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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了一个汉子十年,但我们从没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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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了一个汉子十年,但我们从没见过面

造化弄人,她为了一枝梅退婚,却没想到未婚夫竟然就是一枝梅,白白耽搁了那么长的时间。

1

正月初八,尹府。

窗外的梅花开了,满园都是强烈热闹的红,凉风一吹,花瓣飘落,盈盈飘进窗口,飘到站着的人儿肩上。

尹诗蕊抬手将花瓣拈下,放在掌心看摩,竟舍不得丢掉。

“哎呀,大蜜斯,你怎么把窗户开了?”描红仓猝上前关上窗户,又拿了个精致的小热炉塞进她手里,一碰着她的手,心疼地喊起来:“那么凉!”忙扶着她坐到软椅上,拿过毯子盖在她腿上,又倒了一杯热茶逼她饮下往刚才罢休。

尹诗蕊温和一笑,道:“描红,我还没到弱不由风的地步,你别少见多怪。你看本年的梅花开得多美,比往年都要茂盛。”

描红心里嘀咕:“我瞧着仍是一样。”

“幻歌是不是今天到家?”尹诗蕊问。

“是呢,二蜜斯有两年没有回家了,老爷夫人兴奋得很呢,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往了。”

尹诗蕊抿嘴一笑,描红又道:“二蜜斯在峨眉山上学了本领,以后就是女侠了!”

尹诗蕊心中一动,悄悄摩挲着热炉,笑道:“先别管她是不是女侠了,你说你出往了那么久,是不是又跑往传闻书了?”

她那一提,描红想起来了,兴高摘烈道:“是啊是啊!平话先生今日又讲金刀捕快了,大蜜斯,我可都是为了你才往听的啊!”

“你乱说什么!”尹诗蕊佯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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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红笑道:“对对对,我是乱说,我们大蜜斯可是一点都不关心金刀捕快大人。”

尹诗蕊做势要打她,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描红便将听来的故事一五一十讲与她听。

她讲得有声有色,手舞足蹈,那些惊险的斗殴排场似乎设身处地。尹诗蕊听着听着,神色变得苍白,四肢举动竟微微发抖,她颤声问:“那一枝梅当实被他打下了弯月溪涧?”

“当实,不外传闻端赖一个神异的黑衣人帮手。”她没有重视到尹诗蕊的反常,慨叹道,“侠盗一枝梅是独一一个金刀捕快逃捕了六年都没有挠获回案的人,此次固然也没有挠到,但他重伤落进溪涧,又被急流冲走,到如今还下落不明。我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胸口有什么工具扯破般地痛苦悲伤,尹诗蕊的脸庞越发苍白,描红末于重视到了,关心地问:“大蜜斯,神色怎么如许难看?是冷了吗?”

尹诗蕊狠狠捏着拳头,面上却淡淡道:“不是,是你讲得太超卓了,我竟似乎亲眼看见一般,有些恐惧呢!我累了,想歇息一下,你出往吧。”

描红的脚步声渐远,尹诗蕊再也不由得,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她大口喘着气,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像她如许病弱的人都能苟延残喘到今日,他又怎么能死在她前头?不准哭,他没有死,她哭什么?他没有死,他还好好活着,她要往找他!

到了晚饭时分,描红在屋外敲门,许久都没有人应声,她推开门一看,房间里一小我都没有,尹诗蕊不见了!

2

凉风寒冷,吹在人脸上像刀割一样。尹诗蕊裹紧了白狐狸皮的斗篷,昂首看了一眼渐黑的天空,又勇敢地朝着弯月溪涧的标的目的走往。

气候那样冷,连吸进往的空气都冷得让人发颤,她不住地咳嗽,脸庞、嘴唇都冻得发紫。她身子本就弱,不断病痛不竭,养在闺阁里,燕窝人参地供着,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可是一旦出了保护所,外界的冷冷,路途的跋涉艰苦都将她虚弱的身体压到了极限。她一个下战书都没有食工具,饥饿冷冷怠倦像波浪般层层冲击着她,她面前呈现了模糊的气象,在陷进昏迷之前她想:我实是没用啊,如果幻歌在就好了。

