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苍璧礼天——玉璧发展极简史

璧是一种中心有穿孔的扁平状圆形玉器。穿孔称作“好”，边缘器体称作“肉”，《尔雅·释器》《说文》释璧均为“肉倍好”，即璧的两边玉质部分相加之和等于璧的中心孔径的一倍。

玉璧是古人祭奠活动中的一种礼器。

古人认为天圆地方，而天又是苍色（青色），故“以苍璧礼天”。由于出土的和传世的玉璧绝大多数并不符合这个规定，所以文物界、收躲界一般将体形扁平，周边圆形，中心有孔，且边大孔小的器物均称之为璧。

良渚文化玉璧

考古发现，玉壁最早产生于距今约五六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长江下游的良渚文化的众多遗址、墓葬出土最多。这时期的玉璧由于受切割工具的限制，形制不太规整，或者是外周不甚圆，有的几乎近似方形;或者璧体厚薄不均匀，璧面不平，有的留有切割痕迹;或者两面的宽度不一致，一面的直径略大于另一面：或者穿孔略微打偏，孔边有斜坡。这期间的玉壁表面光素无纹。打孔有对钻、单面钻两种，使用对钻法打孔的，穿孔中留有台痕。红山玉璧肉的边缘均呈薄刃状。良渚玉璧外缘薄，内缘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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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山文化玉璧

古玉璧由于年代久远，壁体有不同颜色的沁色，红山文化玉器天然沁较轻，沁色也较少，仅有红褐色、水锈和灰黑等色。良渚文化的玉璧沁色多为雾状的灰白色。原始社会的玉璧玉质一般是青玉、绿玉、灰白玉、淡黄玉。

崧泽文化玉璧

中原龙山文化陶寺类型晚期玉璧

有学者指出，红山文化玉器所用玉材为“老岫岩玉”，或蛇纹岩。大汶口、龙山、良渚等诸原始文化分布区所出土的玉器，杨伯达先生在《中国玉器全集》中指出，“大多是用硅质、石英、透闪石、阳起石等玉材制成”。

商代晚期玉璧

商周时期为玉璧的发展时期。由于生产力的发展，而玉璧又成为贵族阶级专用的礼器，这时期的玉璧均为圆形，璧面切割平整，内外缘厚度相当，外缘边棱为圆角，两面对钻打的孔一般都很规整，没有了新石器时代那种粗犷的风尚。

商代晚期玉璧

商代玉璧以不透明的青绿色玉为主，或为牙黄色。多素面无纹。三星堆遗址曾出土一枚商代晚期的璧面碾琢出数组同心圆凸纹的玉璧。西周大璧无纹，小璧则有雕琢精美的纹饰，纹饰题材主要为龙、凤、鸟纹等。

常用一宽阴线与一细阴线相结合的手法刻出璧面纹饰。宽阴线斜挖成一面坡外形，纹饰弧线较多，线条自然顺畅，动物造型美丽。所用玉材为新疆青玉、碧玉、白玉及岫岩玉和南阳玉。

战国谷纹玉璧

湖南省博物馆

春秋战国时代，由于礼制衰落，玉璧开始大量被用来作佩饰玉和殓葬用玉，还有作为礼仪场合手执的信物。由于玉器用途的扩展，使用者的领域扩展，这个时期的玉璧有了创新和发展。

战国谷纹玉璧

开封市博物馆

这时期的玉璧多用新疆的青玉、白玉、碧玉等。佩带用的璧一般直径10厘米以内，不殓葬用或作为礼器用的壁直径则在15—25厘米之间。

战国谷纹玉璧

辽宁省博物馆

春秋时期的玉璧，璧体均较薄，厚度在1厘米左右，辊工规整，打磨光亮。不少摘用浮雕法，上雕龙首纹、蟠虺纹等。战国时期有的玉璧表面分成—二或三区同心圆纹带，内外区琢成一首双身龙纹，中区保留着传统的谷纹。内外边沿用阴线刻出，剖面呈三角立棱状。

战国谷纹出脊玉璧

天津博物馆

这时期的玉璧在制造上出现了很多创新。比如，发明出了出廓玉壁，即在内孔或外缘上镂雕出生动的动物形象;又如，装饰纹饰纷杂，时髦蟠螭纹、蟠虺纹、勾云纹等，后期发明出谷纹、蒲纹，并与龙凤纹、兽纹等占据了主导地位。谷纹、蒲纹排列整洁，颗粒小而密，谷粒似螺旋，顶部较尖，谷尾直弯、左弯、右弯多变，玉璧边线窄而高，内侧呈斜坡状。

战国龙纹玉璧

故宫博物院

战国双龙纹玉璧

杭州博物馆

乳钉纹璧的乳钉呈凸起的圆粒，璧的边缘较宽。同时出现了两组到三组不同纹饰带状布局的组合纹。雕刻技法普及运用粗细阴线结合法。粗线条少，细线条多，且线条有毛口（即刻花纹线条时在线条边缘留下很多刀痕）。刀工锋利笔挺，刀痕较深，转角尖锐。饰绳纹的内外立边均规整，边缘明显，绳纹挺直有力。谷纹乳突充足匀称，谷纹是在乳钉纹上加刻阴线而成。

汉代兽面纹玉璧

洛阳博物馆

汉代谷纹玉璧

武汉博物馆

西汉玉璧的风尚，沿袭了战国的风尚而又有转变。玉质仍以白玉、青玉、碧玉为主，但璧的形体加大，有的直径达30厘米直至50厘米以上。透雕的龙、凤、鸟纹较多。汉代玉璧边沿加宽，立缘剖面呈方形，明显不同于战国时的三角形立缘。

