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回忆|陈庆先中将之子:父亲是县委书记身世,曾参与国庆10周年看礼
注:该文首发于2019年9月25日
那位开国将军身上的故事“一箩筐”,他曾因左腿受伤被人称“陈拐子”,骁勇善战的“陈拐子”让仇敌心惊胆战;他因胸部中弹未手术,曲到往世家人才从骨灰里取出弹片;他在南京军事学院10多年,是刘伯承元帅的得力助手……他就是开国中将陈庆先。
近日,红船编纂部摘访了陈庆先将军之子陈永安。陈永安说,父亲是三位县委书记身世的开国中将之一,因深进敌后,经常和群寡打成一片。在日常平凡的生活中,父亲也是那么教导本身的。恰逢新中国成立70周年,各人都在等待届时天安门广场慎重的阅兵仪式,陈永安向红船编纂部讲述了1959年,时任南京军事学院副院长的父亲陈庆先率领南京军事学院代表团到北京参与了国庆10周年看礼的故事。
往福州当兵,革命道路却始于四川
“我父亲性格比力野,他身上有一种本能的对抗精神。”陈永安若此说道。
陈庆先将军之子陈永安(摄影/王学民)
据陈永安讲述,小时候,父亲一家人都是在田主家干活:父亲给田主家放牛,爷爷在田主家当长工,奶奶当仆人。但是父亲性格比力野,不像农村的孩子那么守端方,骨子里就是个不肯受压迫的人,就跑到武汉往了。经舅叔介绍,他成了裕华纱厂的一名工人,虽然师傅对他特殊好(解放后陈庆先还把师傅接到北京),但他因对老板抽剥不满,和工友们一路对抗,末被开除。
被开除后的陈庆先四处流离,在武汉市当过成衣,卖过水,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苦日子。1926年,福建军阀周荫人到武汉招兵,陈庆先一传闻有饭食就报名了。没想到往了福建以后,和本身想的完全纷歧样,仍是受尽凌虐,被军阀吵架。陈永安说:“那段履历对他思惟触动比力大。他的对抗精神很强,但那其实不算是革命思惟,就是一种本能的对抗精神。”
陈庆先在队伍干了两年,当上了上等兵。周荫人的队伍在江苏南通围剿赤军时,他就跑了。回到武汉后,其大伯把他带到四川,他的革命道路就在四川起头了。
陈庆先是三位县委书记身世的开国中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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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先(陈永安供图)
陈庆先还有一个特殊的标签:1955年授衔的将军中,他是三位县委书记身世的开国中将之一。现在看来,他当初在军阀也学了一些字,为他从政之路奠基了根底。
话说陈庆先和大伯从陕西进蜀以后,最起头在梓潼县安了身,天天走街串巷卖点小商品。那里正好是川陕根据地所在地,陈庆先就渐渐承受了一部门革命思惟。所以陈永安说,父亲实正的革命思惟是在四川萌芽的。
陈庆先加进了农会、赤卫队等组织,因之前在武汉、福建期间学了一些字,和其别人比起来,算得上是识字先生,就跟着他们打土豪分田地。1932年冬天,陈庆先参与了红四方面军。
