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很好奇:宋朝以前都没有棉被,那么大冬天古人是怎么扛过往的?
都知道大诗人杜甫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他写过一首闻名的长诗《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上元二年八月,杜甫一家屋漏又遭连夜雨,房内到处湿漉漉,睡觉时全家老小冷得瑟瑟发抖,偏偏还“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杜甫的生活状态代表了当时的穷人,他取热所用的布衾并非现在的棉被,而是布质的被子,盖了不少年变得又硬又冷,加上孩子睡觉不老实,把被里子全都蹬坏了。
布衾的布也不是现在柔软的棉布,而是用的麻布、葛布,里面填充的可能率也不是丝絮。
因为穷人根本用不起,只有富贵人家才有条件以绵缎做被面,用蚕丝结成的丝絮填充。
汉代刘向编著的《孝子传》里,就写到闵子骞的后妈偏心眼,给亲生儿子做棉袄是“绵纩厚重”,给闵子骞做的棉袄却是“皆藁枲为絮”!
绵纩就是丝絮,藁枲是干草和乱麻,这种棉袄能热和吗?
这就能理解,为何在八月天里的一场雨,便让杜甫冷到一夜难眠,这布衾实在御冷有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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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朝之前,只有丝绵的“绵”字,《宋书》中方才出现木字旁的“棉”字,因为北宋时期,棉花才开始在中原及长江流域大量种植。
棉织品也是在这时才慢慢被古人所使用,那么此前的人们又是如何御冷取热,度过冷冷的冬天呢?
棉织品更为柔滑保热,最重要的是经济实用,可媲美丝棉又比它便宜,用棉花做冬装和被子的御冷填充物再好不过。
元代农学家王祯在他所撰写的《农书》中赞扬棉花是:
“比之桑蚕,无摘养之劳,有必收之效。埒之某苎,免绩缉(纺织)之功,得御冷之益,可谓不麻而布,不茧而絮……又兼代毡毯之用,以补衣褐之费”。
棉的出现是具有颠覆性的,它“温热既远胜苎麻,软美又不让蚕纩”,但也并非无可替代。
比如王祯所提到的桑蚕(蚕丝)、苎麻、毡毯(兽毛织品)、褐(葛和兽毛混织粗布)……
宋元以后,棉花广泛种植,才迅速取代了并不那么舒适的葛、麻纤维,成为和蚕丝一样重要的纺织原料。
一言以蔽之,富贵者穿绫罗绸缎,贫冷者穿葛麻褐衣。
王安石在《论邕州事宜》里写当地人“冬被鹅毛、衣棉以为裘,夏缉蕉、竹、麻、芋以为衣”。
冬天盖的被子是用鹅的细毛填充的,穿的棉衣是“裘”。
古书里一提到“裘”,就跟那句“东北女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穿貂的,另一种是没穿貂的”一样,代表了有钱、有面儿!
比如李太白《将进酒》里的那句“五花马 ,千金裘”,再有苏东坡《江城子·密州出猎》中的“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更别提齐景公赐给晏子的白狐裘,那是价值千金!
当然现实永远提醒着世界的参差,在《淮南子•齐俗训》里就很直白地写道:
“贫人夏披葛带索,冬则羊裘解札,短褐不掩形,而炀灶口”。
穷人夏天穿扎着麻绳的粗葛布衣,冬天身穿羊皮裘,破烂不堪,粗毛短衣都无法掩盖身体,只能偎依在灶前取热。
所以像狐貉貂豹所制的“皮裘”,是权势地位的象征,代表富贵逼人;那种羊啊狗啊鹿啊做成的喊毡裘,一般是平民所穿。
对贫冷阶层来说,能在冬天里穿上毡裘已然是幸运的了。
许多人只能穿着粗布衣絮上乱麻或芦花,在床上展上稻草,裹紧“硬如铁”的布衾,在冷冷的煎熬里等待着开春,所以才有一句俗语喊“穷人过夏,富人过冬”。
更有衣不蔽体者,可能都熬不过冷冷的冬季。就像杜甫《石壕吏》中老妪的控诉:“有孙母未往,出进无完裙”……
除了穿衣,古时候取热方式也分三六九等。
人类最早只能穿草叶、兽皮,冷的时候最多聚在山洞里生个火堆。
好在咱们远在新石器时代,就知道用葛、麻类植物和树皮的纤维纺纱织布了。商朝时便能以蚕丝制造出精美的锦缎丝绸,到了汉代,更是开创了通向欧亚的“丝绸之路”。
服饰因为材质有了贵贱之分,在冬季取热条件上,更是有了天壤之别。
白居易的《卖炭翁》,讲述了一个整年在豺狼出没的南山里砍柴烧炭的老翁,大冬天他衣衫单薄,却还期看天气更冷冷,这样他的炭才能卖得更好,换回些敝衣粝食……
所以穷人冬天里天天烧炭取热是不实际的。
你可能会说山里到处是树木,随便砍点回来烧不行吗?
