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荣||昔有桃园
“商洛 日报副刊”
昔有桃园
王艳荣
东风又至,春意正浓。梦里的桃花又开了,仍是我记忆深处的那片山坳,仍是那一片绚烂的园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似乎一片燃烧的红霞,一片燃烧的期看。
熊耳山对面的边山,背靠后崖,面临比碑山,我的老屋就躺在那山坳一隅。冬天,老屋似乎饱经忧患的白叟,宁静地靠在太师椅上晒热热,温馨又安适;炎天,老屋又似乎是一个慵懒的孩子,安适地躺在童车上,四面满是天然的屏障,它就安卧在绿树丛中,若隐若现,那是任何丹青高手都勾勒不出的美景。老屋里,生活着我们快乐的一家人,而我们的乐园,则是父母亲手栽种的那片桃园。
我家四周,一阶一阶满是梯田。我十岁那年,辛勤的父母,不知从哪儿买来了几百棵桃树苗,栽在了房前屋后。尔后,他们天天天蒙蒙亮就起床到山脚下担水,浇水、松土、施肥、剪枝,像侍候婴儿似的精心看管着它们。两年后,那些桃树就起头开花成果了。
我清晰地记得桃园第一年开花的情景,我们一家是多么的欣喜。父亲坐在园子边的大石头上,宁静地砸吧着长长的旱烟管,他那双饱经忧患的眼睛眯成了缝,从那棵树看到那棵树上,从那朵花瞧到那朵花上,眼里满是爱和期看。母亲用衣襟擦着眼泪,结满老茧的手扶着桃树还稚嫩的枝条喃喃念叨:“好了!孩子们的膏火有盼头了。”年幼的弟弟,则一会儿跳起来,在院子里连翻了十几个跟头。我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跑到桃园里,沿着一阶一阶的梯田,把开花的树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初,我停留在那棵开花最多的桃树前,用手悄悄地抚摩着那些粉红色的花朵儿,似乎捧着刚出生的粉嘟嘟的婴儿,我恐惧本身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嫩嫩的肌肤。我靠近它,悄悄地嗅着它的清香,唯恐唤出的热气灼伤了薄薄的花瓣。
阿谁春天的下战书,我就不断安步在桃园里。我想,那片桃园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礼品吧。它固然没有送给我富有的家庭,没有让我拥有丰裕的童年,可是它让我享有了那并世无双的桃园,让我感触感染到了世间最纯朴的亲情。
记得又是一个春日,我带着心事回家。在那落英缤纷的桃园里,我抚摩着一棵棵熟悉的桃树泪眼婆娑,心绪茫然,寂然躺在软绵绵的地盘上,任那花瓣雨飘洒在我的脸上和身上。少年不识愁滋味,一件小事总能触碰多愁善感的神经。那一刻,我觉得本身失意到了顶点,落寞到了顶点。风姿绰约的桃花,笑傲春风的桃花,毕竟逃脱不了四处漂荡、寥落成泥碾做尘的命运,如花的青春也抵不外轻盈喧哗的尘凡啊。母亲来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她那温热的手悄悄地拨往了我满身的残红。然后,她悄悄地却是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久久不愿罢休。那一刻,我泪水滂沱,一句话也没有说,也不想说。可是从那一刻我晓得,即便我什么也没有了,我还有我的桃园,还有疼我的父母亲。
因为桃园的安慰和滋养,我们姐弟的童年单纯而美妙。每年桃子成熟的时候,也是父母亲最劳累的时候。他们天天早早起床,父亲忙着摘桃拆筐,母亲则精心预备早餐,两个钱袋蛋老是静静卧在碗底。逢集赶场,背集串乡,靠着那片桃园,父母亲供我们姐弟几个上完了初中,又供我和两个弟弟上了中专和大学。
流光随便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日子一天六合老往,一晃已经人至中年。年近八旬的父亲脊背不再笔直,饱经忧患的母亲,却永久躺在了老家的山坳里,而那片曾经供养了我们的桃园也一天六合枯萎了、式微了,房前屋后,荒草萋萋,只要那一片翠竹肆意疯长……
现在,我们都在那个被称做城市的处所有了安身之地,但生活苦累,尘世喧哗,人似乎已变得麻木和无法,心灵的家园似乎也日渐萧条。那时候,就特殊驰念那片曾经滋养了我的桃园,驰念那种平和、幸福的世外桃源生活,驰念我生射中那段最澄净的岁月。
(编纂吕丽霞 薛海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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