“有点文化”的陈庆先起点不低,从军后就在梓潼县独立营当了连长,后任梓潼县鼓吹部长,1933年成为县委书记。1933岁尾,红四方面军在四川省万源县对国民党军倡议还击战,即闻名的万源庇护战,在此期间,陈庆先任万源县委书记;嘉陵江战争后,陈庆先任中共阆中县委书记;1935年5月随红四方面军长征,6月任中共卓克基、阿坝特区委书记,11月任中共卓司甲特区委书记;1936年4月任中共金川省委组织部部长。7月随红二、红四方面军北上,8月任中共甜肃省委组织部部长兼哈达展特区委书记及红四方面军回民独立师政治委员。
据陈永安表达,父亲在川苏区次要搞处所工做,做得十分好。包罗扩红、扩军、征粮等工做,为前线有效地输送了资本。
1937年,陈庆先到了延安党校。陈庆先在福建时曾学过两年军事,那时候赤军步队里少少有如许的人才,所以他被调到33班当班主任。同年,新四军要一批老赤军,三过草地,两过雪山的陈庆先拿着刘少奇的介绍信,参与组建了新四军。
刚起头陈庆先在新四军老八团当政委,但他认为以本身的个性,做政治工做不如兵戈,积极申请后,陈庆先由此担任老八团团长,在苏北、安徽一带带兵兵戈。
陈庆先逝世后,子女从骨灰中取出弹片
1984年1月19日,陈庆先在济南逝世,享年76岁。值得重视的是,在陈庆先的骨灰里,竟留存有铁砂和弹片。陈永安表达,父亲生前看病时,就碰着类似的问题。
有一次,陈庆先在治疗腹主动脉瘤时,医生拍片的时候发现胸部有个暗影,机器透不外往。家人向陈庆先问及此事,他说,本身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后来陈庆先回忆道,伤口应该是在1933年梨树溪战斗中留下的。在那次战斗过程中,陈庆先勇猛冲杀,不幸中弹,因为其时治疗前提有限,胸部的铁砂、弹粒无法取出,就永久地留在身体里。陈永安说,父亲前后受过7次伤,那是最严峻的一次。
陈庆先往世后,家人把铁砂和弹片一路下葬了。
最超卓的战争——涟水庇护战
要说父亲最超卓的一战,陈永安提到了涟水战争。陈庆先的老战友、老手下提起涟水战争,都很冲动并悲壮地表达,那是血战涟水!陈永安曾经往拜见过其时六旅十八团的一位连批示员唐继,他说:“跟你父亲打涟水打得实苦啊,我们连打到最初只剩下十几小我,有的兵士衣服都成了碎布条..... ”
1946年,涟水庇护战前期时任华中十纵司令的陈庆先因腿部负过伤,骑马到一线队伍(陈永安供图)
那是1946年10月初,陈庆先旅驻守在涟水以西,废黄河以南的郊陵地域,担任阻击、牵造仇敌的使命。19日,占据两淮的国民党第74师,在整编第28师的共同下大举抨击打击涟水:10余架飞机保护,以猛烈的炮火持续进攻城区,陈庆先旅在完成预定使命后,又衔命放敌越过废黄河,他批示队伍频频主动出击仇敌,牵造仇敌。30日薄暮,参战的华中野战军衔命(粟裕、谭震林)全线反攻,参战队伍以翻江倒海之势将国民党74师赶到废黄河边,又遭到了陈庆先旅在西南岸的层层阻截,所剩的残兵败将仓皇回窜。是役历时14天,华中野战军末于报了两淮失陷的“一箭之仇”,歼火国民党74师3000余人,整编28师5000余人,保住了苏北解放区残山剩水,保护了华中前方机关向山东的转移。
涟水首战告捷,陈庆先旅衔命与华野第六师、山东野战军第七师十九旅留守涟水,钳造“两淮”国民党军。10月底,六旅机关与华野十纵合并,陈庆先任第十纵队司令员,刘培善任政委,下辖三十旅、六旅。十纵分两路施行使命,陈庆先司令员率六旅留在涟水地域加筑工事,预备抗击国民党第二次对涟水的进攻。陈庆先纵队防卫在涟水城西至盐河、带河一线,与七师十九旅配合担任涟水的守备使命。
