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赤桥村,历史太厚重,遍地是古迹、文物,甚至连村名也是
有说,中国历史百年看上海,千年看北京,三千年看陕西,五千年看山西。偶然穿行于山西的乡野山村,经常会被些小小的,没有一点儿存在感的无名之地所震动到!在这里,眼看的是一朝连一朝的古迹,手摸的是一件又一件的文物,耳听的是一事再一事的叙述,脑中闪过的是一段接一段连绵不绝中华民族厚重的历史,当然也时不时会发出“五千年看山西”这样的感慨。
村口的路牌,看不出什么特殊
赤桥村位于太原晋祠北边一点儿,单看“赤桥”俩字,你可能会从字面理解,不就是个红色的桥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呀!但若是说到中国史上的“水灌晋阳”、“三家分晋”、“豫让刺赵”等等都与此地有关,而这其中的韩赵魏“三家分晋”,直接把春秋五霸变成战国七雄,成为春秋时期和战国时代的分界点,更有甚者说,曾经这座桥的西边是春秋东边却是战国…,看到这里,也许就不再认为这地儿简单了吧!
图中所示为豫让桥所在位置
那么,“赤桥”的村名又是如何来的呢?这恐怕要从2500多年前说起了。春秋末年,五霸之一的晋国多年公卿争斗,起于晋文公的作三军设六卿,至此只剩智伯、赵襄子、魏桓子、韩康子四卿分霸,但依旧是争斗不断。智伯联合韩、魏攻赵,围困晋阳城(现古城营村,有机会再说说),因久攻不下,智伯掘渠(后称智伯渠)引晋水灌晋阳,就在此时,赵襄子说服韩、魏两家反戈,决堤放水并联手共灭智氏,瓜分晋国,这就是发生在公元前453年的“三家分晋”,公元前403年韩、赵、魏被封为诸侯,自此我们的历史从春秋时期进进战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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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让祠现称看音堂,但庙内一直供奉有豫让塑像,疫情期间不开放。
说半天,“赤桥”跟这有什么关系呢 ?好吧,那就陆续往下说,智瑶掘的引水渠由南向北穿村而过,并在渠上修建了一座石桥(那时村子喊啥真不知道,有说早先喊韩村或刘村,也有说喊石桥村)。“水灌晋阳”失败后,赵无恤(襄子)诛杀智瑶,屠灭智氏全族,还将智瑶的头骨做成了酒杯。智瑶的家臣豫让知道后悲痛欲绝,抱定“士为知己者死”(典故源于此),宣誓要为智伯报仇,多次行刺赵襄子,但均被捉,赵襄子感其忠勇而屡次放了他。豫让不死心,涂黑漆改变容貌,吞火炭烧坏嗓子,使自己变成又疯又哑的乞丐,伺机行刺。最后一次,赵襄子到村西的卧虎山狩猎,豫让便躲在石桥底下预备行刺('豫让三伏'典故源于此),赵襄子行至村中石桥上,战马受惊,豫让再次被捉,自知必死,他让赵襄子脱下外衣,在上面连刺三剑后,刎颈自尽,鲜血染红石桥。此后,百姓感念义士豫让的忠肝义胆,随将村里的这座石桥命名豫让桥,并在桥边修建了豫让祠,村子也定名为赤桥村,一直沿用至今。
“赤桥”的来历还有一个说法是,北宋的两位开国皇帝御驾亲征三下河东,先后十年,终于攻克北汉都城晋阳(古太原城),赵光义降诏将屹立在汾河东畔近1500年古城付之一炬,并将城内守军和百姓驱至西山大肆屠戮,血水沿山坡流进智伯渠,把石桥染成红色,后称“赤桥”。这一说法在村里虽多不认可,但也承载着一段口口相传的中国历史,也就是说,村名的确定无论源自于上述哪一次,“赤桥”二字都可堪称文物吧 ?
村名一直沿用,哈!还有村级文保单位
看到上面这些,又是刺杀,又是屠戮,这儿是赤的,那儿是红的,到处血色,是不是感觉心绪压抑了 ?好吧,这就来个轻松的吧!拿村西卧虎山下被村民称为“兰兰”的兰若寺说起吧!
太阳落山后,不知这里会怎样 ?