汉代兽面纹玉璧

陕西历史博物馆

东汉谷纹玉璧

天津博物馆

东汉双螭谷纹玉璧

天津博物馆

璧上的谷纹、蒲纹颗粒大而稀疏，起凸很浅，谷粒上部较浑圆。同时，组合纹饰更为时髦，有的还饰以吉祥文字。许多玉璧的璧面分为内外两区纹饰，一般内区为蒲纹或涡纹，外区为龙纹或凤纹，还有少数较大型的玉璧，璧面纹饰分为内、中、外三区，分别琢有双身龙纹、凤鸟纹、蒲格涡纹。

汉代兽面纹玉璧

首都博物馆

东汉螭凤纹“长乐”铭文玉璧

台北故宫博物院

汉代刻字谷纹玉璧

台北故宫博物院

到了东汉，玉璧璧体加厚，外缘立面略有弧度，但数量渐少。外缘有透雕附饰的玉璧较为时髦，附饰中有的是吉祥语铭文。有的璧面纹饰也分为内外两区，内区为涡纹或蒲纹，外区为兽面纹或鸟纹，游丝毛雕富有特色。东汉以后直到隋、唐，玉璧更是少见。翻看一下杨伯达先生主编的《中国玉器全集》，找不到这时期具有代表性的玉壁。

黄岩宋墓出土投龙玉璧

投龙玉璧

宋代以后仿拟古器之风兴起，于是仿战国、两汉的玉璧也随之出现。宋代玉璧，边沿呈圆形转角，不见锋棱，所仿谷钉稠密模糊，谷纹旋转力度不足，谷尾呈圆脊形，与战国谷纹用细阴线不同。蒲纹中的三角棱大小不等，棱角疲软，线槽底内失光，槽沟深而粗，断面呈“U”形，线边宽窄不一。刻有龙螭纹的玉璧，龙螭分叉长尾，叉尾内卷，具有宋代龙螭纹的特征。所用的玉料多为白玉、青玉，也有黄玉及独山玉。

元代白玉镂空凤穿花璧

元代玉璧小型居多，圆形不少，供佩带用。多数只在一面雕纹饰，壁形厚重，谷粒稀疏，排列列无法则。璧面雕琢动物的，动物具有元代工艺的风尚特征。元代玉雕刀工粗糙，用刀较深，刀锋常有出廓现象，但镂雕也有精美之作。

明代螭虎纹玉壁

明代玉壁数量较多，品类繁复，加工不精，玉质多为青玉、白玉，还有少量碧玉。器体大都比较小，常见凸雕蟠螭纹，也有饰谷纹和云纹者。乳钉纹颗粒圆而大，略扁，四周往往留有管形钻套钻的痕迹。明代玉璧主要为佩带之用。

玉器专家李久芳先生指出：在明代，“历史上那种大型的刻谷纹、蚕纹、蒲纹和龙纹、凤纹、兽面纹的玉璧，则很少出现了。”明代玉璧上的螭纹、乳钉纹的圆弯处均呈方折，内圆中显硬直。刻工一般草率、粗犷，阴刻线 弯角处有毛丝外露的所谓“绳脚”。

清代玉璧

清代玉璧以新疆白玉、青玉为主，还 有碧玉、墨玉。这一时期无论朝廷、官方、民间，都时髦系璧。该代玉璧小型较多，璧身较厚，穿孔较小，出现了中间带环套的双联璧。玉壁上的纹饰出现了几何纹图案、吉祥图案及人物图案，写实性较强。清代乾隆时期仿古的玉璧逼真，而且精美。

故宫博物馆研究员、玉器专家张广文先生指出：“清官所制玉璧，很大部分仿照汉代作品，主要是谷璧、蒲璧和变形兽面纹璧。谷璧和蒲璧，在造型和工艺上尽量追求汉代特征，但不加作旧处理。变形兽面纹璧则不然，鼻、目艮表现得更细致、更复杂，面部还增加了变形云纹作装饰，给人以一种似汉而非汉的感觉。这类玉璧种类较多，最常见的有两种，一种依汉壁样式，璧中部以—周绳纹为界，界内雕蒲纹或谷纹，界外雕四组兽面。另一种是在璧内上直接雕仿汉兽面纹或四灵纹。”（《文物鉴赏丛录——玉器（二）》第217页）

清代后期，玉璧的质料较差做工粗糙，只求形似，不求工精。

玉璧，特别是战国、两汉和明、清的玉璧，世人倍力口喜爱珍惜。但是，现在伪制的古玉璧充斥市场，这就不得不引起收躲者、爱好者的注重。笔者也曾多次买过仿古玉璧，深受其害。从吸取教训方面来讲，收躲古玉璧，务必把握古玉壁在不同时代的不同风尚特征。

看到一块古玉壁，首先要看它的整体形象，其次是看它的工艺技法，再次是看玉质沁色。伪制的玉壁，整体形象往往结构杂乱，比例失调，形体拘谨，生硬板滞，线条不畅，短缺活力，重心不稳。

工艺技术方面往往刀法生硬，刻划失真：或者线条软而无力，或者结构模糊，细节交代不清，浮雕层次不强：或者有形无神，或者刻意写实。在玉质沁色方面，玉色不纯，多为杂玉，灰暗枯涩。沁色浮于表面，不是无过渡色，就是色彩太新太艳，或者位置太巧，沁得太有法则：或者层次单一，生硬刻板等。总之，识别伪玉，只有多看实物，多看图谱，才能较为正确地区分真假，从而正确地把握不同时代的风尚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