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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谋反大军临近城下作为皇后本企图以身殉国谁知他却要我嫁给他

misa2 03-28 4次浏览 0条评论

宁王谋反,大军临近城下。

我与所有大臣本企图以身殉国。

宁王却说。

「皇嫂,你嫁给我,我就不屠城。如何?」

1

大臣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说话。

只有我的兄长突然走了出来,「皇后,往吧。」

「陛下重病缠身,再也支撑不住。城中尚还有百万百姓。」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眼含泪水,「史书若要记,就记是臣逼您的罢!」

匕首的银光闪过,血色迸溅。

血甚至溅在了宁王的脸上,他毫不在意,仍笑吟吟地看察着我的表情,「皇嫂,你的决定呢?」

「……好。」 我没有流泪,清静地嘱咐收敛了兄长的尸身。

「那就三天之后!」 宁王抚掌大笑,血从他俊美肆意的眉目上慢慢滴落,他抬手摸了一下我的脸,「预备应嫁吧,皇嫂。」

宁王如他应承的那样,没有屠城。

百姓的命保住了,但他们嘴里的我却从一介贤后变成谄上媚下、毫无风骨气节的荡妇。宫外乱成一团,宫中也人人自危,都赶着往讨好宁王随从。

曾经的皇后寝宫冷清无比。

我看着手中的长钗,只要刺下往,我就能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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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帐动了一下。

我没有回头。

一只手抽走了长钗,把玩了一番之后,慢慢抵上了我的脖子。

「皇嫂,在想什么?」

宁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轻轻问道。

「如何死。」

他以钗当笔,抬起我的脸,为我画眉,「为何要死?」

我清静地和他对视,「我是李禹的皇后,国破则应以身殉。」

抵在我眉心的钗突然用力了些许,宁王的笑慢慢散往,「那为何不死?」

我冷笑了一下,「素来听闻宁王好杀生,连降兵俘虏都一一屠尽。我怕我死了轻易,京城却要因我血流成河。」

钗子被扔到地上,宁王慢慢靠近我,与我抵额相对。

「竟被你发现了。」

「猜得很准,不过……你和皇兄成亲时,就该料想到这一天的。」

「姐姐。」

2

这可能是大楚开国至今二百年来,最仓促荒唐的一次登基大典,与婚礼竟放到了同一天。

皇帝娶的还是自己的嫂子。

我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的影子。

「娘娘,您真的想好了?」 心腹婢女英儿为我重新梳起长发,「娘娘,陈阁老还在等您的消息。接应您的人一直等在顺德门外,只要您情愿,随时都能走。」

英儿像是快要哭了,恨恨道,「何必受宁王这乱臣贼子掌握。」

走?我的视线不自觉瞟向床头,在枕下还放着一把短匕,以及……一幅金丝编成的镣铐。

李昶在威逼我。

「走吧,时辰到了。」 我收回视线,换上了皇后礼服,走出了寝宫。

在大殿之上,我看到了李昶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他歪坐在高位上,皇袍半敞,露出精壮的胸膛。

见我到来,李昶向露出了一个满是恶意的笑,红唇一张一合。

「皇嫂。」

我和李昶隔着大殿对视,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我,拉起我的手,在我耳边说道,「皇嫂,我等这一天实在太久……太久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什么,却已经被他按着唤吸交缠在了一起。