西周时期,周厉王公布把辖内的山林水泽都收回国有,只有每年定期短暂开放的时候,才能进往伐木渔猎。
外宋朝时明确规定:
“民伐桑枣为薪者,罪之。剥桑三工(四十尺为一工)以上,为首者死,从者流三千里。
敢砍伐树木当柴火烧的平民,都要治罪!假如砍伐树木超过120尺,主犯就要被判处死刑,从犯也要被流放边疆。
除了国有的山林,还有很多属于达官显贵、寺庙道看的,这些山头老百姓都不能往随便砍柴!
要想大量砍柴烧炭,那就得像卖炭翁一样跑往荒无人烟、豺狼虎豹横行的荒山野岭里往。
唐宋时期因为人口增长挤压了麻类的种植,缺衣的穷人会用楮树皮沤的皮纸缝制成坚厚的纸裘或纸被反抗严冷。
在长江流域,人们会用芦花填充衣服和被子御冷。
还有一种俗称“茅窝子”的木屐,木鞋底离地有2寸之高,避免冷气侵袭,鞋面用茅草编织,鞋里展上厚厚的芦花或干草,穿上防止冻脚。
条件稍微好一些的家庭,会使用泥做的火盆盛放烧火做饭的“灶灰”来取热,之后慢慢演变成了“火塘”,也喊火炕。
火炕之中有孔道,在冬天的时候通过燃烧产生大量热能传送到炕的孔道中进行加温,类似于现如今陕西东北等这些比较冷冷地区所用的炕。
有一部分家中锅灶是与炕的孔道相连接,只要烧柴火做晚饭,炕也就烧好了。
一般都会用土炕,因为土炕保温性能强,保护温度会久一些。
古代帝王能取热比我们想象中要奢华的多。
汉朝时期宫中设有温室殿,把花椒碾碎做成泥涂在墙上做为室内的保温素材使用,再在墙壁上挂上壁毯,用来减缓室内温度流失的速度。
设有火齐屏风,用大雁的羽毛做成幔帐,地面上展着西域毛毯,这样的房间冬天自然不会让人感觉到冷冷。
《世说新语》当中记载:西晋首富石崇便“以椒为泥涂室”;南朝庾信《梦进堂内诗》中也有“香壁本泥椒”。
宫殿的墙壁砌成空心的“夹墙”,这也被称之为“火墙”。墙下面有专门挖的火道,填火的炭口设计在大殿外的廊檐底下。
在炭口里面烧上木炭火,所产生的热量就可以烘热夹墙,继而通过夹墙将温度带到大殿当中。
为了让这种热能循环通常,火道的尽头处还专门设计了通气孔,烧火所产生的烟则从台基下面的出气口处排出。
这种火道还可以直接通到皇帝的御床以及宫殿级其它的炕床之下,形成了热炕和热阁,即便是严冷的冬日,大殿内也可以保持二十多度。
再往下分便是熏炉,宫里面的话一般使用铜质,做工非常精良,在民间大多都是使用陶土、铁来制造。
熏炉在古时候又被喊做“热炉,“红炉”,专门室内取热使用。
在唐朝时期,取热熏燃的炭分为“瑞炭”和“凤炭”,在《开元天宝遗事》里记载道:
“西凉国进炭百条,各长尺余。其炭青色,坚硬如铁,名之曰瑞炭。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每条可烧十日,其热气逼人而不可近也。”
还有一种比其小一些的手炉用来热手,一般里面都会放上木炭或者是还有余热的灶灰,在炉外面加上一个罩子。
因为其非常小巧,放到袖子里面取热也是可以的,所以也被称之为“热手炉”、“火笼”。
古时候有地位或者富贵人家取热经常会使用这种铜质的手炉。
现如今浙西一些乡村中仍都在使用这种手炉,当地人便喊其为“火笼”,里面放着烧红了的炭,非常适合来热手。
有热手的手炉,自然也有用来热脚的足炉。
相对比手炉,足炉会稍微大一些,有铜质有锡质,外形类似一个扁圆的瓶子,里面灌满热水,主要是用来捂脚用,可以随身携带也可以放到被窝里面,古时候称其为“脚婆”,“汤媪”。
苏东坡也曾经把一个“足炉”当作礼物送给过友人杨君素:
“送热脚铜缶一枚,每夜热汤注满,塞其口,仍以布单衾裹之,可以达旦不冷”。
一些文人雅士的取热方式就更讲究了。
例如李清照《醉花阴》里提到的“瑞脑销金兽”,瑞脑在熏燃的时候会产生浓郁的香味,而且烟量不是很大,既可以保热又好闻。
清朝时期的李渔不仅用热炉取热,还在《闲情偶记》当中写下来自己设计热椅的过程,在椅子下面设计出一个小抽屉,可以往抽屉里面放上小炭炉,这样一来坐上往就不会冷了。
不过再风雅的取热方式,也无法和现代人的舒适度相比,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冬季不再难熬,幸而生活在这美好的时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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