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羹是“啥汤”?春光正好、春花未残——人世有味是清欢
春味至简,别有滋味。
春日未迟,恰是踏青赏花时候,每年那个时节总要出往走走,一般是江南,没必要紧驰名胜奇迹往,也无须打卡某一网红景点,觅一江南小镇,偏远点也无甚所谓。雨更好是有的,不要大,飘飘洒洒,伞也不消,就如许漫无目标地在江南的小镇上走着,累了,踱进一家小馆,吃茶品茗食酒,茶是明前雨后的新茶,酒是往岁造好的冬酿,不讲究名茶贵酒,如那般简单别致的就好——菜也简单,一盘干丝,两碟豆腐干,炒几个时蔬,试试那春味。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世有味是清欢。”苏轼的半阕浣溪沙,寥寥数语已道其意。春蔬野餐,清欢虽淡,回味却无限。
当然,说起苏轼苏东坡,倒想起一件食食来。起首那苏大才子在中国可谓是家喻户晓、家喻户晓的了,不只八斗之才,诗书画俱佳,在食货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连菜谱都写的有声有色,传播至今的东坡肉就是用他的号——“东坡居士”定名的。
固然那东坡肉到底是不是苏轼创造的如今另有争议,但那位极致老饕确实做过猪肉,为此还特意写了篇《猪肉颂》:
“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土壤。贵者不愿食,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读起来都好一番任意,美食家的名号跑不掉了。相较于至今仍火爆全国各地的东坡肉比拟,另一样于苏轼有关的美食名头也小了许多,而那,却是实逼真切苏轼创造的美食,它就是连陆游都赞不停口的东坡羹。
乾隆下江南,也不忘糁汤
昔时也是江南,我食到了同东坡羹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美食——“啥汤”。
那是2017年冬天,在江南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同吾妻往苏州待了五天。姑苏城一夜白头,安步水乡的街头巷尾,除了总有走不完的小桥外,关于同是食货的我俩来说,印象最深的就是美食了。
说也希罕,六年过往了,固然本地食食也偶尔想起,然而念念不忘的却仍是第一天晚上,平江街玩耍回来时,在小巷旁边开的一家江记临沂小食。一半游兴阑珊,一半饥肠辘辘,许是风雪夜回人,在冷冷饥饿中更随便记下食过的工具吧。
它挨在大名鼎鼎的“哑巴生煎”一侧,门店不大,却很清洁,里面另有四五个客人,门内的大锅冒着热气,外面的雪稍停,照旧有些冷,汤教师说想饮点热汤,想了想就那家吧。
还没端上的时候就已经闻到香味了,等端上桌,习习用勺子晃了两下,里面是一些蔬菜与谷粒,通俗小料,一口饮下往却是一肚子的称心,很香,不腻,没有那种想再就馒头或啃肉的激动,只想着再来一口,再来一口,再饮一碗……
一探听,本来人家的汤是用老母鸡熬的高汤,熬个四小时,加鸡茸,再熬四个小时。高汤里的蔬菜不甚讲究,谷粒能够放谷子,米粒,或者打坏的玉米。接着要将葱、姜、盐、胡椒粉、五香、酱油放进盆碗中搅拌平均,用到的面粉提早调成糊状,最初用煮开的高汤冲饮。
说到那里,比拟良多人都已猜出那道小食的名字了——临沂糁汤。
一品糁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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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糁汤,和其他所有出名的美食一样,都有属于本身的故事和名字来历。
话说清朝乾隆年间,曾六下江南的乾隆皇帝有一回路过临沂,早上起床想食点本地的特色名食,父母官给他白叟家上了一碗彼时还没有名字的糁汤,乾隆饮了两口,发出了和我其时一样的慨叹与赞颂,之后询问起父母官:“那是啥汤?那是啥汤?”
连续问了两遍,不晓得若何回答的父母官,慌忙中机智地立马叩头谢恩,谢皇上赐名,虽然乾隆皇帝一时也丈二僧人摸不着思维,而那“啥汤”的有趣名字却传播了下来。
山川江南
江南古村
有趣回有趣,毕竟有点俗,难登大雅之堂,于是又有文人根据临沂本地的方言,将“啥汤”的“啥”字改成了“糁”字,那便才有了“糁汤”。
馋哭陆游的东坡羹
故事回故事,姑妄听之,姑妄言之,权当一乐。但在汗青典籍的记载中,还实有糁汤的影子,至少在《礼记》成书的汉代,就曾提到过糁汤。
现实上,“糁”字就是把食物切碎撒到菜羹里的意思,一般加谷粒主食。当然,放不放肉也没有特殊讲究,因而前人所谓糁汤可能就是菜羹混合稀粥的路数。
同是两宋闻名文学家,在苏轼稍后出生避世的陆游陆放翁,最喜好的糁汤食食就是“荠糁”了,望文生义,荠糁就是荠菜羹里“糁”谷物的意思。文中开头说到的东坡羹,其实就是那荠糁了。在《食荠糁甚美盖蜀人所谓东坡羹也》里,陆游美美地赞扬道:“荠糁芳甜妙绝伦,啜来恍若在峨岷。莼羹下豉知难敌,牛乳抨酥亦未珍。”
一口进喉,梦回峨眉,哪怕是千里莼羹、牛乳抨酥也通盘抛在脑后。
苏轼他本身也同样为那道美食写了首诗文,名曰《东坡羹颂》:
东坡羹,盖东坡居士所煮菜羹也。不消鱼肉五味,有天然之甜。
东坡羹
东坡羹,不放肉,连调味料都不放,自有其无上滋味,那到底是怎么做的呢?别急,那点,东坡同样写了出来:
“其法以菘若蔓菁、若芦菔、若荠,皆揉洗数过,往辛勤汁。
先以生油少许涂釜缘及瓷碗,下菜汤中。人生米为糁,及少生姜,以油碗覆之,不得触,触则生油气,至熟不除。
其上置甑,炊饭如常法,既不成遽覆,老生菜气出尽乃覆之。羹每沸涌。遇油辄下,又为碗所压,故末不得上。
不尔,羹上薄饭,则气不得达而饭不熟矣。饭熟羹亦烂可食。
若无菜,用瓜、茄,皆切破,不揉洗,进罨,熟赤豆与粳米半为糁。”
翻译开来就是,将白菜、蔓菁、萝卜、荠菜等蔬菜,洗清洁下锅煮汤。临下锅前,要在锅的边沿以及瓷碗底部涂点油。锅中加水煮沸后,下进上述蔬菜,再加点米粒与姜丝。等蔬菜煮熟了后,用刚刚那只抹了油的瓷碗倒扣在锅底,那是为了防着热水溢出。再比及米粒也煮熟,一碗东坡羹也就别致出炉了。
人家苏东坡还说了,假设没有那些蔬菜,用菜瓜和茄子也能够,切开了,但不克不及腌,要用煮熟的赤豆子和粳米来糁。
做好了端上桌来,尝上一碗,千里莼羹,末下盐豉,也不及东坡羹也。
比起东坡肉的大开大合、“浓妆艳抹”,东坡羹确实显得油腻多了,而人生的滋味,有时就躲在那半碗清欢中,没有醒酒般的轰轰烈烈,也有那清茶似的平平平淡。
前次食“啥汤”的时候是冬天,现在春光正好,春花亦未残,恰是该往趟江南,食壶茶,佐几个青团,再饮上一碗糁汤,屋外点点春雨拍打老街,屋内腾腾热气缠绕唇齿,好一番炊火人世,人世,有味是清欢。
江南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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