典礼何时开始的,何时结束的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李昶炽热的体和煦鼻息。

他看着我的目光像被烧红的刀子,癫狂又锋利,仿佛能在我身上烙下伤疤。

「皇嫂、皇嫂,姐姐——」 李昶咬着我的肩头,含混不清地咕哝着,「七年前你要杀我的时候,有想过这一天吗?」

意识沉进昏暗前,我听到了这句话。

七年前……

3

七年前,李昶还是个流落在漠北做了马贼的野孩子。

那一年,皇帝下了恩科令,准天下女子参与科考。

我以女子之身力压一众学子,夺得状元。

皇帝点我外放,做了个漠北的小官。

我和年仅十四的李昶对上了。

这帮马贼总在四周几城夺掠,但同时他们又进退有度,配合极默契。

为了探清他们的底细,我便换了身裙装,带着英儿进了大漠。

为了逼真,我请了镖师跟着,并押送了些财物。

果然,马贼上钩了。镖师按我说的,反抗了几下后便早早弃车逃跑。

一只手掀开了车帘,我和一双眼睛对上了。

「尚京来的?」 少年突然笑了起来,自顾自地说道,「我娘刚死,我对着她的尸体祈求来一个人陪陪我。」

「看来娘还是说话算话的。」

他笑得像拨开乌云的天空,「我名昶,无姓,字玉魄。姐姐,你喊什么?」

那天之后,李昶带我回了沙漠深处的马贼窝巢。

呆得时间越长,我便发现这群马贼各有各的秘密。有的人是罪官之后,从边关逃过来的;有的人被逼着落草为寇,甚至还中过秀才;有的人娘老子死得干干净净,小儿还被饥民食了,了无生趣才做了马贼。

他们知道我读过书后,竟收起了轻视的笑,尊称我了一声「尹夫子」。

我心知他们是马贼,但总忍不住点拨一二。

特别是李昶,他虽在马贼中极有威严,但在我面前却像只小狗似的。

每日天光微亮,他便必然等在我帐前,闻声我起身的动静便立刻冲进来,围着我讨好卖乖。

直到我摸摸他的头,他才会凑上来蹭蹭我的颈侧。

李昶年岁尚小,我还抱着劝他向善的期看,每日给他讲些书。

但假如要他安清静静地坐下来听我讲,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必须与我靠得极尽才肯听。

近到我能感觉到少年的心跳和汗意。

漠北冷冷的夜里,李昶总靠在我膝头,听我点烛读着无聊的史书。有时他拉开帐帘,便有纯然的星星倒映在他眼里。

也许只有这一刻是永恒的。

很快我摸清了他们窝巢的据点和出没法则,城中也向我传了消息,问我是否进攻。

我回复了。

「十日后,一切照计划。」

4

这一场剿匪,是我指挥的。

深夜突然发起的进攻,马贼们被包围了。

李昶拼死反抗,他手拿一柄马刀在包围中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时间马贼士气大涨。

他却慌乱地在兵马中找着什么,双眼血红。

「取我的弓来。」

在战场上分心是大忌,我定了定心神,搭箭扣弦,向李昶连射三箭。

两箭擦空,最后一箭刚好射中李昶肩头。

他下意识向我的方向看来,却如遭雷劈。

「姐姐。」

千军万马中,我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直到现在都记得十四岁的李昶,记得他那一刻的表情。

李昶一把拔出肩头的箭,借着其余人不要命一般地掩护,纵身向我冲来。

他动了杀心。

我扔掉弓,抽出剑以反抗。

发疯的李昶将我身边的护卫杀了干干净净,他挥刀时眼中光线太盛,嘴边咧着笑,一刀一刀震得我虎口发麻。

在紊乱的喊杀声、怒吼声中,我却只看到了李昶癫狂的眼睛。

最后一下挥刀,我手中的剑应声而断。

底下马贼已大部分获擒,但其他人无法回援。

这也许是我临死前的一秒,我和李昶对视着,他身上的血滴落在我的脸上。

「姐姐,好啊,你真好。」 李昶露出个奇诡的笑,「我不杀你。」

他扔下了刀,凑了上来,嘴唇擦过我耳边。

「下一次。」

我不知道他说的下一次,是不是下一次会杀我报仇。

就像我不知道他落在我耳边的是吻还是警告。

5

天光大亮。

我从这一场长梦中醒来,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刚一抬手,便发觉了不对。

「醒了?」 李昶靠在床边,随手翻着书。

见我看过来,便笑弯了眼睛,「喜欢这个吗?」

我的左脚被一条金链绑着,而链子的另一端在李昶的手中。

「你疯了?」 我冷眼看着他,「今日还要出席大朝会。」

难道要我这样往见文武百官?

