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聚蛋

□王凯利

手机上，有一则名为《鸡蛋》的东府方言视频。浓浓的乡土头土脑息和热热的人世亲情，把我带回到远远的童年，勾起我元旦夜食团聚蛋的幸福回忆。

元旦夜食团聚蛋，已有两千多年的汗青了。相传，战国期间楚国闻名辞人宋玉，生于腊月三十。他从小机警聪明、七步之才。有一年，他的父母在腊月二十九为他庆生。对此，宋玉不解地问，“孩儿的生日是腊月三十，为何提早一天就为我过生日呢？”父母阐明说，“本年没有腊月三十，只要二十九，就给你过生日了。”宋玉闻听此言，就向父母定见：“孩儿生于元旦之夜，离次年岁首只差半个时辰，何不将孩儿的五岁生日，改为明早过六岁生日，如许舍半时而添一岁，岂不更好！”其父母许其所请，第二天既欢度新春佳节，又喜庆宋玉生日，可谓双喜临门。此日一大早，宋玉父母煮了一大锅鸡蛋招待各人。合理来客一头雾水之时，宋玉非常睿智地说，“那鸡蛋外裹白银，内躲黄金，可谓重宝。其形团团聚圆，其内红红火火，应属凶兆。今天恰逢一岁之首，开年进宝，红红火火，大吉大利呀！”各人喜闻其言，都情愿新年讨个彩头，图个吉利，就快乐奋兴地食了起来。及至宋玉做了楚国医生，他还对峙每年大岁首年月一食煮鸡蛋。从此，过年食象征着团团聚圆、红红火火、招财进宝的“团聚蛋”，就成了大江南北很多处所的乡风民俗，不断传播至今。

在漫漫汗青长河中，那种节庆风俗也在不断演进改变。有的处所重视大岁首年月一食煮鸡蛋，有的处所讲究大年三十食钱袋蛋，还有很多处所的“团聚蛋”已经淡出了人们的年俗生活。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家每年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中，都要食“钱袋蛋”，以庆祝全家团聚，祈福来年顺遂。

我家的老宅是个独院，母亲除过在院子里务花种草外，还养了很多鸡鸭。每年开春，我妈城市买些种鸡苗，精心饲养。在那群雏鸡生长过程中，会不竭地把学打喊的小公鸡拣出来，烹做辣子仔鸡；把孱弱的小母鸡挑出来，送给邻里往精心喂养。家养的鸡，大都是产蛋量高的闻名鸡种。

记得我家先后养过九斤黄、莱杭鸡和芦花鸡等等。儿时，我常常听到母鸡“咯嗒嗒，咯嗒嗒”的喊喊声，城市连蹦带跳地跑到鸡窝前，伸手摸出一个热乎乎的鸡蛋。有时下学回家，第一件事也是先到鸡窝里收鸡蛋，有时有一个，有时有两个，还有时扑了个空。母鸡产蛋期有限，加之饲料不济，喂养不起，有时候家里也只能养两三只鸡。产出的鸡蛋，有的给我的子侄外甥蒸了鸡蛋羹，有的要等年节过事才气动。日常平凡，我们要想食个鸡蛋也不是件随便的事儿。要想过过鸡蛋瘾，那就只能眼巴巴地盼过年了。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月里，跟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年味就渐渐地浓了，我也末于熬到了元旦之夜。薄暮，当家里的大红灯笼亮起来时，大院表里就闪现出一派热闹平和的气象。此时，厨房大锅里的水也滚沸了，冒着热火朝天的水雾。哥哥从里屋端来一大笸箩鸡蛋，只见妈妈接过来，拿起一个鸡蛋，往锅沿儿上悄悄一磕，用手指乖巧地一分，团状的鸡蛋清裹着蛋黄，就溜进了大锅里。那时，妈妈单手打蛋，上下翻飞，速度越来越快。其时的情景可说是好手生花了。纷歧会儿，大锅里就漂起了一层钱袋蛋。只见个个红白清楚，团状盘盘，无一散乱，显得煞是都雅，好像初夏的满池荷花。

年夜饭的钱袋蛋不单都雅，并且非常好食。我家的钱袋蛋汤有三种口味，放白糖的甜汤，放蒜苗胡椒的酸辣汤和白口清汤，任人抉择。每一碗都盛满了慈母的爱意，每一碗都荡漾着热热的亲情。年夜饭的“团聚蛋”，伴着春节的喜庆气氛，显得非分特别可口，回味绵长。我先把三种口味都食了个遍，最初认准了白糖甜汤，一碗接着一碗地食。再加上甘旨可口的年夜饭，把我食了个肚满肠圆，曲打饱嗝。没等散席，我就跑到当院放花炮往了。

没想到大岁首年月逐个大早，我额头微烫，嘴里曲返伤食之气，几次反胃欲呕。妈妈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必定是积食了，撑着了！”说着给我找出两包“保和丸”。我静静找个背静处，“哇哇”地吐逆起来，吐出来很多未消化的蛋清和蛋黄。我服了药后，下战书就好了。如今回想起来，其时定是内伤饮食、外感风冷所致。十多年来，也只要此次食团聚蛋，给我留下了末生难忘的印象。

还有一年元旦，合理母亲在厨房里预备年夜饭时，对门的崔大妈来我家借鸡蛋。她说：“家里来了亲戚，都讲究元旦夜食个团聚蛋。来人多，家里没鸡蛋了。”言罢，从兜里掏出了个小花手帕。妈妈闻言大方地说，“大年下的，别说什么借了，邻里邻人的，拿往食吧！你那个小手绢能拆几个啊！”说着，随手拿出来一只大搪瓷碗，满满当当拆了十几个鸡蛋，让我给崔大妈送到家往。那年月，物资极度贫乏，产妇坐月子才气凭出生证购置半斤鸡蛋和半斤红糖。我妈此举，令崔大妈非常冲动。不多时，憨厚的崔大妈又笑脸盈盈地给我家端来了一碗红烧肉，算是把搪瓷碗还了回来。

常常想到儿时的元旦夜，全家围坐食钱袋蛋的热闹情景，我城市沉浸在热融融的幸福之中。想想，儿时食的是年味，是母爱，如今食的只是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