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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号 | 川躲线上,接过你手中的方向盘,完成你未竟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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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骋“天路”

接过你的“方向盘”

■裴贤 郭宏

这是一次跨越时空的亲情交流,也是两代汽车兵的血脉传承。

1998年,原成都军区川躲兵站部某连汽车兵王兵,驾车执行物资运输任务、翻越二郎山时突遇险情,长眠雪域高原。

2020年,减重成功的王豪二次报名如愿成为西躲军区川躲兵站部一名汽车兵。来到父亲曾战斗过的部队,踏上父亲当年跋涉的川躲公路,接过父亲手中的“方向盘”。

2021年年底,王豪表现优异受到表彰,他第一时间来到该部军史馆,站在写有父亲名字的英烈榜前,向父亲“汇报”自己的成果,吐露埋躲心底多年的情感。经本人赞同,将王豪心路历程进行整理,以飨听众。

爸,这是你往世后,我第一次离你这么“近”。

听妈妈说,我和你只共同生活过7天。1998年夏天,我刚满1岁,你探亲回家,我们一家三口在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错过了我的出生,你很遗憾。回队前,你抱着我对妈妈说,春节回家时应该能听到我喊“爸爸”了。孰料还未到年底,却传来噩耗。那年11月30日,得知你在执行任务时牺牲,妈妈当场晕了过往。一夜之间,爷爷奶奶头上多了很多白发,瞬间“老”了好几岁。

那个全家期盼的春节,是在悲伤中度过的。过年时,桌上还是摆上你的碗筷。我对着你的遗像,学会了喊“爸爸”……

爸,虽然我不能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在你的怀里撒娇,可你一直是我的自豪。每当同学问起你的职业,我都会挺起胸膛说:“我的爸爸是一名军人,是一名英雄。”那一刻,同学们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

你留给我们的遗物不多,其中有一张你刚进伍时在营区身着迷彩服的照片。照片上的你,面庞青涩,身姿不算笔挺,显然还没有经过部队的淬炼。随着年龄增长,我时常会想,军营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可以让像你一样的年轻人不惧风霜雨雪、高冷缺氧,甜愿在生命禁区的坎坷山路上,一趟趟向险而行。

当一名汽车兵,到你成长的地方往看看,成了我心底萌生的一个念想。但我没有告诉过爷爷奶奶和妈妈,怕他们伤心,也怕他们担心。

2017年大学期间,听说学校武装部征兵,我第一时间偷偷报了名。82公斤的体重让我落选了。我失落极了,但并没有舍弃期看。那时,我制订了严厉的减肥计划,半年里就瘦了20公斤。奶奶看我瘦得像变了一个人,很心疼。

2019年,我大学毕业,在一家教诲培训机构当英语老师。然而,即便参与了工作,埋在我心底的从军梦从未被遗忘,我告诉自己,假如再不往应征,年龄不答应就没有机会了。2020年,我再次报名参军,顺利通过体检。

爸,你知道吗?当时,我向县人武部领导表达了想往西躲服役的想法。也许,领导被我讲述的故事所打动,答应让我往西躲,居然还是你曾服役的川躲兵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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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听到消息后我有多么兴奋!然而,我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把这个消息告诉爷爷奶奶的。爷爷听到后怔了一下,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拍拍我的肩膀说:“小豪长大了,有出息了。”奶奶的眼睛,一连好几天都肿着。我知道她是在想你,也是担心我。

“现在部队条件好了,一点也不危急……往爸爸的老部队服役,还能陪他说说话……”经过我好几天软磨硬泡,奶奶终于松了口,赞同我往当兵。

穿上迷彩服,戴上大红花,我踏上了前往西躲的火车,也踏上了追随你的路。坐在火车上,脑海中总想象一个场景:假如爸爸你还健在,送我一起往老部队看看,那该有多好!

军营生活,比我想象中更加艰难。由于年龄比同年兵大,我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为了整理好内务,我天天早起压被子;投弹不如别人,我提前起床往操场加练;站军姿腰挺不直,我就在背上绑T字架……

每当我快坚持不下往的时候,我就会看一看你的那张照片,仿佛你在对我说:“儿子,加油!坚持下往就会成功。”我也告诉自己,不能懈怠,只有考核合格才有机会被分配到练习连进行专业练习,才能离你更近些。

后来,我以优异的新训成果如愿以偿。只是,练习连更为辛劳。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我,硬着头皮学驾驶。每一项驾驶技术,对我来说都是挑战。唯有加班加点,反复练习,期看能早一点把握驾驶技术,早日能像你一样驰骋在巍巍高原。

2021年夏天,我受领上高原练习的任务。出发前,班长告诉我,我们要上川躲公路。这条“天险奇路”全长2000余公里,越过14座峰峦起伏的雪山,横跨10多条奔涌咆哮的河流。

这不正是父亲当年执行运输任务的那条公路吗?出发前一晚,我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中,奶奶声音哽咽:“小豪,一定要注重安全。”

奶奶的话戳中了我的心。海拔5000米以上的东达山、“川躲天险”觉巴山,以滚石著称的海通沟……凭我现有的驾驶技术,真的能征服以险著称的川躲公路吗?

第二天,踏上往高原练习的路程。爸,你知道吗?行驶在川躲公路上,我脑海中全是你的身影。我想象着,20多年前,你是如何在这条路上行驶,还想往二郎山上你牺牲的地方看一看,在那里为你点上3支烟。到达二郎山四周时,我发现那里早已修了隧道,不需要在山路上行驶了。

一路上,路边坟茔不断。随行的班长说,在川躲公路上牺牲了600多名官兵。我的眼眶湿润了,这些英雄里有我的爸爸。

爸,其实,我初上高原时,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道路一侧是悬崖,让人看而生畏,数不清的回头弯更是让我食不消……一路上,我高度紧张,好不轻易到了海拔4000多米的邦达兵站,又出现高原反应。

那几天,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现在条件已经这么好了,可在川躲公路上执行运输任务仍这样艰难。当年,你是怎样征服困难,一次次往返于曲折险峻的山路的?

透过窗户,夜空中星星一闪一闪,那颗最亮的仿佛就是你。你似乎在对我说,儿子,你是一名边防军人了。在这里,没有什么比高原战士的胸怀更宽广,没有什么比高原战士的志向更高远,没有什么比高原战士的步履更坚实。

爸,听领导说川躲兵站部军史馆的英烈榜上有你的名字。被评为“四有”优异士兵那天,我向班长提出一个请求——往军史馆向你“汇报”我的成果。没多久,班长就安顿我前往。从连队驱车到军史馆有90多公里。一路上,我内心无比激动,我可以离你更“近”了。

爸,你看,穿着军装的我,像不像当年的你?当年,你见到我时,我才1岁。现在,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男子汉,可以接过你手中的方向盘,完成你未竟的事业。

爸,你知道吗?这条川躲公路上,像我们这样的父子兵还有很多。老战士倒下了,新战士补上来;父辈离开了,后辈顶上来……我们从未忘记你们的牺牲,我们会果敢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往。

爸,现在川躲公路的道路条件有了很大改良,兵站的保障设施也十分齐备。我已经在川躲公路上执行四五次运输物资任务了,有了属于我自己的荣誉证书。

爸,我想对你说,这只是我一个阶段的成果。我会陆续努力,追随你的脚步,在通往梦想的路上勇往直前。

(本文刊于2022年3月19日《解放军报》“读者之友”版,内容有删减;图片来源网络。)

来源: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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