李昶笑脸不变,「不,今天我们一道往看看皇兄。」

他话音未落。

我猛地抬手扇了他一耳光,不可置信道,「李昶,你真的疯了!」

「他是先帝,是你嫡亲的兄弟!」

李昶突然一拽手中的细链,我跌了过往,刚好趴在了他腿间。

他漫不经心地捏着我的下巴,「怎么,姐姐心疼了?」

男人的大拇指从我唇上碾过,轻轻重重地按压着。

「还是说——姐姐你怕了?」

「听说李禹频频向你递信?」 李昶笑吟吟的,毒蛇一样吐字,「姐姐为何不告诉我呢。」

他的手慢慢下滑到我脖子,轻柔地撩拨着,「姐姐,说话啊。你还爱他吗?」

李昶手下温存,眼睛却冰冷得毫无温度。

被他盯着,着实像被蛇缠住,我本该怕的。

可能是昨晚的长梦影响,我却似乎看到了十四岁的李昶。

盛着大漠风沙星辰的眼睛暗了下往,我无可辩驳。

我的沉默像是某个信号,李昶忽地俯下身吻着我的唇。

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和啃噬。

「皇兄像我这样吻过你吗?」

6

时至今日,我越发不明白李昶这个人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避开了他蹭过来的炽热鼻息,「你荣登大宝,明知道李禹不会再威逼到你。」

李昶的动作顿了顿,抬起了脸。

他面上带笑,声音却像片冰冷的刀似的。

「皇嫂。」 李昶的手从我的眉眼滑到心口,「我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听闻你为官的时候极受皇兄赏识,他空着太子妃的位置就是在等你。而你也极其欣赏李禹那样的谦谦君子,是也不是?」

「回答我。」 见我沉默,他的表情突然阴沉了下来。

「……是。」

「又听闻你们是在中秋成婚的,那天欣喜吗?」 李昶轻轻吻了吻我。

我想躲开,他却紧紧挠着我的手。

「那你知道那时我在干什么吗?」 李昶变脸极快,只是一瞬间,阴狠的神情便被收了回往,他又是一幅笑模样了。

我没有说话。

「托你那一箭的福,我没能逃掉。」 他勾着唇角,「被挠进军营当了奴隶。」

「什么?!」 我一惊,「你……」

「八月十五月儿圆,我因忤逆而被打了个半死,躺在地上呕血时,听着外面隐隐约约在说太子妃十里红妆出嫁的盛景。」

「我就在想……我和你看到的会是同一个月亮吗?」

「我杀了许多人,付出了许多,谋划了许多,才走到今天。」

李昶一点一点打量着这偌大的寝宫。

「但皇兄却顺风顺水地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实在是……」

我听懂了李昶未说完的下半句。

他心中,恨意难消。

只要李禹尚有一口气在,折磨便永不会停歇。

而我的存在就是折磨的一个环节。

7

我站在先帝李禹的宫房前,那里门可罗雀。

前来迎接李昶的只有一个老太监。

他颤巍巍地行了一个大礼,「陛下、殿下万安,请随奴进来吧。」

一个身影正坐在桌前摆布茶具,听到声音,慢慢笑道,「饮茶吗?」

自见到他起,李昶身体便开始变得僵硬紧绷,我余光甚至能看到他握紧了拳头。

于我而言,却有些微妙的放松。

「那就还是老样子吧。」 李禹自言自语着,将袖子挽了起来,取出茶盒。

李昶大马金刀地坐下了,却迟迟没有开口。

李禹动作如同过往千百次一样行云流水,他略微一个停顿,我便习惯性地取过汤瓶,往温茶盏。

我们指尖碰到了一起,又极快分开。

「劳烦了。」他和煦地笑了一下。

而我却暗暗蹙起了眉,李禹的指尖极其冰凉。再看他的脸色,青中带绀,已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你……」 我很想提醒李禹保重,但话到嘴边儿了,又觉得说不出口。

我和李禹都是阶下囚,谁还能比谁更强不成?

李昶却不这样觉得,他冷笑了一声,「皇兄是否身体不适?可要太医?」

「不必担忧——」 李禹话还没说完,便一连串地咳了起来,身后一直跟个木头人似的老太监忙递上帕子。

我也伸手为他倒了杯热茶。

余光扫见,李昶微微眯起了眼,似笑非笑道,「皇兄,好好保重身体。免得天下还没过年,就得服大丧。」

李禹饮茶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皇弟,你今天就是来说这些的吗?」

「当然不。」 李昶站了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李禹完全笼罩了起来。

他凑得极近,勾起个布满恶意的笑,开口了。

我看到他那个笑,心里咯噔一下,失声阻止,「李昶!」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只见李禹眼睛突然睁大,他颤着手指指向李昶,脸上血色尽失。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怒极攻心地昏了过往!

