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之星 | 欧阳杏蓬:大地之灯
本周之星 | 欧阳杏蓬:大地之灯
“本周之星”是中国做家网原创频道的重点栏目,天天经由一审和二审从海量的原创做者来稿中拔取每日8篇“重点选举”做品,每周再从中拔取“一周精选”做品,最初连系“一周精选”和每位编纂教师的小我选举从中选出一位“本周之星”,并配发选举语和朗读,在中国做家网网站和微信公家号配合推介。“本周之星”的评选以做操行量为主,同时参考本做者在网站颁发做品的数量与量量,涵盖小说、诗歌、散文等体裁,是对一个写做者总体程度的考量。
——栏目主持:邓洁舲
本周之星
欧阳杏蓬
欧阳杏蓬,湖南人,现居广州经商,散文范畴自在写做者,有做品进选《中国做家网精品文选:灯盏•2019》《灯盏2020:中国做家网“文学之星”原创做品选》,多篇散文做品被全国各地中学选为语文测试阅读题,做品曾获湖南省2020年度副刊做品年赛银奖、湖南省2021年度副刊做品年赛金奖。散文集《南漂记》《乡关 大地之灯》正在出书中。
星星往事 ✦
中国做家网2020年第38期“本周之星”,选举做品 《村庄的树(节选)》。
01
大地之灯
朗读者:于新,有声广角栏目主播, 本栏目音频由品读有声工做室造造。朗读片段为蓝色字体部门。
日出的时候,地里的庄稼汉们已经汗湿鬓脚,头发短的,脑顶子上已经闪出了微薄亮光,背上的衣服也湿了一片,贴在后背上,跟从肌肉一块运转。东干脚的农人,不喜好戴凉帽。出格是汉子,不只不戴凉帽,汗巾也不会备一块。汗润湿了衣裳,牵扯了动作,爽性脱了衣服,光着上身,什么蚊虫尘土,随意。女人讲究一些,毕竟有爱标致的本性,年纪大一点,戴一顶黑顶黄边的棕丝斗笠,在高粱地里、玉米地里、红薯地里,忘乎所以地挥动着双手。年纪轻一点的,顶一块带着绺子的绿斑白汗巾,偶尔捋起垂在胸前的一角擦擦脸,脸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不擦净,会流进眼里,会流到胸前。太阳从东边出来,预告炽热的一天起头了。关于东干脚的人,日上三竿,是回家食饭的提醒。手头还剩点活的人,手上的动做频次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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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的时候,太阳像卡在了西山的平顶上。苍莽之中,一片通红,要把山顶半边天熔化了。夕暮下的大地,染了一层淡黄的夕光,人的投影,被拉长了许多,也薄弱了许多。天上鳞状的、片状的、絮状的、肉瘤状的、不成名状的云,像烧红的铁。云间的阳光像金光一样,道道射出来,还式微下来,在半空里就磨灭殆尽,把天空的瓦蓝陪衬得更为深远。夜幕苍黄,人们在地头起头收捡东西,把边上的草用手薅到一块,不管老嫩,抱起来,小跑到四周的枞树下,扔在树根旁,把边上的杂草盖了起来。不忘回头看看村庄,机耕路上、阡陌上、村口晒谷坪上,见不着一小我影。庄稼地边土坡下的田野,已经完全被山阴和暮色覆盖,绿色已经染了夜色,一潭死水般乌青。
太阳落山,最毫无所惧的,是蚊子。
蚊子躲在草里、水田里、山脚的犄角旮旯里,暮色一路,大地清冷,它们就飞出来,芝麻蚊子、长脚蚊子、花蚊子……一团一团,在庄稼地里飞,在路上飞,在水面上飞,跟着人飞,嗡嗡嗡地,吵成一片。
在地里干活的人受了蚊虫的侵扰,干不成活了,一边骂“本年的蚊子比往年多,还饿”,一边扯过搭在篱笆优势干了的汗衫穿上,也不扣扣子,敞着胸,背起锄头,不甜地回头看一眼庄稼地,才轻缓地往水田标的目的走往。
