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王国维决定往死：为沉湖曾借钱买票，百字遗书最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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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啃书的初拾

1927年的6月2日，是民国时期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北京颐和园的门口，有辆破旧的黄包车停下了，随后是一位身着长袍、留着长辫的老人缓缓走下，付完车夫费用后，便步履匆匆地走向园内的昆明湖畔。

来到排云殿西册的鱼藻轩前，老人停住了，缓缓地点燃一支纸烟，而后围着湖面犹豫许久。

烟尽时，老人却从容跃进水中。

这天，昆明湖泛起的涟漪漾碎了颐和园的清静，也漾碎了民国文坛的清静！

因为这位沉湖自尽的老人，就是享有国际声誉的闻名学者——王国维！

【王国维：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在晚清与民国的学术界，王国维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也是一座远不可及的山峰。

正确来讲，很少有学者能获得那样如王国维般令人瞩目的学术成就，也极少有一个思想家抵达他那如《人间词话》的精神境域。

出生于1877年的王国维，正好处在中国从传统帝制向共和宪政转型的动荡时代。

那时的中国社会如同一辆轰喊而过的列车，从历史的封建教条中唤啸着奔向布满新期看的前方，而王国维正好搭上了这班驶向新社会的列车。

1898年，22岁的王国维前往上海求学，在接触了更多新思想文化后，便抉择前往日本留学；回国后主要从事传统文化的编撰工作；而后经过多罗特氏·升允的举荐，来到北京城担任逊帝溥仪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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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时的大清王朝早就灭亡，所谓的朝廷不过是废帝溥仪和少数遗老苦苦支撑的“小朝廷”，

但对出生在封建帝制下的王国维来讲，他从小接受的是时文绳墨的教诲，信仰的是忠君爱国的理想，所以进朝为官这件事，对王国维来讲也是光宗耀祖的象征。

可动荡时代中，许多事情难以预料！

1924年的10月，就在王国维尽心教导逊帝时，冯玉祥突然发动了“北京政变”，将溥仪等满清皇族赶出了紫禁城。

亲眼看到小皇帝的狼狈出逃，身在宫中的王国维引为奇耻大辱，痛苦不堪的他，曾约定与罗振玉等前清遗老投金水河殉清，但被家人及时发现并禁止。

1925年，再三拒绝了清华大学诚挚邀请的王国维，再次收到了胡适先生发来的聘书。

在友人的多番劝解下，王国维才终于决定担任国学研究所的导师，将中华传统文化发扬光大；也是因此，他与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李济四人，在当时被称为“清华五大导师”。

【动荡年代，留下的抉择还有多少？】

随着“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发生后，北京局势也日趋紧张起来；曾经拥护复辟的清代遗老纷纷避难，亲家罗振玉也躲到了东交民巷大使馆，个个如同大祸临头！

在这风云变幻之际，任聘清华大学的王国维，竟接到长子王潜明病危离世的消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巨变，给了王国维繁重打击；就在他沉浸在痛失爱子的悲恸中难以自拔时，好友兼亲家的罗振玉却带着女儿返津了。

为了安顿长媳未来的生活，忍着丧子剧痛的王国维，在丧事后立刻办了两件事：

首先是将次子的孩子过继，让长媳膝下有子；其次是办理王潜明的海关恤金以及遗款，托付朋友通过银行将款项全数汇到儿媳名下。

但没想到，亲家罗振玉因误会王国维向逊帝溥仪弹劾自己，断然拒绝了这番好意；不仅如此，罗振玉还不顾两人30年亦师亦友的深厚交情，直接给王国维发来“绝交书”。

在这封“绝交书”里，罗振玉一味地“恶意相向”，全然不顾王国维的感受，最终导致两人近三十年的深厚友情和学术友谊彻底走向决裂。

后来王国维的女儿王东明读到“绝交书”后感慨万分：

“任何一句，无不伤人自尊，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也由此，使我想到被父亲焚往的信件，当有更甚于此者。再从父亲给罗氏的信来看，无不婉转谦抑，委曲求全，未发现有恶言相向的。我经常痴想，假如二人不失和，父亲伤心时得到好友的劝解慰藉，迷惘时获得劝解宣泄，或可打消死志，拉一把与推一把，其结果就不可以道里计了。”

可这世上，太多的假如都是建立在无可挽回的事实上的。

丧子、好友绝交，国难当头……悲凉的心境遇上这变幻莫测的时局，王国维感到的只有失看！

【大师的陨落：最是人间留不住】

后来随着革命风暴的来袭，清华大学不得已停课！

好友梁启超劝他前往日本暂避，但几度东赴日本、最后都不满而回的王国维，果敢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后来往昔同僚马衡也前来探看王国维，考虑到他不肯外出避难，就劝导他先剪往辫子，以免带来麻烦。

早前的“剪辫”运动中，鉴于王国维早前做过清朝末代皇帝溥仪的老师，又有“学前侍从”的身份，所以躲过了一劫；但随着国内局势的剧变，众多新文化潮人开始将王国维的辫子视为封建社会的标志，逐渐生出事端。

对于马衡的劝解，他却无奈感叹；“我总不想再受辱，我受不得一点辱！”

