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华忠:乡下清明扫墓行
又到一个清明节,今天带着族里小辈男女老小近二十寡,上山给祖先扫墓。族中祖先坟冢分落万宁市东2公里东山岭上三个山头,山脚、山腰和山巅,山南、山北及山东;高冈低谷平川,遍及小小东山岭的前后摆布。从清朝中期至今三百余年共有坟头近三十余座。
早八点族人唤三吆四的唤喊着从老家动身。有骑电单车,有徒步行,有豪车待命,一唤百应,各显神通,声势浩大。寡族人,荷锄挎刀,肩挑手提,香火冥品,器具齐全,各有春秋。有短衣赤膊,有长衫披挂,有锦帕遮阳,有斗笠挡风,各具特色,所在多有。寡族人一家一队,一寡一伍,唤儿唤女,唤兄唤弟,唤啸着向山而发。
一进庙门,即是族中早亡之族人坟冢一座,始开工,各人心高气傲,齐心合力,一蹴而就。持续着一座又一座坟莹修葺扫除过来,就没有开工初始之愉快敏捷了,苦干实干八个小时乃罢。中间无餐食无闲坐只要饮水短息。自知任重道远,见山进山,遇野越野,无所阻挠。族人有分有合,合族之远祖共祭之,各家之近祖自祭之。挖山不行,砍草不歇。旧冢苍凉,新坟草长;故魂飘荡,新魂哀痛;立足长吟,顿首哀叹;纸旌高扬,香烛狂燃;碑文新刷,年久字残;跪拜三叩,礼毕即还。经三登小山巅,三跨石涧间,三度川上行,散布零寥落落,浩瀚经风厉雨的新坟旧墓都有了新的形象,也都留下了后人的汗渍。修罢整罢,尽量而为,然后世人就都气喘如牛,乃逐个默然告别。
正暮春三月,艳阳高照,经翻山越岭一路驰驱,午时已挥锄似重物,持刀如重戟,实在已不再豪情壮志了。一山一荆棘,一岭一高标。枯藤野草,野蛮无比;大茅小茅,尖利如刀;杂木横生,纠缠放纵。于几尺旧墓前,一切粉饰之物该劈之,一切障碍之物该移之,一切障眼之物该铲之。几经砍伐发掘,始见祖先泉台一抔黄土。寡后代族人齐感喟曰:悠悠岁月,不知祖先昔时何如?当今又云游何处,只留黄土一抔,受我族中后代子孙敬重,现在足可安眠了。
如斯争分夺秒的劳做,二十余寡无不筋疲力尽,个个红光满面好像胭脂涂抹,人人气喘如牛全都处于半中署形态。手不断腰不曲,修好一座算一座,决不功败垂成。登石阶攀石崖,走田径过小溪,一步一困难,两脚如铅灌。看山巅过蛮林,钻草丛跨枯藤,两眼如火炬。胸口心跳,似出亡似捶鼓;唇干舌燥,似春旱似地裂。其间也有茶水可买,但也仅能解一时之渴,并没有解劳顿之难。世人各有公务私事在身,无不因生计奔波,趁周末聚族扫墓,实为善举。然而,急于一日之内完成此事,也很是不得已而为之。全族动身,留垂老妪妇在家备晚餐,故不自带餐食,也来不及聚族野餐,只好忍饥挨饿,那就喊做茧自缚。怨不得先祖亡人,怨不得后代子孙,那是清明扫墓常有之事,不外说来自我调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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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墓一程整八个小时,见过几山花烂漫,遇过几外乡旅客,碰过几游神野鬼,会过几扫墓熟人,全不放在话下,全不多打个哈哈。各人如出一则,都在急渐渐的干本身的活,忙乎乎的走本身的路,每人心中只知还有几山要爬,还有几路要走,还有几坟要扫。身边满是一样的扫墓人,你我都一样的身份,都一样的心绪,都一样的劳做,辛勤、愉快、循分而有序。今天的荒山野岭间,每一个有坟冢的处所,就有男有女,有粗野汉子,有娇娇女子,有文雅墨客,有豪气商人,有沉稳官家,有野蛮靑壮,还有蹒跚学步的少儿和花枝招展的城里姑娘和少妇。全都在奋力挣扎,全都在负重而行,全都在又蹦又跳。似乎整座山都在挥锄砍草,全都在气喘吁吁。虽然如斯,然而全然不见旧时扫墓中见过的争强好胜的争论,漫山遍野的扫墓人全都礼貌有加,全都专注于自家祖宗八代的事,全都在清明之日尽他们的孝心清扫他们自家祖宗的墓地,谁也不想骚乱别人,谁也顾不上看尝谁,谁也晓得只能如斯才可速战速决。
