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家风造就“一门三大家”？听“汉服博导”讲苏东坡之“家”

2023年3月25日，全民阅读品牌“天府·互鉴讲堂”迎来新年第一讲——蔡尚伟讲《“家”在何方？——江海湖山苏东坡》，这也是近日蔡尚伟开展东坡文化妥善系列活动的讲座之一。蔡尚伟是四川大学文化产业中心主任、互鉴书院山长，由于多年身着汉服致力于汉服文化妥善，被广大网友称为“汉服博导”。本次东坡文化妥善系列活动，蔡尚伟穿着取自赵孟頫所绘苏东坡像的宋制汉服，手执竹杖，相继在东湖公园锦江河畔、天府国际会议中心等多个场景开展讲座。

蔡尚伟在“天府·互鉴讲堂”现场

重视家庭教诲、家风建设是中国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家庭教诲是蔡尚伟倡导“大传播、大教诲”理念，打通学校教诲、家庭教诲、社会教诲的边界，形成具有建设特色、国际视野的教学育人体系的重要内容之一。四川是苏东坡的故乡，孕育了苏氏家风这一宝贵的家庭教诲财富。

蔡尚伟在锦江河畔讲苏东坡与长江

那么，是什么样的家风造就“一门三大家”？请听“汉服博导”讲苏东坡之“家”。

全民阅读品牌“天府·互鉴讲堂” 由四川天府新区党工委党群工作部主办，四川大学互鉴书院合办，四川天府看潮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四川天展会务有限公司承办。以下内容是互鉴书院弟子整理蔡尚伟近日在苏东坡文化妥善系列活动的讲座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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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尚伟在“天府·互鉴讲堂”活动现场

一、川蜀老家终不忘

苏东坡出生于四川眉州，这是天下共知的，但是他在壮年以后，和弟弟苏辙就再也没有返回过川蜀老家，并且过世后与弟弟苏辙同葬于河南嵩山之下。很多人就会问：苏东坡是不是对家乡没有什么感情？事实上并非如此，可以说苏东坡一生都是川蜀老家终不忘。他离开四川，离开家乡以后，在很多诗文里面都透露出他对家乡的深深眷恋。

蔡尚伟在“天府·互鉴讲堂”

他初次出仕，在陕西凤翔做签判的时候，就写道：“吾家蜀江上，江水绿如蓝。”深深地想念西南的老家。三十几岁，他在当杭州通判之前，在润州（今江苏镇江）金山写了非常闻名的《游金山寺》，里面就明确地写道：

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进海。

试登绝顶看乡国，江南江北青山多。

江山如此不回山，江神见怪惊我顽。

我谢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回如江水。

“我家江水初发源”中的“江水”就是长江，而长江发源于岷江，眉州在岷江之畔，所以长江、岷江就是苏轼的家乡之水，而我身后的锦江就是岷江的支流。李白也曾在诗中写道：“犹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船”。江水在古代就是指长江水，长江之水就是我家之水。这是苏东坡，也是李白的一种家乡共识。所以说“我家江水初发源”足够证实了苏东坡一直把岷江、把长江作为自己家乡的一种意象，深深地记挂在心里。他要回也是回于江水，回于长江，回于故乡之水。这是他明确表达的思乡情结，一直到他的壮年、中年、晚年，还有很多写作想念家乡的诗。

“天府·互鉴讲堂”现场

“天府·互鉴讲堂”现场

二、斯文仁孝传家风

假如把苏东坡和家乡的关系落到一个非常具体的、具象的层次，我们可以称之为“斯文仁孝传家风”，就是苏东坡的成就，三苏的成就，实际上都跟眉州苏氏这一门的家风有深切的联系。眉州的苏氏源自唐代一个大诗人喊苏味道，他和杜甫的爷爷杜审言应该是好朋友，后来苏味道虽然也当了宰相，却被贬官眉州当知州，从此就在眉州安家。他的子孙就在眉州繁衍。苏东坡的爷爷喊苏序，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也遗传了苏氏一门的优异基因和良好家风，苏序的二儿子苏涣也高中进士，甚至是改变了整个四川地区读书人不愿做官的风气。