农人的算计,不是在地里,就是在田里。
农人的时间,不是在地里,就是在田里。
农人一心扑在田地里刨挖,遵照着天然法例,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曲到回土前,还在想着一年的庄稼,还一门心思扑在做物上,还一门心思惟着饭碗,没有所谓的诗和远方,心头在乎的只是春播秋收和温热的一日三餐。
东干脚,是农人用了几代人在南岭山区扎下的一个楔子。
那个小盆地四围都是山。北面的阳明山余脉像个“人”字,右边一撇撇在了西边,像一条蛇逶迤,也像牛背脊一样平实,间接撇到了宁远县城北面的仁河,与南面九疑山的北向余脉相碰,碰出了县城那块谷地。西边那一面山严肃壮实,势若奔牛,加之山上枞树、杉树成排成行,一年四时一片青色。早上的阳光让树林染了淡黄,加之林叶水汽,看起来满眼明丽,到了日上三竿,林叶收了水汽,山林便显出老气,一派沧桑。到了太阳西下,阳光溜过山坡,遗留一片暗青,好像淡墨。太阳似乎就坠在西山脊背之上,天空中的云朵,那时候也像收到了邀约,凑拢了过来,围聚在落日之上,告别白日。
东边的山是“人”字的那一捺,也是阳明山的余脉,间接捺到了新田的武当山。东边的山比力多样和零星,给早晨的太阳普照大地留出了空间。东干脚后面那一堵墙一样的山,石土稠浊,岩石占了一小半,青石头、石灰石、方解石……各占山头。在山坡如亭,在山顶如船。捺到几公里之外的墨家山,用一座不长寸草的岩峰做了总结之后,再往东就是合适杉木生长的黄土岭,更高峰“马脑壳”,峰顶上终年云雾缭绕,被当做了气象台。晴和云薄,像一堆棉絮;气候改变的时候,搜集了四方雨云,黑压压的,大有摧城之势。“马脑壳”起云了,东干脚的人从看看、揣度,到手忙脚乱。十来里路,雨说来就来。“马脑壳”再往东,是完成了那一捺之后掉落的墨汁,山岳一座一座,互不相连。向阳便捡了山之缺口,“太阳出山”便成了一句催人起床的俚语。太阳出山,排场很大,初大如轮胎,红若火球,渐渐的,带着计谋一样的,敛收着光线,先露一角,再现半轮。各人看着脚边晶莹的露水儿,看着头顶万里无云的天青色,断定是个艳阳天。日上树梢,光华扑下大地,轻柔和和,亮亮堂堂,带了劲儿来了。
东边的东舂水,西边的西舂水,隔着一片二十几里的山地,泛着波光,向着南边的阳明山余脉奔腾。它们在流过那片大地之后,在南边山尾名曰“五百亩”的处所相会,之后舍掉了舂水之名,成了“仁河”,陆续向南汇进潇水。两河之间,村庄、水田、庄稼地、道路、阡陌交错,那片六合里的十数万生齿,靠山靠水,静寂静默,生生不息。
山不巍峨,却层层叠叠。
河不滚滚,却曲曲折折。
山是那么坚硬,水是那么微弱。
唯有那里的人,奋不顾身。
放眼看往,鲤溪、永安、柏万城、礼仕湾、坝子头、双井圩、柏家坪、郑家、平田、清水桥……泥瓦村庄绵软懦弱,都要趴在大地上了。恰是难堪的时候,村边的水田,河边的垂杨,纵横交织的阡陌,生气盎然的庄稼,拼出了生活图案,如一面大旗,一个季节一个季节传接,一代一代人庇护,炊火味道在天底下弥散开来,悲惨与温润瓜代,期看与四时纠缠。天仍是天,不会悲悯人世,地仍是那块地,好像画布,绣着农人的不平。蝼蚁一般的人前仆后继,咬着牙关洒着心血,推着生活向前。
我是惧怕白日的。
白日的劳动无行无休。除了田里除草施肥耕种收割,地里也是刨挖不尽。偶尔抬起头,看到的是庄稼,是山林,空气含模糊糊得裹人,让人有种莫名的窒息感。然而,人狂躁,却没有设法。各人都钉在那块地盘上,除了清水桥圩日——忙忙碌碌的赶场,也是带着使命的,看不到世界的改变,或者,收不到外界传来的动静。四面的山像一堵一堵墙,各类走向的山,在那片大地上构成了一个迷宫。大汉的舂陵侯在那里繁摄生息不外三代,便一意率领子民北迁,回头的人都没有一个;大唐的大历在那里设立县造,仅仅是庇护了三个岁首,便无疾而末,至今觅无可觅……