12月2日,有了失败教训的国民党第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率部伙同整编第二十八师,摘取步、炮、坦、空多军种协同进攻的手段,进犯涟水。第十纵队司令员陈庆先等指导都集中在六师批示所批示战斗。国民党军利用重型轰炸机、战斗机在空中穿越肆意倾泻滥炸,高操炸弹、杀伤榴弹、凝聚油弹密密麻麻突如其来,集中了近百门美式各类炮车、将成吨的炮弹长时间的猛烈地倾写轰炸涟水那块弹丸之地,给守城的华中野战军的队伍形成了严峻伤亡。炮火刚刚延伸,如潮的国民党军在坦克的保护下向城内猛冲。队伍伤亡很大,陈庆先批示队伍与数倍于己之敌展开血战。六旅的十六、十八团伤亡更大,十八团的一个连仅剩下十多人,十六旅旅长罗维道见势连夜渡废黄河,坛援旅并肩做战。
16日12时,敌方五十、五十八旅从西门、南门突进城内,与守城我军展开巷战。美造火箭筒、火焰喷射器将街道、房屋打成废墟,烧成焦土,整个涟水城成了一座被火焰鲜血染的火海血城。颠末十三个日夜的搏杀,国民党军才困难地以伤亡4000余人的代价,占据了涟水城。
关于此次涟水庇护战,粟裕上将指出,涟水一战打得很艰辛,那一仗毙伤仇敌4000余人,华中野战军亦伤亡4000余人,并且失往了涟水城。涟水做战并没有死守的使命,而是运动防备,迟滞仇敌前进,消耗仇敌的有生力量。从南线保障了宿北战争的停止。涟水庇护战为山东野战军、华中骑野战军主力博得宿北战争的成功做出了不成磨灭的奉献。
“陈拐子”的绰号是国民党喊出来的
1946年,国民党大举进攻山东,华东的队伍大部门北上援助山东,敌后只留下两个纵队,11纵和12纵,陈庆先是12纵的更高指导。华东副政委谭震林抉择让陈庆先留在苏北。陈永安阐明道,因为父亲是县委书记身世,之前不断深进敌后,有丰富的群寡工做体味。基于此,就特意把他留下了。
其时,陈庆先所在的根据地离南京比来,仅隔了一条江。他们的队伍相当于已经在仇敌的圈子里与之周旋,被广西军逃杀得凶猛。那时候,国民党播送对外播报曲唤“陈拐子”。
为什么喊陈庆先为“陈拐子”呢?1942年7月,在攻打谢家圩子的战斗中,我军被广西军包抄,时任6旅旅长陈庆先在前方保护主力队伍撤离。陈庆先吩咐号兵喊团长过来,成果号兵在他跟前当场吹响号角,一吹号,批示部被表露,把仇敌全数火力吸引过来。敌军的枪弹打中了陈庆先的左腿,其时就倒了,他仍然对峙战斗。保镳班晓得陈旅长受伤后,要背着他走,陈庆先勇敢不走曲到主力队伍全数撤离。
那天,保镳员杨塑立背着陈庆先跑了30里路,丝毫不敢松弛,第一时间送到病院。据陈庆先生前回忆,失血过多,所有人都认为本身没救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为本身预备的棺材就在门口放着。后来不断高烧,几天以后伤口都长蛆了,忍痛让医护人员把炎症的部门用刀刮掉。没想到最初竟“捡了一条命”。
伤好以后,陈庆先的左腿比右腿短了三公分。说起来还挺有趣,陈永安讲道:“其时的政委喊黄岩,属于高度近视。所以仇敌就喊他俩‘黄瞎子’,‘陈拐子’,那两个绰号传到根据地,就那么喊起来了。”
那位开国少将为何说陈庆先是他的恩人?
任思忠,1961年被授予少将军衔。他说,在长征路上,是陈庆先将军救了本身一命。
20世纪80年代,任思忠调任济南军区政委,一下飞机,就露宿风餐地赶到陈庆先家里向他道谢。进门之后,任思忠动情地唤唤:“恩人,恩人哪!”
据陈永安回忆,其时父亲颠末两次大手术,已经不克不及站立,只能坐在沙发上。他听到秘书说“任政委来看您啦”,迷惘地表达:“我不熟悉任政委啊,他为什么要来看我?”
