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虹霓人家之四
四
源源不断的虹霓河水蜂拥而至聚集在断崖上，又似千军万马倾巢而出像一幕水帘直直地垂了下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混集在悬崖下的深潭里，稍息片刻又随着曲折拐弯的峡谷河床闲庭信步般的向下游漫步。而断上的千年古宅世代临崖而立，用它的古朴典雅与早晨东升太阳斜射在瀑布上挂起的一圈圈霓虹竞相辉映，大有瀑布晴落雪、断崖霓虹桥之曼妙美景。
听临县亲戚说，深山悬崖上的崖柏可值钱了，有模有样又沉化年代久远且含瘤子的崖柏，不大一个就会卖到几千元甚至几万元，这个消息扎实让秦二蛋兴奋了很久，他像是找到自己穷困根似的，做梦都梦见捧着崖柏金疙瘩大把大把地数钱，几次乐的都会笑醒。
秦二蛋想：“看起来想要发财不找小四还真办不到，村里就他一人有这本事，放着现成的师傅难道还要舍近求远？”自认为聪明的他拿着小四的把柄，不怕他不教。
小四原来也是穷的得得当当，可自从下起了崖后，日子一天比一天滋润，单看他媳妇穿金戴银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的样子，金光闪闪就非同一般。在以前，还不是一件衣服补丁摞补丁?裤子穿的都能显出脏兮兮的大腿，小四呢?就更不一般了，抽好烟饮好酒，屋子都返修了好几遍还嫌不好，干脆在县城里买上一套，有空就往溜大街，穿笔挺的西装系红色领带，锃光瓦亮的皮鞋价值肯定不菲，连走路都不会打了折，简直是有俩钱烧的，臭美！
谁也知道崖柏值钱，可谁也没有那个本事，早几年到悬崖上挖五灵脂就掉下来好几个人，那个不是命丧九泉?再到悬崖上往挖崖柏风险更大，要知道坐着绳索在空中干活，没帮没靠、没底没根，稍不留神就会摔下来后果不堪想象。
古语话说钱难挣屎难食，看着人家小四风景，却没有一个人敢往冒险，秦二蛋也惧怕，可这不是发财的捷径吗？有了钱也能食香的饮辣的，也能到县城买房，也能穿着时髦的衣服溜大街，总回说，秦二蛋认准了挖崖柏这一行当。
小四肯教他吗？就在前段时间他莫名其妙地以小腿骨折住进了医院，引起了村里人不小的骚动，按他本人讲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所幸离地面并不是太高，也就仅仅只是摔断了腿，要是高的话岂止是摔断了腿那样简单的事，恐怕早就食了白事大锅饭。村里人就是恨人家富，其实小四的小腿骨折秦二蛋最是心知肚明。
秦二蛋在嫂子刘改梅的小卖展，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靠墙根杵着半天也不说话，只是用欲言又止的眼神一次次看向刘改梅，刘改梅忙着热热情情打发走一批又一批来光顾小卖展的客人后，才顾上与他打招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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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你在哪儿杵了半天也不说话，有什么事吗？”刘改梅累得都懒得再抬一下眼皮。
秦二蛋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食啥啥没够做啥啥不行，好不轻易争取到护林防火员的名额，又因看护不力被取缔，真是愁人啊！眼看着两个孩子都要上学了，纸墨笔砚一应开销就他那个本事肯定要完蛋。
“嫂子，我想取两瓶酒。”秦二蛋嗫嚅道。
“取酒？取吧！开店还怕大肚汉吗？尽管取。”刘改梅说道。
“可我得记账。”秦二蛋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记账到不怕，好歹是一母所生的弟兄两，旁人还赊欠，自家弟兄岂有不记账的道理。