我一把扶住快滑下往的李禹,掐着他的人中

李昶嗤了一声,挥了挥手,「喊太医。」

他高高在上,投下那一瞥,极其陌生,就似乎瘫软在地上的李禹是什么尘埃一样。

「陛下。」 我将昏迷的李禹交给了匆匆赶来的太医,头一次这么唤李昶。

「你真是个畜生。」 我低声呢喃道,话出口时,我便已经做好了被他杀了的预备。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

一瞬沉默后,李昶突然大笑了起来,他似乎又情动了,凑过来亲昵地舔吻着我的嘴唇。

「是啊,姐姐,惋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抬起眼,刚好和李禹的老内侍对上了视线。他立马像是被扎了一样,垂下了眼。

8

「求娘娘进言,饶我娘一命。」

李昶是疯子,毫无疑问。

朝中已完全变成了他的一言堂,若有人敢忤逆他,李昶便能当堂发作。他上朝时几乎天天都有人被挈下往行刑。

短短一个月,朝堂已是被大清洗了一番,有发配边关的,有一流三千里的,还有直接见了阎王的。

而我却端坐在华贵的皇后寝宫里,毫无方法。

跪在我殿前的女孩咽下了所有哭声,她知道李昶最恨有人在宫中尖声哭啼,便只是一遍一遍大声重复着。

「草民愿替母受过。」 那十一二岁的孩子苍白着脸,「是草民乞求母亲为其他大人发声的,触怒陛下的责任就该由草民承担。母亲她……三天后问斩。草民,草民没有方法了。」

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小脸,我突然心中一动,「你娘是……」

「御史洛长情。」 孩子吐出了一个我耳熟不已的名字。

我怔住了。

孩子跪得笔直的样子,与那道不屈的身影慢慢重合了起来。

「英儿,带她下往。」 我站起了身,「我往见李昶。」

李昶的殿外齐齐跪了数十个大臣,我扫了一眼,便在其中发现了不少熟面孔,多数都是现下朝中说得上话的人。

也几乎都是与洛长情关系不错的人。

我脚下顿了顿,仍进了大殿。

李昶正坐在案后,翻阅着折子,他没有抬头,语气却带着些调笑,「皇嫂,陈阁老一干人年老体弱,怎么不劝他们回往?」

「陛下一定要杀洛长情?」 我没有回答他的戏谑,径直跪在殿前,「她罪不止此。」

「假如我说。」 李昶慢慢合起了折子,垂首看向我,「一定要杀呢?」

他漫不经心地踱步到我面前,手中的奏折在我脸上和脖颈前狎昵暧昧地游走着,「皇嫂会怎么做?以死相逼?」

这一刻,我发现李昶的神色格外的冷漠,就像是个听到了谩骂却又根本不在意的邪魔。

「我的命挂着京都百万百姓,我不会死。」 我清静地说,「但我有一张牌,能拿来换洛长情一条命。」

他微微歪了歪头,颇感兴致地问,「什么牌?」

「李昶,我有喜了。」

9

啪嗒一下,奏折掉在了地上。

我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看过无数神情,有阴狠的,有青涩的,有痴缠的。

却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无措。

他似乎是要笑的,又不知为什么红了眼眶。在看到他眼中水光的这一瞬间,我心里突然起了波澜。

为什么要哭呢?

我不懂,甚至连问出口都不敢。

我怕他给我答案。

所幸李昶是个不愿暴露自己真实想法的人,那一瞬间的神色很快被他收敛了起来。

但眼角眉梢的喜悦和放松是骗不了人的,更勿论他的手不停摩挲着我的脸颊和唇,我们离得太近,甚至能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氛围太古怪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古怪的暧昧。

李昶却突然伸手点在了我的唇上,「姐姐,我会给你一个礼物。和我来。」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他带出了宫。

「这、于礼不合!」 我被男人拉着手,飞快地跑过宫道,从气喘吁吁中挤出一句来。

「什么礼?」

侧门外有匹骏马,李昶翻身上马,几乎只是轻轻一拉,便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风从我和他的脸旁划过,我没听到他说什么,只能感受到李昶的胸膛不断震颤。