这番表态足以阐明：王国维宁愿“留辫取祸”，也不愿“自剪免辱”；就是这番超然的人格尊严，才让梁启超挽联“一死明行已有耻之义”、陈寅恪挽诗“一死从容殉大伦”等语。

可是这个动荡的时代，也让王国维开始面临新的问题；试问：一个大半生浸润在封建时代里，且以研究古典文学为志业的旧学问人，该如何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中安身立足？

对于这种繁重的转变，王国维找不到答案！

“4.12政变”后的两个月，恰逢王国维的生日！

有些清华大学的同事和热情的学生，专门赶来为他祝寿。

席间，王国维和平时一样沉默寡言；当天食完晚饭，王国维又迎来了学生谢国桢和刘节的拜谒，谈到当前时局问题后，王国维神色黯然地说了一句话：

“闻冯玉祥将进京，张作霖欲率兵总退却，保山海关以东地，北京日内有大变。”

看着恩师悲伤的脸色，学生们没敢再接话！

1927年6月2日上午，王国维处理好日常事物之后，提出想往颐和园走走！

由于身上没钱，便向同事侯厚培借了5元钱当做车费和门票，雇了辆黄包车往颐和园奔往。

到了颐和园，他让车夫在园外等候，自己则一个人漫步向园内走往。

初夏的颐和园，碧波荡漾，清风慢慢。

站在湖边的王国维，点了支烟，面色凝重的深思着。

将近11点时，王国维突然掐灭了烟头，纵身投进湖中，义无反顾……

王国维投湖自尽的消息于晚上7点传到了清华园内；得知这一消息，大家悲恸不已，学生、老师们在校长的带领下匆匆赶到颐和园；打捞起来的王国维此时已经变了模样，僵硬地躺在地板上，被一张破旧蔑席盖着，极其凄凉，令人不忍直视。

忍着悲痛的众人整理王国维衣物时，意外发现了一封百字遗书，至今读来让人揪心：

“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事变，义无再辱。我死后，当草草棺殓，即行槁葬于清华园茔地。汝等不能南回，亦可暂于城内居住。汝兄亦不必奔丧，因道路不通，渠又不曾出门故也。书籍可托陈、吴二先生处理。家人自有人料理，必不至不能南回。我虽无财产分文遗汝等，然苟谨慎勤俭，亦不至饿死也。五月初二日，父字。”

一代大师就这样走了，巨星陨落，举世皆惊！

【王国维沉湖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关于王国维的死因，世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是因为与罗振玉合做生意赔本，欠下巨额债务，才被逼无奈；有人说，他是考虑自己前清遗老的身份，担心日后会落进北伐军手中，蒙受耻辱；还有人说是王老以“尸谏”的方式劝阻皇帝溥仪东渡日本避难……

但事实也许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复杂，也许就正如王国维自己在遗书中写的那样：

经此事变，义无再辱……如此而已！

义无再辱，不再受辱，这便是尊严，一位读书人的尊严。

广博深厚的中华传统文化培育了他，也成就了他，更塑造了他的名士风骨，在猛烈动荡的大时代中，精神家园坍塌的他不情愿苟活，所以生命成为尊严的繁重点缀。

也许他的自绝消极而无奈，但却浓缩着一个过渡时代的彷徨与迷茫。

所以，当王国维投湖自尽的消息传进天津时，亲家罗振玉更是当场痛哭流涕：“静安！你是以一死报知己。是我负君，君不负我！”

为了弥补他对王国维的遗憾，罗振玉于1927年秋到1928年春，仅用半年多的时间就汇编了王国维生前的著作，并编印出版了第一部王国维全集《海宁王忠悫公遗书》。

直到晚年，罗振玉还在想念与王国维的“三十年金石之交”，还对儿孙辈讲了诸如“我负静安，静安不负我”之类的话语，来表明自己深深的悔意。

【倔强的王国维，时代的赞颂号】

有人评判王国维：他的辫子，是一个时代的赞颂号。

也有人惋惜：旧政权已然覆灭，他却用生命发起了一场荒诞的震颤，打捞那个转眼化为烟云的坍塌王朝。

但读王国维的一生，却让我无比动容！

即便艰难困苦的早年，他仍然抉择在远渡重洋时携带几十万卷书；在毫无秩序的乱世，他秉承为国为民的学士梦，应召进进南书房；在生活相对稳定的时代，他能够为了捍卫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宁愿自沉于颐和园，留下“义无再辱”的响亮宣言。

他是晚清到民国中的文化大师，更是中国近代最后一个美学家，他笔下的《人间词话》至今影响力不减，其中古典浪漫的“意境”言语，成功搭建起时空的文化传递。

凭借王国维的才学与其进精不已的治学精神，若是没有晚年的变故，将会是学术界多大的幸运，然而，这世间并无假如。

于是，一袭长衫，一件马褂，一顶西瓜皮帽子，和一条饱受争议的小辫子，最终成为了王国维留给历史的背影。

历史已经翻页，可王国维的文化与思想价值却跨越时空，特殊是他的《人间词话》，所提到的“三境域”，更是历久弥新，成为了中华文化中最为宝贵的精神财富。

第一境：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看尽天边路”；

第二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三境：众里觅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所以，也由衷推举大家读读王国维的这部作品，在品读名家经典的过程中，更加系统的了解国学的深厚底蕴。

无论你是诗词爱好者，还是想用阅读打发时间，这部布满文化底蕴的《人间词话》都值得拥有，更值得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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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愿2021年的我们，在王国维传世的国学文化陪伴中，活得通透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