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弱男:丈夫在外面金屋躲娇,她是怎么做的?
吴弱男是章士钊夫人,是最早追求男女平权、自由恋爱的新女性,1909年,她冲破世俗成见与平民出身的章士钊结婚,1929年,她再次冲破世俗成见,毅然离开养小妾的丈夫。
吴弱男,人不如其名,一点不比男人弱,正如她的妹妹吴亚男,一生也不亚于男人。
男权时代,父母给女儿取名“弱男”“亚男”,隐隐是期待女儿与男子一竞高低,若是父母脑子里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认为女儿是丫头片子,赔钱货,断不会给女儿取个隐含着男女竞争的名字。
吴弱男是将门虎女,祖父吴长庆是淮军将领,与袁世凯是世交,故她自幼唤袁世凯为“四伯”。
祖父吴长庆金戈铁马,父亲吴保初化身为翩翩公子,以诗酒自娱,与谭嗣司、陈三立、丁惠康合称“清末四公子”。
吴保初支持维新,思想开明,故而给两女取名“弱男”“亚男”,隐含不弱于男、不亚于男之意,只是不好明言罢了。
清末,目睹朝廷腐朽,内忧外患,有识之士掀起往日本留学之高潮,不过大都是男儿,很少女儿身。
吴弱男是最早往日本留学的女生之一,比何香凝和秋瑾还要早一点。
展开全文
1905年,吴弱男与章士钊在日本相遇,两人产生好感。
同年,同盟会成立,吴弱男与妹妹吴亚男以及何香凝、秋瑾为同盟会最早的四位女会员。
同盟会负责人章太炎非常期看章士钊能进会,但是章士钊不喜欢同盟章程,拒不加进。章太炎灵机一动,决定利用章士钊对吴弱男的仰慕之情,派吴弱男往说服章士钊进会。
吴弱男与章士钊频频接触,虽然没能说服章士钊进会,两人却产生感情,比翼双飞,往了欧洲,在英国伦敦结为夫妻。
是年是1909年,大清还未亡。
除了少数驻外公使的夫人,中国鲜少有往欧洲的女性,吴弱男开女性赴欧之先河,她自豪地说:“若论东亚西游者,我是中华第一人。”
吴弱男与章士钊结合,用现在时髦说法是“下嫁”。吴家是名门看族,交往的都是社会名流,章士钊的父亲是个乡村中医,生活在社会中下层,两人的家庭出身可谓天上地下。冲破阶层阻碍是需要勇气的,假如考虑到那是还是清末,就更需要勇气了。
在这次婚姻中,章士钊无疑是受益方。
无论经济上,还是人脉上,吴弱男都不求于章士钊,而吴家的人脉和名誉抬高了章士钊的社会地位,扩展了他的交往面。
早期的留日学生,个个人脉很广。
科举破除和大清灭亡,让旧精英失往依附,新精英的最主要来源就是这些留日和留欧美学生,在新的民国政府里,从政府到经济,从文化到教诲,都被他们把持着大半壁江山。
他们唤风唤雨,纵横捭阖,哪个的能量也不容小觑。
章士钊有吴家的经济与人脉上的支持,如虎添翼,回国以后顺理成章进进精英圈子。
二十年代,他在上海做律师,上海是黄金荣、杜月笙这些流氓大亨们的天下,章士钊做大律师,免不得了他们的庇护,他自嘲是“食流氓饭”。
上海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让章士钊陷了进往。
这当然不能只怪上海太有诱惑力,而是他自己定力不够。梁漱溟说章士钊:“……多才多艺亦复多欲,细行不检,赌博、吸鸦片、嫖妓、蓄妾媵……非能束身自好者。”
走路不正不能只怪鞋不好,自己不洁身自好,哪里也会有诱惑。
章士钊与歌女奚翠珍好上了,两人偷偷摸摸在外面同居,后来到段祺瑞政府任司法总长兼教诲总长,公开与奚翠珍同居。
都闹到这份上了,吴弱男不可能不知晓,她无法想象老公会干出这种事来,他俩结婚十几年,有三个儿子,都快成老夫老妻了,老公干起金屋躲娇的勾当。
章士钊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起吴弱男,但是他不想舍弃年轻美貌嗓声甜美的奚翠珍。
他这些年混成社会名流,有权有势,翅膀硬起来了,不甜于一夫一妻,总觉得他这把茶壶要配上几个茶碗才适宜。
章士钊的想法是,让吴弱男赞同他纳奚翠珍为妾,既给奚翠珍一个名分,也不影响吴弱男正室夫人的地位,他呢,坐享齐人之福,可谓是三全其美。
在他看来,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哪个成功男人没几个小老婆?
