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竹君:把锦江饭店献给新中国的豪门金丝雀变身新中国大功臣
曾经有一位女子,她出身于贫困,不得不在战乱中被父母卖往青楼学唱,但她依然通过超乎普通的努力改变了命运。最终,她成为了上海滩最有名的女企业家之一,并且把自己的饭店,无偿献给了国家,成为新中国招待外宾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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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历经艰难的传奇人物,就是锦江饭店的创始人——董竹君。
从青楼女子到“都督夫人”,从深宅大院里的“豪门金丝雀”,到敢于主动离婚、带着四个女儿闯荡上海滩的实业家,她的一辈子,活过了别人的几辈子。
1900年,董竹君出生在贫民聚集的上海洋泾浜,父亲是黄包车夫,母亲是保姆。在她小时候,虽然家境贫冷,但父母宁愿节衣缩食,也要送她往读私塾。那个年代,女孩子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已经很难得了。
但在她12岁的时候,父亲生了大病,欠了不少外债,一家人的生活难以为继。无可奈何之下,父母只得把女儿送进了“长三堂子”,也就是青楼,往当唱戏的清倌人。“出租”三年,“租金”三百元。这是一条不回路,但他们别无抉择。
由于董竹君长得好看,又念了六年书,为人聪慧,她很快就成了“长三堂子”里的红人,来听她唱戏的男人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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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民国暂时政府成立不久,军阀林立,社会秩序紊乱,革命党人经常到“长三堂子”开会,掩人耳目。其中,有一位喊夏之时的蜀军军政府副都督,注重到了董竹君,喜欢上她的聪慧,还表达情愿为她赎身。就这样,14岁的董竹君和26岁的夏之时相恋了。
董竹君很想挠住这个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但她深知,自己已经变成一棵摇钱树,老鸨肯定不会善罢甜休,轻易让她离开的。另一方面,她见过太多男人了,也知道把期看完全托付于“靠男人赎身”这件事并不可靠。在面对夏之时情真意切的承诺时,她也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
夏之时,26岁,蜀军副都督
信赖我,我会凑足3万元把你赎出来。我在乡下的太太得了重病,撑不过半年了,我会娶你为正妻,会一辈子都对你好。
董竹君,14岁,长三堂子清倌人
我也想逃离这个鬼地方。这三年,我已经把我爹娘的债还清了,我不欠他们的,从此我是自由身了。但你想跟我结婚,要答应我四个条件:一,不做妾;二,不要你出一分钱赎身;三,婚后,带我到日本读书;四,将来你从事革命,我来帮你料理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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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时
其他还好说,但不用我掏钱帮你赎身,你怎么能从长三堂子里出来呢?老鸨喊价这么高,我得慢慢凑钱。
董竹君
我有我的道理。我又不是一件东西!再说,以后我和你做了夫妻,你一旦不兴奋的时候,也许会说:你有什么稀奇呀!你是我拿钱买来的!所以,现在无论如何,我都不情愿你拿钱来赎我。我自有安顿,你就照我说的做。
可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夏之时就因为革命党人的身份被袁世凯悬赏捉拿。事不宜迟,董竹君看准了机会,机智装病,支开了看管她的人,逃出了青楼。她在自传《我的一个世纪》中,详尽记载了当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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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竹君
这一回他一走,我把身上的丝罗绸缎服装统统脱掉,珠宝首饰不要了,也顾不得冷了,只剩下一套白色的内衣裤。又把金玉耳环、戒指等手饰也都取下来……哆哆嗦嗦地一口气跑下楼梯,奔到弄堂口,赶忙喊了一部黄包车给了他这钱,喊他拉到日租界虹口爱尔近路二号夏爷居住处。在路途上,我顾不得车夫的劳累,直催他跑得快些。一路上,心惊肉跳地老回头张看,看有无追兵赶来。
顺利逃脱后,董竹君与夏之时汇合。他们逃到了日本租界的旅馆,举行了婚礼,并按计划往了日本。
1915年,夏之时信守承诺,把15岁的妻子送进了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读书。校园里的那段日子,是董竹君最安心的时光。虽然夏之时在她生完第一个孩子后,就回国陆续开展革命事业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日本。但是,她的生活并不孤寂,反而非常充实。
不得不承认,董竹君的学习能力很强。她一边要完成学业,一边还要抚养孩子、操持家务,但是,她只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就读完了理科的全部课程。
1918年,董竹君应夏之时的要求,带着孩子回到了老家四川合江。她把整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还生育了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但这似乎并没有给她的婚姻带来更好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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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夏之时回国后当上了“靖国讨军总司令”,地位显要,随之而来的便是膨胀的欲看。他开始巧立名目地设立关卡、强征捐税、中饱私囊,这些行为都令董竹君非常失看。
没多久,夏之时在派系斗争中失势,被去除了军职。他颇受打击,意志突然低沉下往,开始赌博抽鸦片,染上了各种陋习。反看董竹君,她倾心于实业,开办了一家女子织袜厂和一家黄包车公司,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女强人。
眼看妻子的事业风生水起,满脑子大男子主义的夏之时更生气了。他经常对妻女家暴,有一次,竟然掏出手枪来威逼董竹君。而在子女教诲的问题上,两人也有很大的分歧。
夏之时,42岁
女人就不要在外面工作了,就应该在家里带孩子。你也别老想着让女儿们读书了,她们再读书,不还是要嫁人,要生孩子、带孩子吗?
董竹君,30岁
你当初参与革命,不就是为了推翻食人的旧制度,追求社会公平吗?怎么放在女人身上就行不通了?难道女人就不能独立、有才能吗?