贵爵能够一走了之,衙役能够一哄而散,而在那里落脚生根的先民,却不折腾了,野草一般,把全数家当、期看和生命与那片六合合成在了一路。
白日固然不得闲,黄昏也不得闲,什么人约黄昏后,可能只是十几里外小镇上年轻男女的浪漫。村里人踩着暮光回家,也不得闲,挑着猪草,或者搂着柴草,不克不及甩着两条胳膊闲逛两只白手而回。回到屋,鸡鸭猫狗猪,都要侍候。点上灯,在厨房、杂屋、猪圈一顿忙,鼎锅的米饭熟了,灯也移到堂屋中间的饭桌上,一家人看向灯的时候,一天的工作,才算清了。
汉子食完饭,会在大门口的石墩子上歇歇脚,默默然卷上一根烟,对着月亮消遣。
爱饮酒的大伯父,把小酒桌移到门口的空地上,省了灯油,趁着月光,一小我自斟自酌,一小我感喟,一小我咂摸,或者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身体太累,发一下懵罢了。
其他喜好饭后闲聊的人,有的洗澡了才赶往晒谷坪,有的还轮不上洗澡,摸上一条澡帕,一边走一边挥着赶蚊子,赶向晒谷坪,来“打话平伙”(聊天)。
月光里的晒谷坪展满月辉,轻柔的,像极了一个水波平静的池塘。
人凑在晒谷坪边沿,或坐着、或蹲着,或站着,像极了蛙或鸭。
他们凑在一块,各人发布各人的见闻,把所有的小道动静在那里公布一遍。只要家里有女人喊唤,回往了,就不再出来。每小我都辛勤,听了几个动静,心称心足,怠倦就起来了,两杆烟都顶不住。那个时候,恨不得有人喊唤,好有个理由大大咧咧分开。而一小我分开后,别的一小我也似乎记起了什么事,要赶紧往做,也走了。
人一散尽,田里的各类蛙喊虫喊叽叽呱呱哇哇混在一路,像汹涌春潮般笼盖过来。
强盛在跑广东之前,为了凑路费,卖给了我一筐子旧书——他上学用过的教材:《中国文学史》《中国历代文学做品选》《外国文学做品选》《文学概论》《汗青唯物主义与辩证唯物主义》……二十几本,算做二十元。我认为捡到宝了,好说歹说向父亲讨了二十元——父亲说那一堆书只能值十元,裁了做烟纸能够牵强用一年。我容许过强盛,本身又没得其他搞钱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向父亲讨要,说除了能够卷烟,还能够读。父亲似乎被我那个“读”字感动了,管它有没有用,读书总比围在晒谷坪边上和各人“打夸夸”(瞎聊)强。书到手,我反常兴奋,把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还特意在《中国历代文学做品选》里找到了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我小学就读过,并且,那诗写的就是我们那个处所的天文光景。再读一遍,心里仍是冲动,感应亲热。再读其它的,好吧,有的字熟悉,有的字不熟悉,它们连在一路,我一时半会就读不懂了。我晓得那些做品是典范中的典范,但读不懂,感触感染不到做者寓意,也领略不到词采的美,就越读越乏味,枯燥之后,就是烦躁,从屋子出来,本身卷上一根旱烟棒——烟丝是我父亲用菜刀切的,粗大得像面片,划上火柴点上,抽一口,那一头还能着火。
门外各处月光。
放眼看往,大地像个无边的湖面。
四边的山岭,像船埠,堆满了盖了篷布的货物。
那些模模糊糊的村子,大大小小,像泊在湖边一动不动的船。
田野中间的苦楝树,像水文标记杆。
村前的石板路,像铁甲,闪着清凉的光。
草丛里,蝈蝈、土狗子已经一声响一声断,要打烊了。
稻田里,田埂上,青蛙偶尔会喊一声,像往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响了一声,没有回应,也消声匿迹了。