苏洵是苏序的三儿子，也成了文章大家。后来，苏轼和苏辙两兄弟同时高中进士，都足够证实了这个家庭的文脉传承渊源有自。苏东坡的母亲程夫人也是名门看族，她的家里有非常深厚的文化氛围，程氏家族里面也有高中进士做官的人，而程夫人也笃信佛教，宅心仁厚，经常教诲子女要有仁爱之心，包括家里面的那些小鸟喊，都嘱咐家人都不要往触碰。家里庭院里面那些鸟巢有时候都会做得很低，人、鸟与自然协调相处。

程夫人教诲苏东坡要学范滂，就是东汉的一位名臣，为了正义，为了自己的原则，不惜牺牲生命。范滂的母亲也劝范滂要为了正义，勇于献身。那么苏东坡说我长大了也要做范滂这样的人。程夫人就说“你要做范滂，我就做范滂的母亲”。程夫人从小就以正能量教诲苏东坡，那苏东坡的父亲就更不用说了，他既是父亲又是苏东坡的老师。

后来苏东坡和他的几位夫人，包括王弗、王闰之，甚至侍妾王昭云等等，家庭也很和睦，家风也非常温馨的，布满了爱。苏东坡后来对他自己的子孙的教诲也非常重视，家风代代相传。所以说这个苏家不仅有“三苏之说”，还有“五苏之说”等等，足够阐明了这个家庭传承的斯文仁孝，不绝如缕，是一个值得后世往学习的模范家庭。

三、江海湖山处处家

苏东坡离开家乡眉山以后，到过很多地方担任地方官，也在中心任高位，包括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都当过。他的足迹踏遍了中国的山山水水。而他在这些地方，也托付了自己的各种情感和理念，常把他乡作故乡，没有产生隔膜。

在黄州的时候，他就说：“小船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江和海的意象在苏东坡的人生中间是经常出现的。江海所至，“此心安处是吾乡”。苏东坡曾两度在杭州为官，他对杭州的感情也是非常深，非常喜欢杭州的山水，写诗赞扬道：“故乡无此好湖山”，杭州也被他视为第二故乡。

后来苏东坡被贬谪到的两个重要的地方，包括惠州和儋州，他也在这个地方造房立家，也期看全家都到惠州来居住，他在海南的时候也说：“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他把借居之处甚至也作为故乡。这种博大、泛爱的情怀，让苏轼把江海湖山处处视为自己的家乡，处处可以安心、安家。

四、买田置业欲安家

买田置业安家而居。对于每个人来说，家还是要有房。特殊是现代，我们都知道有房，这个家才能安居乐业，才能安得下往。苏东坡他也不例外，他到处做官，实际上他也考虑过买房置业的这个计划。在京城他们曾经家里也有过房产，后来因为各种贬谪，经济窘迫也卖掉了。

他真正下决心要置办产业，考虑抉择终老之地是从黄州开始，那是一个非常明确的计划，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在黄州，在许昌，在扬州等等很多地方都有过关于买田买地的这个想象，但是最后都没有成功。

因为沙湖土壤肥厚，庄稼产量高，苏轼还曾往沙湖买田，恰逢下雨天，很多人躲雨，而苏东坡那个时候心境是：“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苏东坡离开黄州后，专门到江宁拜谒了王安石。两位伟人都有救世济民之心，只是因为主张的方法不同而出现分歧。后来二人和解后，感慨万千，期看能比邻而居。实际上，苏轼和王安石都是欧阳修的学生，算师兄弟关系，再加上两人都位列“唐宋八大家”，假如能比邻而居将成为一段千古佳话。

苏东坡最终买房、置地、终老，恰恰是在古代常州市的阳羡，苏东坡的“买田阳羡吾将老。从来只为溪山好。”一句表明阳羡的河山让苏东坡非常称心，在阳羡，他真正地两次买了地，后来也曾买过房，但看到售房的老妪因为失往房屋而哭抽泣，苏东坡出于仁爱之心把房子退还了给她，卖房的钱也没有要回，这是所谓“焚券还宅”的典故。苏东坡买房过程中的仁爱之举动，体现了他特殊的价值看和人格魅力。

在《楚颂帖》中，苏轼清楚地写道：“吾来阳羡……誓将回老，殆是前缘。”但据林语堂先生的说法，苏东坡之所以在常州买田置地，可能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就是苏东坡可能暗恋他的堂妹，而他的堂妹就嫁在常润一带。但这个说法姑存一说。