“咋了？想饮酒了？”心直口快的刘改梅自信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她这个小叔子要以酒消愁了。她嫁过来的时候，秦二蛋还没有娶媳妇，在一起生活了几年，他抬什么屁股屙什么屎张什么嘴说什么话刘改梅是一清二楚，“不是我说你，找个正经活做做，挣上钱把一家人养活起来，才算是个男子汉，就这样下往，不要说孩子上学是问题，就连媳妇都会跑喽，你信不信？”
“是是是，嫂子说的是。”秦二蛋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许从小溺爱的缘故，爹娘活着的时候他就一说两瞪眼，要不就是跑出往几天都不会回来，按老人的意思给他说个媳妇或许就能把他管住，可管住了吗？一对棒槌！可对嫂子刘改梅的话却是言听计从。
“嫂子，我买酒不是我饮，是有要紧事办。”
刘改梅自信秦二蛋根本不敢跟她瞎掰扯，不过，今儿个具体是什么事，还真的猜不出，既然他不情愿说刘改梅也就不再追问，何必强人所难呢！
“需要什么取上走吧！”刘改梅示意他。嫂子自过门待自己就很好，这一点秦二蛋明白，自从父母亲离世，嫂子刘改梅更关照着他们家，只怕过得不好让孩子们没了妈。
秦二蛋用黑色塑料袋子装好了酒烟和下酒菜我的花生米急急忙忙就来到了小四家。
敲门声响起院子里的狗就“汪汪”了起来，接着小四的媳妇招娣就拉开了大门栓，随着“轰隆”一声，她就站在了大门口。
“哎呦！是二蛋哥呦！稀客稀客，不知老哥来我家这小破屋有何贵干呢？”招娣看见是秦二蛋就爱答不理，又斜眼往下看了看他提溜着的黑袋子，不耐烦地说道。
“我是找小四兄弟说点事。”秦二蛋说。
“找他说点事？他能给你办什么事，对于你来说他还不是废人一个？”他媳妇说话非常尖刻。“再说了，你还有求着小四的时候？”说完，招娣扭回头往佯装骂挣着铁链“汪汪汪”的大狼狗:“狗日的，天天就知道瞎咬，分不清好赖人！”
秦二蛋明显听出来招娣这是在骂他，也难怪她会这样不客气，好酒好菜没少食饮人家的，有时候没钱了少不了找她借，可人家根本没说不行，到是秦二蛋小肚鸡肠，为了掌握小四，愣是把他在紫峰山着火的那天办的丑事告诉了苗花她弟弟，还添油加醋说成小四是大白天往欺辱人家，苗花弟弟非常了解姐姐的脾气性格就不问青红皂白，在酒后聚集了几个相好的弟兄，在七倒八歪头脑发蒙的情状下，不留神把小四的腿打断了。
这种事情小四根本不敢承认，只跟招娣说是跟跟秦二蛋有个人恩怨，他纠集人伺机报复的，跟外人也只能说是从悬崖掉下来。
招娣直接堵在大门上，秦二蛋无法往里走，他已经舍下老脸是打是骂任凭处置，只要小四肯答应教自己下崖的本事，就是跪下来认错也是值得的，那怕再磕上三个响头。
吵闹声惊醒了在床上睡午觉养病的小四，听到是秦二蛋低声下气的声音，朦胧的睡意刹那间清醒了起来：“这瘟神来干什么来了？会不会是来要挟他？”顿时，小四的头脑里立刻盘算出来好几种应付方案，当然也有对付招娣的说辞，那就是秦二蛋是瞎口喷人。
俗话说宁惹君子不惹小人嘛！急忙喊道：“媳妇媳妇，让他进来。”只怕秦二蛋那个孙子说漏嘴。
招娣像领到圣旨一样，从大门的小门处闪出一道缝，还没赶上说话，秦二蛋就出溜到了屋子里。这些年，媳妇招娣对小四是言听计从，指东决不往西，让打狗决不撵鸡，每日把他侍候的舒舒适服，夜夜缠绵在温存乡里。
也许天天腻歪在一起烦了？还是换作另外一种口味的饭菜打打牙祭，反正小四的心思总在那些风韵犹存的小媳妇身上，连看她们的眼神都有点异样，只是不敢让媳妇看见罢了！秦二蛋居然敢找到家里来说事，看来他真的要破釜沉船了。
“哎呦！啧啧啧！看看人家这屋子，明火执仗大气的很呢！”秦二蛋先来了一阵吹捧。
“呵呵！哪有那么好，你坐呗！”小四真不想跟秦二蛋说话，他已经弄清秦二蛋就是打断自己腿的罪魁祸首。
“哎？对了，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有钱人连说话都不一样了，小四拽的都是文词。
“哦，是这样，我是来拜你为师的。”
“拜我为师？我会什么？”
秦二蛋单刀直进：“有空你教教我咋样下崖呗！”