吴弱男与章士钊大吵几回,见他已不可能回心转意,于1929年带着三个儿子往了欧洲,一往八年,直到欧战爆发,她才带着儿子回国。
吴弱男走后,章士钊越发没顾虑,经常出进于烟花柳巷。
一晃又是十余年,已经六十岁的章士钊花心不改,宝刀不老,在杜月笙的扶助又纳了一个26岁的小妾殷德珍。
殷德珍是唱戏的,也有苗条的身段和婉转的嗓子,比奚翠珍更青春,因之更讨章士钊欢喜,章士钊从此与殷德珍同居,冷落了奚翠珍。
不知是章士钊年纪大还是什么原因,章士钊后来的两位夫人都未生育,章士钊的三个儿子,都是吴弱男所生。
奚翠珍与殷德珍只好每人抱养了一个女儿(奚翠珍抱养的女儿名章含之,章含之之女洪晃是导演陈凯歌的前妻)。
殷德珍抱养的女儿名章眉,后来在夏威夷生活,家道小康。
章士钊晚年游走于两位夫人之间。建国初,殷德珍移居香港,他接奚翠珍母女到北京生活,奚翠珍往世以后,他又南下与殷德珍生活,一生都不寂寞。
吴弱男与章士钊有三个儿子,还有共同的朋友圈,几乎每个章士钊的朋友,都是吴弱男的朋友。这注定他俩不可能做彻底切割,假如非要一刀两断,必有一人失往几乎所有的社会关系。
章士钊虽是一个不专情的丈夫,对儿子还是很重视的,吴弱男也没有向儿子灌输仇恨意识,儿子回国以后就跟着章士钊住。
吴弱男所生三子之中,有两个在抗战期间往世,仅长子活到七十多岁。
六十年代,纪念辛亥革命五十周年,吴弱男是受邀的两位女性“革命老人”之一,受到与会者的敬重。
吴弱男每次进京,都住北京饭店,章士钊经常往看看她,她也有时往章士钊的住所看看章士钊,他俩不再是夫妻,但还是朋友,是曾经的战友。
据说有一次章士钊往看看吴弱男,感叹道:“无论是政治问题,还是生活作风上,我都犯了比重的大错啊!”
这吴弱男来说,没什么意义,无论是章是悔还是不悔,木已成船,他俩都回不到过往。
曾经炽热的爱情,随着岁月的尘埃散尽,他两人,更像“渡尽劫波兄弟在”的好哥们儿。
一个将自己置身于时代洪流的奇女子,不会萦绕于儿女情长,她不会做弃妇,也不会做怨妇,她的人生要自己划出轨迹,这个男人,只是与她并行而已。
她与他,从来不是藤缠树与树缠藤,而是如舒婷所说“你是橡树,我是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彼此站在一起,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们分担冷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你在,我的枝头烈焰繁花,你不在,我枝头的花也不会凋落。”
吴弱男就是个木棉一样烈焰繁花铁骨铮铮的女子。
她不会像张爱玲那样黯然地说“我将自萎谢了”。
她的爱没有依附性,爱是她的生活,但生活并非只有爱,爱是她内心的信仰,但她的内心并非只有爱支撑。
吴弱男一生都是独立不倚的,只有这样的女子,面对一个男人的感情背叛,才会如此云淡风清,不哀不怨。
1973年,吴弱男病逝于上海,享年8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