似乎是大笑。

宫墙褪往,露出了宽广的天空。

李昶一路从街前走过,一路都在买东西。什么纸鸢、拨浪鼓、糖人,还有两边百姓喊卖的小食,他看都不看直接买下来。

不杀价也不多事的客人谁都喜欢,这街上的商户谁看见李昶都笑开了花。而李昶,在宫里时还端着,现在也笑得恨不得和老板们称兄道弟起来。

我突然生出些新奇的放松感。

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买东西得两个人是皇帝和皇后。

也没有人知道我和李昶曾是嫂嫂与小叔子。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往哪里、做什么。

但这一刻,我却觉得无比轻松。

10

天色渐晚。

「姐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李昶骑着马带我往城外走。

傍晚的微风吹得我微微眯起了眼,只大略回忆了一下,也想不出今天有何特殊。

「今天是明灯节。」 李昶带我停在了桥旁,这里可以看见玉带一般的护城河,连接着远远的天空。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却已经有不少人出了城,围聚在河旁。

他们三三两两点亮了手中的小灯,轻轻将它放进了河中,再低着头飞快许下什么心愿。

游人如织,摩肩接踵,但却没有多少欢声笑语。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节日。」 我问道,「他们为谁放灯?」

「你进宫已经太多年了。」 李昶看着河流,轻声道,「明灯,冥灯,自然是为逝往的人点亮一条路。」

「陛下有何人需要照亮?」

「姐姐,给你的。」 他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掏出一盏小小的莲花灯。擦了火折子点亮了它,那光线映亮了李昶半张深邃的面容,他耐烦地一点点将莲花灯的花瓣伸展开。

我讥笑地笑了起来。我还有什么离往的亲故需要照亮?

父亲早逝,此时可能早已再世为人。

亲兄长一生忠君爱国,他哪怕走在黄泉路上,也是挺胸抬头的。不会需要我这个柔弱的妹妹来点灯照亮他的路。

想来想往,我提起笔,在莲花灯中心端端正正写下三个字。

「尹雨亭。」

我一生做下的愧心事太多了,死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李昶看见了,却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将灯放进了河流,我们一起看着那小小的莲花灯飘在河上,慢慢飘远,慢慢被河水濡湿,慢慢沉进河底。

「前面几年的折子我已经全部看完了。」 李昶突然开口,「你提到的废肉刑、支粮、边陲通商等等的意见,我都看到了。还有增设女子官职的意见,我也从废籍堆中翻了出来。」

「没想到李禹会这么不给你面子,你提交的折子他压下往不少。」 李昶嗤了一声,「但是我允了。」

我的心跳不断加快,唤吸急促,「你允了?你允了多少?」

「我看到的,我都允了。」 李昶漫不经心地说,「除了你的折子,还有大部分我看了觉得可以的折子,都批了。」

「洛长情我已经放了,本来也就是一个发作的由头罢了。」

「我知道你们这些清流大臣,对我这个篡位逼宫的贼子有不小意见。但是我不在乎,在我眼里,大臣们就像——」 李昶抬手拍了拍身旁的骏马,忽地狠狠扯了扯它的嚼子,让马头偏向了自己的方向,「就像我的马,带我往我要往的地方。马有自己的想法喜好,都无所谓,但只要阻止我前进。我必杀之。」

「惋惜。」 李昶抬起了眼,意味深长地对我说,「现在好用的马太少了。」

我屏住了唤吸,仔细往打量这个年轻男人。

在这个时刻,李昶不是我的丈夫;不是曾经的小叔子;也不是逼死兄长的仇人。

他是皇帝,执掌天下,野心勃勃。

而我也不是一个困在后宫和道德蜚语中的女人。

我是臣子,理应为君主分忧。

「你要给我的礼物,是什么?」 我急切地问道。

李昶笑了,带着鱼儿上钩的自得。

「官复原职。」

11

女子官制出现不到二十年,朝中根基太浅。

为了防止姻亲关系坐大,李禹在娶了我之后立刻撕毁约定,发布了新法——嫁与二品以上官员或皇室宗亲的女子不得为官。

我就这样离开了朝堂,恨吗?