兰若寺,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反正我最先想到的是聂小倩、宁摘臣、燕赤霞、黑山老妖、倩女幽魂……,但此兰若寺非彼兰若寺,也没那么多妖狐鬼怪。据说,此兰若寺建成于南北朝年间,唐代高僧玄璋(玄奘的师兄)大师在此开坛讲法,诵经布道,后圆寂于此。寺庙在建成后的1600多年里曾两次重修,五十年代被列为太原市文物保护。惋惜的是,六十年代寺庙回造纸厂使用,1969年被拆除,现在看到的这个,是2006年后村民筹资在原址逐渐重修的兰若寺。
写多怕招人烦,村中还有座悟圆寺,凑乎看看简介吧!
刚提到造纸,就顺便说说。智瑶歪打正着开掘了智伯渠,渠水经过之地人们植莲种稻,稼穑禾桑,逐渐成为晋地有名的北国江南和鱼米之乡(闻名的'晋祠大米'产地),盛产的粮食更是为后来汉唐期间的龙起之城-太原提供着有力保障。而赤桥村更是得益于此,源起晋祠的泉水贯村而过,带来的不仅是农业浇灌的便利,更为这里带来千年传承的造纸手艺。
明代古院墙,以前表面抹平整的白灰用来晒纸
据说,村里的造纸业起于魏晋时期,前后延续了一千五、六百年,家家户户都是做纸的好手,每到农闲时,男人们用智伯渠水推动石磨打浆、捞纸,女人们将捞好的纸一层层分开,平平地贴在墙上晾晒,成品后销往各地。听曾在本村搞过“四清”的老岳母讲过,当时村里的墙全是白色,非常平整,都是用来贴纸晾晒的,过往除了生产书写用纸、包装用纸和糊窗麻纸,主要生产的是那种黄黄的卫生用草纸(就是现代手纸和卫生巾等),每年做纸时节,家家户户、屋里屋外满街的金黄,直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才慢慢消失。
村中官道两旁,保留有这样的古宅
村子的中间保留着一条古官道,有一千多米,从东到西横贯全村,建于何年何月不得而知,但当年唐叔虞拜祭,赵襄子狩猎,走的就是这条道,李世民、李隆基临北京拜唐祠(唐为太原古称,唐朝源于此,定太原为北京),走的也是这条道,后来的李白、范仲淹、元好问、傅山等等历代文人雅士,再到明清时的晋商大贾,也都曾行经此道。漫步官道之上,脚踩着破损的展路石,眼看着道边的古宅院,手摸着斑驳的老墙、发亮的门墩,这一切,似乎都在诉说着昔日的繁华。远想当年,官道两旁处处驿馆、客栈、酒肆、茶舍,可谓商家林立,店展如云,车马穿梭,热闹特殊……,一稀过往,恍如隔世。
院内古朴典雅、错落有致、鸡犬相闻,满满的烟火气
推开一处古宅的大门,院内正房、厢房、耳房格致有序,门路、照壁以及通风、排水等设施样样俱全,虽没晋商大院的奢华气派,但绝不失应有的小巧精致。
郑家宅院内,傅山先生曾居住的房间
路北郑家宅院碰到主家,女主人称这是她家祖宅,建成于明朝初年,世代居住于此,房子和室内设置基本没有动过,至今已四、五百年了。她说家里自古耕读传家,明末傅山先生便是先祖郑伯阳的学生,曾居住在院内西厢房。现在,家里开了农家乐,老宅亦居亦商,平日做些本地特色美食供大家品味,但因疫情暂时无法营业。说到此,作为食货的我脑中不由蹦出:炸糕、牺汤、炒灌肠,扣肉、馏米、香酥鸡……,好吧,好吧!待疫情结束,一定再来 !
七、八十年代拆古建新的戏楼,扔在前面这根房梁不知从哪儿拆的,也不知多少年了。
华北野战军十八兵团指挥部
官道西段戏楼的南侧还一处不大的院子。1948年,解放军华北野战军第十八兵团打响太原战争,这个小院就是兵团指挥部所在,至1949年4月太原解放,徐向前、周士第等兵团首长都曾居于此。
村中存13棵古槐树,树围最粗的近7 米
明五孔古石桥,现仍在使用,大卡车可双向通行
小小赤桥村,可说、可写的还有很多很多,如:历经千年依然苍劲繁茂的古槐,卡车依旧双向通行的古桥,历朝历代文人墨客题写的门额牌匾等等,当然还有世代居住于此低调清静、谦逊平和的人们……
先写到这里,写太多,会招人烦 !有机会再细细道来。
#太原头条#
#太原身边事#
以上小文为老史本人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若有不当,请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