龙溪河从柳林里出来,过了桥底,在桥前的滩头展了一滩闪闪的银光,哗哗地,奔向舂水,潇湘。
河水的浪花像白杨树在风里翻动着银叶子。
田野、土堆、林子、山岭,在月光下默哀一样,静得人心一片萧瑟。
天空里几抹形态各别的云朵,不再随风而动,像鱼的标本一样挂在了那里。卵形的月亮,像落在水面的一瓣梨花。
四周的庄稼地鬼影曈曈,分不清篱笆、豆角、高粱,仍是坟茔上的黄楸树。那里是各类传说各类故事的发源之地,阴暗和月光各占一块,诡异不成测。我拧身回头看死后的东干脚,风水林之下,东干脚像一只蜕皮的蝉,我屋子里的那盏油灯,像鬼夹眼的星星一样微弱幽远。
我像一只孤单的虫,瓢虫、椿牛,或者其它什么虫,归正,我觉得本身不是土壤里的虫,蚯蚓、土狗子之类。我不喜好暗中。我喜好那无边沉寂,喜好那浩渺月色,我喜好星月满天——然而,今夜只要一枚椭圆的月亮。
正在我意兴阑珊的时候,在远远的西南大山下的舂水边上,看到了一盏灯,像星星落在地上。
那里有一架木桥,喊寡婆桥。
西舂水在大水田边上带起一番绿意,龙一样向南进发。
河上的郑家院子的泥瓦如龙在月夜里留下的爪印。
月已向西。
在茫然和模糊的夜里,竟然还有一盏灯,像一瓣桃花一样神异,像一个弹孔一样隐躲着故事,像一个故事一样暗藏着传奇……
但它和我一样孤单。
月亮在天空里能否孤单,我不晓得。
月宫里的嫦娥是孤单的。
千山起伏的舂陵大地会不会孤单?
舂水边上的那盏灯其实不能给我温热和期看,我死后的那盏灯亦不克不及照亮我前行的路。在那片六合,在最含混不清的时候,总会有一盏灯,不是指明标的目的,只是给人一点亮光,不至于失看。就像我们无休行的劳动,谈不上丰功伟业,但必然有创造。为一日三餐,为心有所系,为一生安然,我们情愿日复一日,不怨劳累,不怕费事,如一根灯炷插在大地之上。
本期点评1:
做为隐喻的大地之灯
在《大地之灯》一文中,做者用白描式的语言,生动描画了东干脚一地农人日常劳做和生活的场景,在那篇不长的文章中,写出了东干脚山区的天然和人居样貌——凉帽落日、蚊子月光,读来都如在面前。不只如斯,字里行间更是可以读出蕴含在做者心里深处深厚的感情。
做者很自觉地重视运用比照的笔法:写了“日出的时候”就有“日落的时候”;写了“人”字的右边一撇,就还有那一捺;金句也是对仗式的:“农人的算计,不是在地里,就是在田里。农人的时间,不是在地里,就是在田里。”那种工整的写法和表达,虽为闪现详细生活的一点一滴,内在面却要靠做者对时代语境的感触感染来支持起本身独到的时代感和故土感。
散文中我们经常可以读到、乐于读到的个别生命的感情和认知都有赖于做者对时代语境的感触感染和理解。那当然需要做者对小我生活和体味往做深进的领会和根究。然而另一方面,做者对生活的立场经常不只是简单的回忆和深思,而更多的需要以本身的整体性精神记忆做为写做对象,以此来摸索更为丰富的写做意蕴的可能性,和对自我愈加深进的反省与诘问。
因而在我读来,那篇文章最贵重的体味在于,做者在写做中融进了本身逼真的生命体验,以真诚的感情为根底,乡土不再仅仅是天文意义上的一片山水,而是浸润着无休行劳动的六合,是大地之灯的隐喻:“为一日三餐,为心有所系,为一生安然,我们情愿日复一日,不怨劳累,不怕费事,如一根灯炷插在大地上。”
——王清辉(中国做协创研部副研究员)
本期点评2:
假使不是棕丝斗笠、坝子头、双井圩、柏家坪、平田、清水桥……那些江南常见元素的词语,单从“高粱地、玉米地、红薯地”那些极具北方特征的农做物生长情况,我会认为,“东干脚”在大西北某个偏远的角落——“我”的祖先东干人在山脚下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一眼看不到头”的日常生活。
