜器和玉器最为典型。青铜器出土有468件，是出土随葬品的大宗，成层且有法则地放置于棺椁之间，其器型之齐备，几乎囊括了殷墟出土青铜器的所有品种，而其中带有“妇好”或“好”铭文的礼器便有105件，成为研究妇好个人最佳的素材。

实际上，妇好墓出土的青铜钺共有四把，其中两大两小，两把大钺正是上图编号为M5:799和M5:800的青铜钺，这两把青铜大钺分别重9千克和8.5千克，假如再加上木柲，其重量都在10千克以上，是目前发现商代体型最大，纹饰最为复杂的青铜钺。加之，其上有“妇好”二字铭文，通常被认为是妇好所用之器，而闻名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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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把小钺，它们的形制和纹饰基本相同，但重量却大不如妇好铜钺，仅为1.2公斤。其上铭文刻有“亚启”二字。“亚”是商代一种武职的官名，相当于外地“军区”的将领，而“启”则是其名。但这个“亚启”身份格外特殊，不是别人，可能正是武丁之子，因为在武丁卜辞中就有“子启”的字样。

但这个亚启究竟是哪一位配偶的儿子，还不好说。众所周知，武丁有三位法定配偶，即妣辛（妇好）、妣戊和妣癸。此外，亚启地位之高也是不言而喻，究竟青铜钺象征着军事权威，此钺原本为亚启所有，后赠给妇好，妇好作为亚启的母辈，且时常率兵征伐，送斧钺不得不说是投其所好，与铜钺一起赠予的还有一件重器方彝。

甲骨文中的妇好除了作为王后之外，同样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女将。所以当人们以这个身份、重新审阅妇好墓中出土的四把铜钺之时，疑问便油然而生：两把重达10公斤的青铜钺，究竟是妇好生前驰骋沙场的主武器，还是军事与刑罚权威的象征物？

假如是前一种看点，那么妇好给人的印象，恐怕就成了如黑旋风李逵那样的双斧狂战士了。究竟这两把青铜钺加上木柄，每个就重达10公斤，想要舞的虎虎生风、并作为主战武器，让人难免不得不怀疑，妇好难道是天生神力的超级女侠。要害是，古人特别是商代的女子，真的有这么大的臂力吗？

有意思的是，持这种看法的人，举出了这样两个佐证。一是依据妇好墓出土的玉人和腰间的铲形器，从而推算出了妇好的身材。认为M5:371玉人像背后的青铜铲，假如安装上木柄之后，其长度能达到80cm左右、而人像实际比例有80cm，所以按照它与玉人的比例推算，那么整个人像站立起来，高度很可能在1.75米以上，高大而强壮。

此外，妇好墓出土的玉扳指也能阐明墓主身材孔武有力。这件编号M5:973的玉扳指呈深绿色，有褐斑，下端平齐，上端有前高后低的斜口，正面饰兽纹，背面有凹槽，正是扣弦所用。而依据实验表明，这件扳指可套戴在175cm的壮实男子手上使用。

如今看来这个看点也仅仅只能当作是一种推断。商周时期，将青铜钺作为实战兵器使用，尚短缺直接有力的证据，而且还是如此繁重、如此精美的青铜大钺。究竟从考古挖掘的商代兵器来看，近战之兵主要以戈和矛为主，铜钺不仅出土量极少，且多随葬于奴隶主贵族墓中，士兵墓葬中一件皆无，阐明铜钺在商代并非战场上的常规武器。

那么，斧钺会不会是一种妇好行军作战时的刑罚之器？究竟有“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的记载，而且商周时期的奴隶制五刑中，有一种名为“大辟”之刑，可能正是用斧钺作为刑具来使用。但使用斧钺进行斩首，纵看历史却并不是常规操作，而是特殊身份的人才能施行，比如武王克商后两次斩首用的黄钺和玄钺，就有所区别。

《逸周书》：以黄钺斩纣王之首，以玄钺斩其二女之首。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也不对，究竟这些铜钺都随葬于奴隶主贵族，他们是立法者，却不是执行者，你让一个个贵族撸起袖子往干刽子手的活，成何体统？此外，就实用痕迹而言，这些轻薄的斧钺显然不适合劈杀砍头，而厚重有纹饰如妇好铜钺者，专门用来行刑杀人，似乎又有点暴殄天物了。

如此一来，似乎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即妇好铜钺其实并非实用之器，而是一种权力的象征，而这种权力最初可能正与王权、与军事亲昵相关。

关于斧钺和王权，其实从甲骨文中的“王”字作斧钺外形就可见一斑，而《太平御览》中也说：“钺，王斧也”，斧钺作为王权的象征，与王者如影随形，其征战立国皆少不了斧钺，夏商周三代皆沿袭了以斧钺作为最高权力象征的这一传统。

《说文》引《司马法》：“夏执玄钺，殷执白戚，周左杖黄钺，右秉白髦

而斧钺之所以能够成为王权的象征，其实正是在于史前乃至三代时期，战争的直接作用与催化。王权需要巩固、疆域需要扩大，军事力量至关重要，因此将象征王权的钺赐予军事将领，以主征伐之事，钺也就因此附加上了军事象征物的特殊属性。

“纣乃许也，赐弓矢斧钺，使得征伐，为西伯。

而考古中的发现也证实了这一点。商代墓葬凡随葬钺者，墓主大多是军事将领。以妇好墓为例，铭文为”妇好“的两把大铜钺，其主人妇好本身就经常征伐四方，而铭文为”亚启“的两把小铜钺，其主人亚启也是一方军事长官。至于随葬钺的大小、品行和纹饰，则很大程度与墓主人地位高低、军事权力的大小有关。

不可否认，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商王武丁之妻妇好，绝对堪称是一个传奇女子，而我们也只能通过残留的的甲骨以及出土的青铜，往一窥千百年前她的绝代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