尹府里乱成了一团,他们的大蜜斯失踪了一下战书,后来固然找到了,却病得很严峻,不断不省人事。

尹诗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那一年,她第一次从描红口中听到侠盗一枝梅的故事。

描红说:“没有人见过他的实面目,他抱不平时总带着半张面具,遮住眼睛和鼻子。他武功精湛,轻功一流,没有人能挠住他。他是上天派下来挽救弱者的英雄,他是贫民的崇奉。”

那样虚无缥缈得恰似不存在的一小我,她偏偏在一次次的故事中爱上他。她以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晓得,就如许义无返顾地陷进往了。

很苦,可是也很高兴。没有人晓得她的心事,连描红也不曾察觉。描红不断认为她的心上人是金刀捕快,因为她特殊关心金刀捕快的行迹。

那不外是她晓得金刀捕快不断在逃捕一枝梅,每一次他犯案,金刀捕快城市逃过往,晓得金刀捕快的行迹便晓得他往了什么处所,偷了谁家的财产。

她不敢明火执仗地问一枝梅的事,怕露了陈迹。

十七岁那年,她陪母亲到灵隐寺上香,赶上大雨,夜宿灵隐寺。夜里一枝梅来盗躲经阁的经书,被发现躲进她房中,她保护他逃了出往。那是他们离得比来的一次。

回往之后,母亲问她可曾在灵隐寺见到穆府的少爷穆影延。她勤奋回想,记得似乎是有那么一小我跟她打过招唤,介绍说是喊穆影延。

“他是你指腹为婚的丈夫,畴前跟你提过,你未放在心上。蕊儿,你十七岁了,穆家前些日子派人过来问了……”

她大病一场,病好后尹家往穆家退了婚,遁词说她身子弱,成亲怕挈累穆影延。可是尹家大蜜斯看不上穆影延的谣言仍是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

“姐姐,姐姐,你闻声我说话了吗?你赶紧醒过来,我很想你……”一道女声在她耳边低低啜抽泣。

是幻歌吗?她已经到家了,实好,她们姐妹又能够挤在一张床上说静静话了。

她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好重,怎么也睁不开。胸腔里恰似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思维昏沉沉的……

3

昏迷中的尹诗蕊模模糊糊地说着什么,尹幻歌靠近她的嘴巴,只听她在说:“弯月……溪涧……梅……”不断反复那五个字,双目紧闭,眉头舒展,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尹幻歌喊了她好几声没能把她喊醒。

尹幻歌将描红喊道外头,小声问:“姐姐不断在说弯月溪涧,梅,你侍候她多年,可晓得是什么意思?”

描红“啊”了一声,如遇雷劈,低低喊道:“竟然是他!大蜜斯的心上人竟然是他!”一副难以想象的容貌,可是想到以往的工作,不由又觉得只能是他。

“是谁?”

“侠盗一枝梅。”描红道,“他被金刀捕快打下弯月溪涧,存亡未卜,大蜜斯极有可能是出往找他的。”

尹幻歌转头瞧了一眼昏迷的尹诗蕊,小声吩咐描红:“我出往一趟,老爷夫人若是问起就说我往找灵丹妙药了。”

弯月溪涧在国都的最北边,此时虽是深夜,冷冷刺骨,但关于习武的尹幻歌来说底子不算什么。她策马奔跑,一点都不敢耽误,末于在破晓时分抵达了弯月坡。顺着那道斜坡下往即是弯月溪涧了。

她循着湍急的水流一路找过往,然而总不见有人或者尸首。心底越发忐忑,可是不愿舍弃,同尹诗蕊一样固执地想着:他不会死。

水势渐缓,流进一个山谷,山谷内的气温比外面高了许多,长着那个季节早已枯萎的红花绿树。远远地,她看见一小我趴在一块大石头上,赶紧飞驰过往,渡水把他挈上岸。

那人满身是血和水,气息微弱,尹幻歌将他脸上的头发扒开,一见之下,喜极而抽泣。是他,公然是他!