怎么可能不恨,我花了数年工夫才得到了想要的权力。

李禹宁可背信弃义,也要用一纸轻飘飘的诏令毁了我得到的一切。

谦谦君子?可笑。

但现在不同了。

「娘娘,恭喜您心愿得偿。」 英儿为我整好官服。

我扫了她一眼,英儿立马改口,「瞧我,什么娘娘啊。尹大人!」

官服不是什么轻薄的料子,穿在身上有些闷热繁重,但我太想念这繁重了,这代表着我又有机会将丢掉的东西一点点收拢回来了。

朝堂之上一片清静。

我站回到了左列第三位。

旁边是陈阁老和杨阁老,他们微微向我拱了拱手。

李昶歪坐在龙椅上,懒洋洋地说,「今日有事么?无事便退朝吧。」

身后有些细碎声响,一人跨出了行列,「陛下,臣以为重开北地通商,此事不妥。」

我为那个人捏了把汗,李昶却笑了,「此事是尹爱卿提起的,你问问她哪里不妥。」

我出列,「现下需要北地通商来安边,稳定——」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大臣冷笑一声,「妇人之识,北地不稳岂是通商即可解决的?」

「……」 我看了一圈,突然有点想念几年前的朝堂。

那时我、洛长情和其他几个女官势大,朝堂上别说有人敢这样无理取闹地驳斥了,哪怕只是拿女官身份说事,都会被弹劾。

我叹了声气,正企图和他阐明时,李昶突然开口了,「陈大人上月的折子里提到让朕御驾亲征北地,以震慑收复北地各部族。这折子朕连烧都懒得烧,实在荒谬至极。」

「通商之事,朕已让尹爱卿拟定章程了。」 李昶笑了,「至于是不是妇人之识,朕企图点几个人微服私访一次。」

我心里又叹了声气,李昶是个明主。

我一开始担心他被杀戮和征战蒙蔽心智,无论什么问题都要用铁血手段往解决。

但却没想到他比我想象的要灵巧许多,也真的能听得进谏言。

我与其他几个大臣上书中说的兵力萧条,北地脆弱,他都听进往了。

甚至还反过来问我,「各部族的东西都没我们的值钱,长期下往岂不是更依靠我们?」

这个道理,我给李禹讲过,但是他并没什么特殊反应。

12

李昶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他留下阁老们代持国事。

带上了我、那个杠头大臣和其余几人踏上了路途。

在往往北地之前,我回了一趟尹府——自进宫之后,我再也没往过的家。

皇后驾临,全府品级够的女眷都应前来迎接。

我看见了嫂子和侄女们,却没见到母亲。

嫂子如同往常一样对我和煦有礼,她轻声说,「娘的身体不舒适。」

母亲年龄大了,身体不舒适是常有的事,我只顾着担心,没有发现嫂子和侄女那眼底的冷漠。

现在再回想起来,那冷漠其实是一种恨,只惋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娘?」 我迈进小佛堂,看见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跪在佛像前,真诚地叩首。

母亲听到了我的声音,却没有回头,只低低说了一句,「……我该喊你尹皇后呢?还是尹大人呢?」

我为她披了件衣服,「我只是尹雨亭,是雨儿。」

「你接受了那逆贼的官位。」 母亲转过头看着我,「还回来做什么?」

她比我进宫时苍老了数倍,清静的神情和那高坐在莲台上的佛出奇的一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我,说出来的话比刀子更利。

「你爹和我费尽心思教养你,就是为了让你臣服于贼子?你置尹家名誉于何地!」

「你大哥以文臣之身南征北战,铁骨铮铮,最后为了保全你的名誉而死。」

「雨儿,尹雨亭!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吗?」

母亲的手狠狠揪住了我的领子,又从领子上无力地滑下。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骨头一样,半靠半跪在我腿边,「娘娘,请回吧。尹家式微,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我感觉自己像赤身裸体地走在雪地里一样,冷到极致就成了麻痹和灼痛。

「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喃喃地说,「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不能死个愉快,京城百姓的命都系在我身上。

我却也不能活个愉快,亲人和我永远离了心,一辈子注定要生活在宫中小小天地里。

我从来端方持重,现在却想歇斯底里地尖喊,逼问所有人,给我一个答案吧!

到底要我怎么做?!

母亲好似听到了我的崩溃,她突然笑了,摸了摸我的脸,「杀了他。雨儿,你杀了李昶。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我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时我才发现,小佛堂门口已围满了人。

嫂子、侄女们。

一把匕首被母亲递到了我的手上。

她们都冷冷地看着我,齐声说着。

「刺杀李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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