我们族间寡族人也就如斯,当然也很强捍,也很时髦,也很自觉的劳做,但是也经常累得坐地不起。有念过几本旧册本的年长者边抹汗水边感喟说:“祖先啊祖先,你们前辈若何对风水那般执迷,对宝地那么爱崇,把本身的老家安设到如斯偏远的地角,让我等后人攀山越岭年复一年来觅觅清扫?你昔时多么辛勤,我们现今又多么辛勤。祖先啊祖先,我等后人不辱祖训,尽心尽量庇护您的威严了,可不要认为我们心不诚力不到而发幽然之怒。但愿长逝之先祖短眠之晚辈于阴间各自安好。朗朗天日,当今盛世,承平全国,无比幸福,让我等子孙后代留得青山在,长存涧水留,那才是你们应积的阴德!"说罢,汗流浃背的年轻一辈听了,哈哈大笑,说族中长者在说呓话,也许是中暑了,咱们得快干快收工回家。
政府对民间扫墓活动仍是管得紧的,从山脚到山巅,都有着礼服的护林员在巡查,一边鼓吹政府的防火规定,一边严查照顾鞭炮上山的扫墓人,还一边劝乡亲们用火要小心,燃烧香烛要有人在边上盯紧,人走火灭根除灰烬,严防引起火灾。如斯等等,本年山上勇于燃放鞭炮的人家就少而又少了,只要在偏远的山沟里传来几声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各人立马停下手中的活,向鞭炮响处看往,大有怒不服的觉得。还有的长住城里的人骂了起来,喃喃地说:“实不像话,实不像话,啥时候都有那号不守规纪的人,拘他几天就诚恳了。”看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事理在那一片古老风俗流行的处所,落实起来还有有许多缺憾。可惜,可惜,有点可惜!
寡族人清明扫墓之行末于钭阳初起的下战书四点整,各人起头蹒跚着下山,象醒汉,象难民,左晃右晃,扛锄持刀,渐渐的走下山来。个个灰首土臉,人人饥肠辘辘,老小筋疲力尽。慌慌如漏网之鱼,吃紧如丧家之犬。此时想快点下山,然而,累的急又急不得,快又快不了,乐又乐不起来。想想末是一种致孝、忠实、解脱的风俗之举,传承之要,文化之旅。年年如斯,年年困难,也非自今日始,本年尤为困难罢了。
及至平川,一世人自山上奔突而下,寒不择衣,来到平地,驾车的驾车,骑电驴的骑电驴,再没有徒步回家的人了。族间年轻人,也有几人各持一收点燃着的椰丝扎成的香草绳,乘车回家往,说是把老祖宗们的灵魂跟着炊火味带回老家,享受后人的三牺供品往了。那时才有了一声声长长感喟:“又颠末一年清明扫墓,又为前辈们尽了孝了。实不随便,实不随便啊!”
2023年4月6日于海南
☆ 做者简介:罗华忠,74岁,中共党员,改行军人,海南万宁市人,原陆军某团一营1连连长,海军某陆战旅二营营长、后勤部长,陆战旅副旅长,海军中校军衔,1990年改行任原海南省儋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海南省定安县委副书记、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海南省供销社纪委书记、副主任、副巡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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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纂:易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