但欧阳杏蓬那个名字我晓得,上传的近200篇散文无不透露出他的人生轨迹。从青年期间往广州起头,他的大半生都在东南沿海创业守业。在那些文字里,我”不只身体在场,并且从家乡湖南到广东沿海迁移闯荡的道路图极为清晰,良多文字涉及流落广州的艰苦,寄寓亲朋的为难,身在江湖的腾挪。那篇《大地之灯》能够看做是对少年期间故土劳动生活场景的一次缅怀和追想。一个过了天命之年的人,心里早已波涛不惊,但放不下的,仍是他少年时代就铭肌镂骨的村落,那是他出走之前最初的一块净土。艰辛,劳累,单调,却也在此中孕育着冲出往的一股勇气。
东干脚的一天从太阳升起起头。早晨的太阳其实不狠毒,但农夫的额头却汗珠细密。日落黄昏,太阳卡在西山的平顶上,大地染上了一层淡黄的夕光,辛勤的乡民们还不克不及立即收工,而是忍耐着各类蚊子的袭击,扫除一天中最初的劳动战场。及至挑着猪草、踩着暮光回到家里,喂过鸡鸭猪狗,掌灯晚炊,一天的农事才算完毕。那是既往东干脚乡民的实在生活写照,可能也是“我”逃离无能,逃务实现自我价值的动因。
《大地之灯》景物描写准确安妥,场景复原实在天然,文字描写具有强烈的画面感。想起龙飘飘唱的那首歌词:分开故土走天边,踏进社会求生活。湘人赴粤,犹陕北人走西口,山东人闯关东。个中滋味,非亲历者不克不及深进咂摸。《大地之灯》能够看做一个流落多年,与乡土渐行渐远的人对过往的检阅和回看。
黄昏的天幕下,东干脚的田野里晃动着无数盏勤奋燃烧的灯火,那些模模糊糊的灯盏固然不克不及照亮出路,却也激发了他心里不安份的情愫。此中就有那么一盏,照顾着东干脚尚未散失的余温,不断走到沿海,并在那里陆续燃烧。某个孤寂的夜晚,它从做者的心里走出,变幻成桌上一盏亮堂的台灯,既映射出了远远的东干脚曾经艰辛的劳动场景,也温热了那颗被海风和冷雨打湿的心。
——野水(陕西省渭南市做协副主席,小说专业委员会主任)
本期点评3:
如画如诗如梦——大地之灯
初看那篇文章时,让我想起了法国画家让·弗朗索瓦·米勒的名画《拾穗者》。那是满目金黄的颜色,空气中都溢满了苦涩的味道。画面中的劳做者俯身于大地,看似捡拾,但又似热诚的跪拜。正如文中那句话“农人的时间,不是在地里,就是在田里”。那句话,看起来有些无法,但现实却十分心爱。因为恰是那原封不动的枯燥,才让我们的日子生气盎然,恰是一个季节一个季节的接传,一代一代人的庇护,才让炊火味在天底下弥散开。
不知什么时候呈现了“诗和远方“那个说法,人们都在抬着头,伸长了脖子地找觅,但目之所及多是自认为是的虚影,大得心慌,又空得没挠没扶,冠以诗名,算是对本身的茫然无措有个交代。但诗远吗?其实不,诗就在我们身边。流进眼里,流在胸膛上的细密的汗珠子,逃人的蚊虫和尘土。那诗多么强烈热闹,多么狂放,多么新鲜。当云朵像烧红的铁时,扛起锄头,不甜地回头看一眼庄稼地。似乎被白天里劳做的背影迷了当下的眼睛。是一种说不出的称心。
思路被放得够远了,从山到水,层层复叠叠。从古到今,弯弯又曲曲。日没了,月升时。一场梦悄悄而至。石墩子上自卷烟的烟味,门口空地上借着月光,自斟自酌的身影。把人们从忙碌的劳做中喊回来,咂摸成了一种微醺的懵。
当闲话散尽,回家的人像是走在路上,又似乎浮于水中。在蛙喊和虫喊中,被一波又一波的春潮笼盖了。
那篇文章有一种让人频频阅读的欲看,在阅读中找到回宿感,恰似再充沛的假期,完毕时都需要回家。家里是熟悉的琐碎,是逃不开甩不掉的堆砌。但在日复一日的生射中,家也是最贴心的诗句,最温存的梦,最亮的大地之灯。
——刘家芳(中国做家网编纂)
编纂:邓洁舲
二审:刘雅
三审:陈涛、王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