一枝梅伤得很重,好在尹幻歌早有预备。那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细心将他身体上的大小伤口逐个上药包扎,又输了些许内力给他。

他的唤吸渐渐平稳,然而仍是昏迷着。

尹幻歌将他躲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解下本身的斗篷给他盖上。她欣慰地想:那灵丹妙药总算是找到了。

描红说过“没有人见过一枝梅的实面目”,但其实尹幻歌见过,在她十一岁那年,那年尹诗蕊也才十四岁。

尹幻歌从小顽皮活泼,那一次不小心打坏了爹爹的古董茶杯,被罚不准食饭,关在佛堂面壁思过。

一枝梅是夜里亥时来的,佛堂的门明明锁着,他却垂手可得地进来了。幻歌在城里贴的通缉单上见过那张面具。

她饿得头昏目炫,一本正经对他说:“我晓得你,你是侠盗一枝梅,能耐很好。我快饿死了,你能不克不及往我家厨房偷只鸡过来?”

一枝梅笑着说:“佛堂之地,岂能开荤?”

她答:“酒肉穿肠过,佛祖在心中。”

一枝梅大笑,纷歧会儿便拿来了鸡和酒。不外不敢亵渎佛祖,将她拎到了屋顶上。她饥不择食之际不忘表白报恩之心:“你到我家里来是偷什么的?我给你找往。”

一枝梅一边饮酒一边说:“琉璃兔。”

“是那个吗?”油腻腻的小手将脖子上的红绳拉出来,“那只琉璃兔是我爹找来的,说能保安然,其实半点用途都没有,你拿往好了。”曲爽地解下来放在他手中。

一枝梅道:“实的给我吗?”

她当机立断地点点头,一枝梅笑了笑,却又将琉璃兔戴回她的脖子,“既然给了我,那我如今再送给你。小丫头,你要平安然安长大啊!”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不睬解他的行为。他的银量面具在月色下发出清凉的光辉,她道:“能不克不及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他很曲爽地将面具拿下来,那是一张十八九岁的脸庞,俊秀坚决,非常都雅。

她失看地说:“跟我一样嘛,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一枝梅低声笑起来,眉眼全都伸展开来。后来那笑声经常在她耳朵里回荡。

4

尹诗蕊照旧昏迷着,幻歌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我找到一枝梅了,他没死,只是受了重伤,你快睁开眼睛,否则我不往赐顾帮衬他了。”

一枝梅不断是尹诗蕊的药,良药、毒药。

申时她醒了,医生瞧过说暂时没有生命求助紧急了。幻歌遣开屋内看管的丫鬟,把一枝梅的情状细细讲给她听。

尹诗蕊面露忧色,“你把他一小我留在那里吗?不可,他伤得那么重,需要人看着,你快往看看他!”

尹幻歌道:“姐姐别担忧,我有分寸,薄暮再往看他。”

“如今就往,好幻歌,姐姐求你。”

幻歌没法子只得容许。

尹诗蕊又道:“记得带一套衣服给他,还有往药展挠些治头疼脑热的药材,他需要食工具,别忘了带些食的,金创药多带点……”絮絮不休吩咐了一大堆,幻歌笑,“我该把整个京都都移过往。”

其实尹诗蕊吩咐的她都想到了,以至更全面。一枝梅的伤要养大半个月或者更久,她买了许多工具过往,锅碗瓢盆都有,山洞里宛然一个小小的家。

一枝梅不断昏迷着,幻歌见他神色潮红,一探额头竟烫得凶猛。她掀开斗篷,却见他小腹的伤口渗出血来。伤口恶化了,她大惊失色,赶紧查抄伤口,改换纱布,上了好些行血的药。又往熬汤药,喂不进往,老是被他吐出来。

咬一咬牙,算了,救人要紧。她饮一口汤药,口对口封住他的唇,一点一点喂进往。反复了十几次,一碗药总算是饮完了。

她松了一口气,累得倒在他身边歇息,竟渐渐睡着了。

三更时分,忽觉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脱口道:“你醒了?”

“是你救了我?”消沉沙哑的声音游移着问。

她“嗯”了一声,摸索着亮了火折子,在橘黄的亮光中,一枝梅看见一张浅笑的美丽脸庞,似曾了解。

“我似乎见过你。”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见过。”她取出脖子上戴的琉璃兔,晃一晃浅笑,“还记得它吗?”

“小丫头!”他大喜过看,喊道,“竟然是你!你长那么大了!”