五、前世老家或有之

苏东坡在诗中还明确说到自己的前身是陶渊明，他曾在《江城子》一词中说：“梦中了了醉中醒。只渊明，是前生。走遍人间，依旧却躬耕。”陶渊明是中国历史上非常重要的诗人，他歌咏田园生活，发明了一种平淡、平和的审美意境，影响了深远的中国的诗歌传统。苏东坡不仅热爱陶渊明的诗，他的山水田园诗无论是从学术角度来看，还是从文化传统来看，都在陶诗的基础上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苏东坡的山水田园诗，离不开他的乡村生活的经历，事实上，苏东坡在黄州、惠州、儋州都是以农民身份生活，正是因为这些田园生活成就了他伟大的文学和充盈的精神境域。他临终前在《自题金山画像》一诗中说：“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船。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他在黄州、惠州、儋州当农民的时候，可以说进进了人生低谷，但是正是在这种苦难之中，他的文学功力和创作天才被激发，也正是那时才理解了陶渊明的精神境域。

后来，苏东坡担任扬州知州时开始写“贺陶诗”，一般的贺诗是同时代的人相互应和，而所谓“贺陶诗”是苏东坡应和陶渊明所作诗歌，与陶渊明之间进行隔时空的心灵对话。苏东坡曾写下一百多首“贺陶诗”，足够阐明了他与陶渊明的心灵契合，他认为自己与陶渊明的精神境域十分相像。

六、谪仙欲回家安在

苏东坡也像李白一样，被世人称为“谪仙”，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人间之人，他的天才和精神气象，只应天上才有。他曾在诗词中把自己比作“谪仙”，比如，在人们耳熟能详的《水调歌头》中，他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欲乘风回往，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冷”。一般说“回”，要回的是家，而苏东坡说“我愿乘风回往”，意味着苏轼认为自己的家在青天之上，在他的其他诗词中，也能印证这一点。苏东坡自己实际上把自己的精神境域是拉得和整个宇宙同位，体现了人生的张力，他的世界圆融充足，启发后世。

苏东坡一生面对过很多矛盾冲突。但他与所有政敌几乎都能和解，包括曾欲置他于死地的老同学章惇。后来当苏东坡从海南返回中原，据说要当宰相，章惇的儿子章援很担心苏东坡会把父亲除掉，在苏东坡返回途中给他写信，请求原谅，而苏东坡却只将往事视为人生境遇，根本就没有计较。他对所有人都怀着善意和仁爱之心，正如他曾说的 “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眼见天下无一不好人。” 面对矛盾的人生，他用这种聪明和勇气来安置心灵，最终找到他的精神家园，我将它概括为：矛盾人生，超然东坡，极限互鉴，温热人间。在他那个时代领域内能够找到的互鉴资源、文化资源，比如陶渊明，还有更早的各种古人，他都视为异代相知，都能够来进行相互的借鉴。

虽然苏东坡某些方面的才华，不一定能与李白、杜甫等诗人，吴道子等画家相比，但在当代依然被很多人关注和喜欢，就是因为综合起来看，苏东坡是“全能冠军”，可以这样说，苏东坡像温热的一团火，又像汪洋恣肆的大海，最终温热了人间。苏东坡方方面面都十分优异，他留下的文学和他的人生态度，不仅启发了我们的人生，今天的生活美学仍然可以从苏东坡的作品中吸取营养，学习苏东坡可以让我们的人生过得更好。

从天地之间说苏东坡实际上他的生命的本质，更多的本质就是一种浩然之气。在天为日月，在地为江河。在身而为人，精神而为仙，他就是这么一种格局，一种生命的格局，他的生命就是像长江、像大海、像烈焰，正如林语堂所言，他是一团火，他胸中布满难以压抑的激昂热情，生命迸发出无穷能量。

不是所有的古代人都能留给我们这么多的东西。从这一点上看，可以说苏东坡是天府文化的自豪，只因有了苏东坡，天府人可以从此不自卑，而是必须要自信。世人说假如做人不快乐，只因未读苏东坡，还有人说嫁人要嫁是苏东坡，苏东坡是人们心中的神，是yyds，也是每一个天府人，每一个中国人心中永远应该往尊重、往热爱、往传承的一座文化丰碑。

蔡尚伟与东坡文化爱好者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