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报春来

□许永强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那是公认的《诗经》中更佳诗句之一。诗句出自《小雅·摘薇》，戎卒返乡，回想当初出征时，杨柳依依随风吹；现在回来路途中，大雪纷繁满天飞。

“杨柳”即为柳，柳叶狭长青绿、枝条长软下垂，亦名垂柳，至今已有4000多年的培育提拔汗青。《中国动物志》介绍，柳属全世界有520多种，我国有257种，在各省区均有天然散布。“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说的是以柳树枝条扦插繁育极易成活，插柳成荫可为藩篱。成语“折柳樊圃”就出自《齐风·东方未明》。宋太祖曾下诏在河堤栽种以加固堤防，隋炀帝也曾亲手在通济渠岸植柳，并规定每年均要栽植。白居易的“西自黄河东接淮，绿影一千五百里”，就是咏的那件事。除此之外，古代的军营也广植柳树。《战国策》载，楚国射手养由基吃苦操练，能“往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那就是“弹无虚发”的故事。

无数文人骚人为它挥笔泼墨，把对柳树的喜欢糅进诗篇，构成了许多与柳有关的民间风俗和情趣盎然的柳文化。东晋诗人陶渊明在自家门前种了五棵柳树，并自称“五柳先生”；柳宗元素有“柳痴”之称，他在柳州刺史任上期间，独爱种植秀丽的柳树，故有“柳州柳刺史，种树柳江边”的说法；欧阳修也偏心柳，他任扬州太守时曾挖坑种柳，并留诗“手栽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苏东坡更是走到哪里就将柳树种到哪里。他任杭州太守时在西湖中筑堤栽柳，为后世留下了“苏堤春晓”的佳景。蒲松龄也在其故宅临泉栽柳成荫，并自号“柳泉居士”。

“吹面不冷杨柳风”。柳是报春的使者，杜甫的“陵犯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则告知杨柳是春气候息的预告员。柳叶初生，似睡眼刚展，称“柳眼”。李商隐有诗“花须柳眼各恶棍，紫蝶黄蜂俱有情”；女子秀眉细长为柳叶，喻为“柳眉”，王衍有诗“柳眉桃脸上胜春”；女子身腰若柳条柔嫩，称“柳腰”，韩偓有诗“柳腰莲脸本忘情”；柳絮散落为絮棉，又称“柳绵”，晏殊有“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苏东坡有“枝上柳絮吹又少，天边何处无芳草”等诗句。在咏柳的诗词中，把柳树的斑斓形象描画得最逼真动听的，要数贺知章的《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柳和春天老是联络在一路，古代良多春日的季节，都用柳枝来做装点。古代冷食节、清明节，家家门前有插柳枝的风俗。到宋代时，那种风俗更盛，不只门前插柳枝，并且还在头上戴个柳条帽圈，坐着插满柳条的车子、轿子，到郊外踏青游春。

“柳”谐音“留”，表达挽留惜别之意，前人于分别时，常折柳送别、折柳寄远。六朝无名氏所撰的《三辅黄图·桥》记述“灞桥在长安东，跨水做桥，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十里长堤，一步一柳，既蕴含对亲朋的迷恋之情，也拜托着期看亲朋像柳枝一样生根抽芽、到处成活的美妙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