“可不就是我!”她调皮地眨眨眼睛,起身将火把点上,洞里顷刻亮如白天,“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温馨?”

“肚子有些饿。”

幻歌早有预备,当即熬了些小米粥喂他食下往。他道:“让你一个令媛大蜜斯侍侯我,实是过意不往。”

幻歌笑,“一饭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饮完粥,一枝梅觉得困,幻歌扶他躺下,道:“你先歇息,我下战书再来看你。”

回往之后将一枝梅的情状告诉尹诗蕊,她很是兴奋,脸上的笑脸挥之不往。

下战书再往看一枝梅,山洞内竟然没有人,不觉惊慌失措,大喊他的名字。

“我在那里。”一人从溪水中冒出来。

幻歌的一颗心忽地定了下来,喊道:“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就下水了?气候还如许冷,你也没完全退烧,怎么如许不敬服本身?赶紧上来!”

一枝梅道:“别担忧,我是在水里疗伤,那是我的独家治疗体例,有水的处所我就不会死。”

幻歌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在水里泡了几天几夜都没死。”

“我要上来了。”一枝梅突然说。

幻歌“噢”了一声,仍站在岸边。一枝梅神气异样,别扭地说:“阿谁……我什么都没有穿,你能不克不及回避一下?”

幻歌脸一烫,吃紧转过身朝山洞跑过往。跑到一半突然玩心大起,冷不丁地转过甚,一枝梅刚从水里站起来,吓得又赶紧躲进水里。幻歌哈哈大笑,笑声如春天的黄鹂鸟,不断在山谷里回荡。

5

一枝梅的伤养了大半个月,好了七八成,但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幻歌闲时同他拆招,他完全不是她的敌手。

他好了良多,幻歌跑那边来的次数却没有削减。两人有时一路挠鱼,在小溪里能玩上一下战书。山谷里的风光很美,幻歌经常爬到很高的悬崖上往摘神君花。那花十分稀有,对恢复内力十分有效。但是她有一次摘花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一枝梅便再也禁绝她往了。

“你的实名是什么?”有一次幻歌问一枝梅。

一枝梅苦涩地笑了笑,“我是个孤儿,我没有名字。一枝梅也是你们替我取的,我觉得好听就拿来用了。”

“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呢?没有名字旁人怎么喊你呢?”

“他们喊我无名氏,‘喂,阿谁没有名字的孩子,你过来一下’,根本就是如许。”

幻歌想了想,嫣然一笑,“我替你取个名字吧,喊梅雪泓可好?”

“梅雪泓?”他念了几遍,嘴角含着温存的笑意,“挺好的。”

可是一枝梅喊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外来,她笑言:“等你死了,我定会将那个名字刻在你的墓碑上。”

尹诗蕊从幻歌口中得知一枝梅身体大好,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期盼,她想见他!

幻歌统一枝梅说:“你往见见我姐姐吧。”

“你姐姐?”

“尹诗蕊。”

一枝梅蹙眉想了一会儿,可是不记得本身熟悉喊那个名字的女子。

幻歌叹气,“侠盗一枝梅,盗财物也盗芳心,本身竟浑然不觉。”

“乱说八道!”

“我没有乱说,我姐姐她爱了你好些年,你往瞧一瞧她吧。”

“你既期看我往,我怎么会不往?”

亥时,一枝梅戴着面具如约而至。

“我姐姐在房间里等你,你快进往吧,我在外面替你们把风。”

一枝梅点点头,幻歌悄悄把门带上。

尹诗蕊很严重,手掌躲在被子底下绞着床单,她闻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响。

脚步声在她床前停下,“诗蕊,我来看你了。”

她抬起头,看见一张银造的面具,一双温和的眼睛。

“你末于来了,我……我等了你良久。”她看着他许久,不知是委屈仍是冲动,声音竟有些呜咽。

“傻瓜。”他伸手抹往她眼角的泪水,她满身一颤,面颊浮上两朵红晕。

“我能够看看你的样子吗?”她游移着问。

“当然能够。”他抬手往揭面具,嘴角却扬起一抹奇异的笑脸。

尹诗蕊僵住了,眼睛瞪得老迈,像是要在那张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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