然而对任思忠将军来说,那段记忆恐怕一辈子也忘不掉。长征过雪山的时候,任思忠被埋在厚厚的雪坑里,无人敢施救。因为一旦拉他一把,本身也可能送死。陈庆先其时任阿坝组织部长,身边有马,他在路边看到那位奄奄一息的小赤军,便用本身的马把他驮了出往,在必然意义上为革命保留了火种。
过了雪山以后,任思忠就牢服膺住了陈庆先的名字,不断期待和恩人再次相见的那天。
在南京军事学院期间,曾参与国庆看礼
1950年深秋,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在南京原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和国防部所在地组建,简称“南京军事学院”。经首任院长刘伯承点将,陈庆先于1950年12月衔命带职到该院高级速成科(后改为高级速成系)进修。
鉴于陈庆先曾在党校任职,又曾率领千军万马身经百战,有利于对工农身世的学员停止现身说法,刘伯承又决定让他做学员的同时出任战争战术传授会主任,并做好持久在学院处置教学治理的诡计。陈庆先在此历任传授会主任、操练部长、教导长与副院长,协助刘伯承元帅严正治校,成为中国戎行现代化与正规化建立的儒将。那部门内容网上已有详尽的报导,红船编纂部不再赘述。
本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10月1日,在天安门广场将举行浩大的阅兵仪式。红船编纂部重视到,1959年,时任南京军事学院副院长的陈庆先率领南京军事学院代表团到北京参与了国庆10周年看礼。那一年,由吴华夺教导长领队的军事学院构成的全军将校方阵,走在了受阅队伍的最前列,他们踏着正步、和着响亮的军乐、威武雄壮地颠末天安门,承受毛主席和全国人民的检阅,并向世界宣告:中国人民解放军已步人革命化、现代化、正规化之列,是一收不成战胜的力量。
陈庆先的勋章及周恩来总理亲签的录用书(摄影/王学民)
用毛笔给远在队伍的儿子写信
在陈永安眼中,他对父亲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艰辛纯朴。
陈永安讲道:“父亲经常跟我们说,要听党的话,任何时候都要说诚恳话,做诚恳人。父亲在南京军事学院工做时,我们住的是国民党溃退后留下的小别墅,家里有公家派的车,也有工做人员处置各类事物,根本上不消费心什么事。父亲就老絮聒,‘你们那些孩子都被宠坏了,其实从小就应该自力更生’,所以父亲所有的工具都禁绝我们用。”
陈永安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一家人随父亲工做调动往了山东济南,上学也起头走读了。陈庆先起得很早,早上三点多就把陈永安喊起来,号令道:“你到外边往,站阿谁路灯下看书往!”三年困难期间,孩子们食的是窝头,蒸胡萝卜,好工具都食不上。上学之前,陈庆先总会吩咐炊事员给孩子带着窝头。
“我从没穿过好裤子,都是哥哥穿过的给我穿,前后打满补钉,大门口的门卫看着我也笑,”陈永安讲道:“父亲经常教导我们,要和贫下中农、工人的孩子打成一片,不克不及搞特殊。我想,父亲闹革命时就在敌后,他不断和老苍生在一块,所以他本身也历来没有高屋建瓴的样子。”
陈庆先对孩子们那么严厉,哪里能看出一点父爱呢?其实否则。陈永安清晰地记得,其他孩子开家长会都让父亲的秘书往,可是父亲总会让夫人往,亲身领会本身孩子的进修生活。此外,在陈永安当兵期间,他第一次当上五好兵士,他进党的时候,第一次提干的时候……父亲城市给他写信,仍是用毛笔写的,足以看出一位父亲对孩子的良苦专心。
陈庆先将军全家福(陈永安供图)
陈庆先将军(1908-1984),湖北省黄陂县陈牌湾人。1932年参与中国工农赤军,1933年加进中国共产党。1955年授予中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在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2年中心军委批准为大军区正职待遇,是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五届全国委员会委员。
地盘革命期间,他翻山越岭三过草地,参与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历任排长、连长、营长;中共四川省万源、阆中、梓桐等县委书记;卓克基、阿坝、卓斯甲特区书记;金川省委、甜南省委组织部长兼哈达展特区书记,回民独立师政委;延安中共党校大队长、班主任。抗日战争期间,他七次负伤血染苏皖,“陈拐子”威名震江淮;时任新四军二师团政委、团长、旅长兼分区司令员。解放战争期间,他征战大江南北,所向披靡;历任华中野战军第十纵队、华东野战军第十二纵队兼苏北军区司令员,华中工委批示部副总司令,江淮军区司令员,华东野战军第十兵团顾问长,第二十全军军长等职。新中国成立后,他呕心沥血,潜心军事教研,为国为民尽献忠贞;任南京军事学院操练部长、教导长、副院长;济南军区副司令员兼顾问长。
撰文:王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