“下崖？”小四总算搞清楚他的来意，于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秦二蛋，“你敢下崖？”
一个有模样的崖柏就是成千上万的值钱，谁看见不稀罕。
“你敢教，我就敢往。”秦二蛋斩钉截铁地说道。
“算了吧！你这个胆量恐怕是有贼心没贼胆呦！”
看着小四拒绝，秦二蛋急忙把好酒掏出来放在桌上：“兄弟，你看我可是诚心来的呀！”说着用手指指了指烟酒。
“呵呵！老哥，我可受用不起，你还是拿走吧！”说完用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腿。
秦二蛋的心一紧，想想打断腿那种生生的痛，语气还真的不敢硬起来。
“怎么说你不想教给我下崖的本事？”秦二蛋有点急了。
“不是不教，是我没有那个本事。”小四干脆坐起来拿远控器开电视。
秦二蛋想，不把杀手锏拿出来，估量小四是不会倾囊相授的，就说到：“紫峰山着火那一天，你从......”正说着他媳妇走进屋里。
小四急忙从床上的枕头边摸过芙蓉王边掏烟边说：“来来来，抽烟抽烟。”他要用香烟来堵秦二蛋的破嘴。
接下来的言语中已经没有了浓浓的火药味，小四赶紧对招娣说道：“快往给老哥沏点茶，要好的，对，信阳毛尖吧！”
招娣暗想，小四不是说秦二蛋与自己有私人恩怨伺机报复的吗？这种人还要以礼相待？她真搞不懂，不过，还是按丈夫说的话赶紧往泡茶往了。
一个想学，一个却不敢不教，俩人各揣心事终于达成协议，小四腿好了就开始教，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所挣的钱小四拿大头作为教学的学费，秦二蛋欣然赞同便兴奋而回。
时令刚到雨水，虹霓河边的翠柳已显绿意，挨了冻的人们总算盼来了春天，枝丫上的小鸟在呢喃，河里金鱼也在悠闲地嬉闹，连顺河西北风都觉着有了一丝丝热意，再也不是冷风刺骨。
县脱贫攻坚办公室聘请的花椒“提质增效”季老师准时来到了虹霓村，稍作休息便开始带着大家按照往年讲课的内容修剪花椒树和刨地施肥。
往年冬天，季老师走后，一伙人就没有断了对花椒树“提质增效”的讨论，有的说，季老师讲的太好了，县三区（囊括了几个乡镇的总称）遍地是花椒树，人家就是修剪的特殊好，每一棵树看上往都是稀稀拉拉的枝条，结下的果实却不容小觑，产量大得很呢！有的说，好不轻易长起来的花椒树拣往实在让人心痛，能不能在松土施肥上多下点功夫，会不会也能丰产呢？
两种人有两种不同的意见，到后一种有意见人的地里指挥修剪，确实让季老师费了一番周折，他们拿着锯子舍不得锯下余外的粗枝，也舍不得用剪刀剪往细细的枝条，更别说把栽的稠树拣往一棵，左看右看就是无法下手。
季老师是跟脱贫攻坚办公室打了包票的，再说三区花椒树的丰产还不是自己的杰作吗？他心里有这个底。再说，他在当初的课堂上曾经答应让虹霓村每亩地的花椒产量达到500斤，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那秋后比产量的时候会不会还舍不得？一伙人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在他的指挥下，拿起剪刀和锯子在极不情愿的情状下动了手，倒要看看秋后能不能达到估量产量。
惊蛰时分小尾冷羊也预约而至。这羊真的与当地饲养的大不一样，只见它体形结构匀称，侧视略成正方形，鼻梁又高高隆起，耳大下垂，短脂尾巴呈圆形，尾尖上翻，胸部宽深、肋骨开张，背腰平直，躯体长呈圆筒状，四肢极高。公羊头大颈粗，有发达的螺旋形大角，角根粗硬，前躯发达，四肢粗壮，有悍威、善抵斗；母羊头小颈长，大都有角，外形不一，有镰刀状、鹿角状、姜芽状等，极少数无角。 大部分羊通体白色，少数个体头部有色斑。
村支部书记王一行早就承包到个人，车到分羊一片热闹，副主任耿大刚从内蒙古回来就参与了县畜牧中心关于小尾冷羊的治理知识培训，又怕学艺不精，直接联系专家到各家各户现场指挥，只怕这个防止返贫项目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