夏之时
女人独立有什么用?自维新以来,确实有一些巾帼英雄,很努力挤进男人群体当中,结果呢?白白地被人玩弄!结局很惨!就拿我们的大女儿国琼来说吧,她这么老实,你怎么能让她当时代的牺牲品呢?
董竹君
你的话完全没有道理。莫非女人愚昧无知,什么都不懂,就不会被人玩弄?有了文化、知识和才能,反而会被人玩弄?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真正有才能的女人,是可以把握命运的!上海的教诲好,我要把女儿都带往上海读书,我要让她们都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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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时
女人还想把握自己的命运?你想反了吗?女人就该要照顾家庭、照顾丈夫。按我来看,女孩根本连书都不应该读。
很显然,夏之时的脚步已经跟不上思想进取的董竹君了。他们的争吵进一步升级,矛盾重重,董竹君已经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丈夫。
1929年秋,他们协议分居,董竹君一个人带着四个未成年的女儿,来到了上海滩。而夏之时,则带着小儿子陆续留在四川老家生活。最终,在1934年,他们正式离婚。夏之时甚至放话:“你董竹君要是能在上海滩站住脚,我夏之时就用手板心煎鱼给你食。”
这件事曾轰动一时,有报纸还对此进行了报道,标题喊作“夏之时家中难都督, 将军街走出女娜拉”。这里的“娜拉”,指的是当时大热话剧《玩偶之家》里的女主角。她因为看清了丈夫自私虚假的面孔,愤然离家出走,摆脱了男尊女卑的夫权束缚。这和董竹君的命运轨迹颇为相似。
但是,创业之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早在离婚前的1930年,董竹君就创办了群益纱管工厂,但在两年后的“一二八事件”中,工厂被炸毁,她也因为结交共产党员被挠进监狱。
风波过后,她休整了一段时间,在1935年创办了“锦江川菜馆”和“锦江茶室”,并且越做越成功,在上海滩名噪一时。要知道,当时上海滩黑白两道的重要人物都经常光顾锦江川菜馆,其中就有“上海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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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见川菜馆刚有了起色,日军就大举进攻上海。当时,日本人想邀请董竹君到日本军部开一个“锦江”分店,但董竹君不想做汉奸。深知形势危急的她,迫不得已,只好暂时把“锦江”托付给朋友,然后在1940年,带着女儿们登上了前往菲律宾的海轮。
万万没想到的是,太平洋战争很快爆发了。在菲律宾,董竹君带着女儿们在战火中四处避难,多次险些被杀。一直到1945年,她们才重新登上了回上海的船,而等待董竹君的,是早已陷进经营困境的“锦江”。
经历过那么多的大风大浪,回国后的董竹君没有灰心,也没有慌乱,按着自己的规划足足整顿了半年,终于让锦江川菜馆起死回生。而这时的董竹君还没有预料到,一个让“锦江”响彻全国的机会,即将到来。
新中国成立后的1951年初,上海市委和上海市公安局决定,要在上海设立一个招待中心首长、高级干部及外宾的高级食宿场所。经过一番权衡,他们选中了声名远播的“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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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董竹君来说,自己的事业能够为国家发展出一份力,也是一种爱国。但“锦江”究竟是董竹君多年来的心血,大女儿夏国琼不忍心母亲就这样把自己的心血上交给国家。
国琼,34岁,董竹君女儿
妈妈,您要想清楚,这可是你经营了16年,辛辛辛劳创立下来的事业啊,怎么说交就交呢!以“锦江”两店现在的价值,折合成黄金,得有三千两。再加上我们家的那套花园洋房,您真的舍得吗?
董竹君,51岁,锦江饭店老板
我一生参与、支持革命,就是为了报效国家这个大目的。你们几个姐妹都很有出息,都能独挡一面,从来不在意金钱。我没有把这些东西当成自己的财产,你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我也不会把财产留给你们。现在中国解放了,会有很多好事情要做。
国琼,你放心。其实,我把‘锦江’上交,对我自己、对你们几个都是很有好处的。
第一,我一直坚持,思想必须正确,上交‘锦江’阐明我的思想跟上历史潮流了;第二,没有这份巨额财产,对你们几个也是一种鞭策。你们要刻苦学习,练就本事,以免将来有事的时候‘做不来’。”
董竹君的抉择非常有远见。之后,“锦江”两店移迁,正式更名为“锦江饭店”,由董竹君担任董事长。1951年6月9日,董竹君亲自主持了锦江饭店开业典礼。这是新中国成立后,上海第一家可供中心首长和外宾食宿与会的高级饭店。
出于董竹君对国家、对社会的奉献,她也多次当选为上海市人大代表,后来又连续六年担任中国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委员。因此,董竹君也被誉为荣耀的“红色资本家”。
值得一提的是,董竹君的三女儿夏国瑛,毕业于美国纽约大学电影技术学院。回国后,她参与创立了闻名的八一电影制片厂,并且亲赴朝鲜战场,拍摄了新中国第一部战地纪录片。周恩来总理曾对她们母女说:“爸爸是副都督,妈妈是锦江老板,女儿是八一厂的创始人之一,你们一家两代都是国家的功臣呐!”
1997年,97岁的世纪老人董竹君往世。这一生,她经历战乱,经历不幸婚姻,经历牢狱之灾,却始终坚韧不拔,每次都能从谷底爬起来,再创人生新的辉煌。不管是在生活中还是在事业上,她高瞻远瞩的聪明,堪称“世纪的高峰”。毫不怀疑,董竹君的命运就像是一部历史画卷,而她,则是其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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