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世宗登基后鼎力清除弊政,但其以文字狱整肃朝纲实不成取
康熙晚年,诸皇子为攫取太子之位展开了猛烈的斗争。废太子允礽谋求复位,皇八子允禩野心勃勃,皇十四子允禵和皇三子允祉也在觊觎,但是都白费心血。工于心计的皇四子胤禛用两面派的手法麻木敌手,取悦父皇,黑暗培育提拔权力,收购人心,末于挫败诸兄弟,于清圣祖宾天后登上了帝座。
雍正帝在位十三年,用人重吏才,轻文士,行政以清除积弊、整顿吏治为首务,大权独揽,身体力行,刑法严格,心谋刻深,其人其治具有明显的个性和特殊的风气。
在文字狱方面,雍正帝的批示思惟是借助文字狱整肃朝廷风纪,戒毖风俗人心。雍正一朝历时虽短,文字狱却很频繁,严重案件前后相看。雍正帝以其特有的灵敏和深入的专心,几乎对每一宗案件前后都极尽别开生面之能事,从而在文祸汗青上创造了不成磨灭的“功绩”。
汪景祺与钱名世案
汪景祺、钱名世是雍注释字狱卒的第一批受害者。他们的得祸是出于统一原因,即投献文字高攀年羹尧。
年羹尧是汉军镶黄旗人,进士身世而有用兵之才,征点战四川、青海、西躲比及地(其时川躲一带有兵变),勋绩卓著,康熙末年授定西将军、兼理川陕总督。他一贯依附雍亲王胤禛,妹妹是胤禛的侧福晋(副王妃)。胤禛继位后,年羹尧备受宠任,累授川陕总督、太保、抚远上将军,爵封一等公,末因恃功骄纵、目无法纪而失宠。雍正帝觉得留下他是条祸根,决计杀一儆百,于是连续串的冲击相继出台。
雍正三年(1725年)二月,天象呈现“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奇看,臣僚上表称贺。身为川陕总督的年羹尧也依例献表。雍正帝从他的表文中找出两条弊端:一、字体潦草;二、成语“朝乾夕惕”写做“夕惕朝乾”.“朝乾夕惕”出自《易经·乾卦》卦词:“君子整天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意思是整天勤慎,写做“夕惕朝乾”意思稳定。年羹尧贺表用那们变更词序的成语颂扬皇帝,雍正帝却认为“年羹尧自恃己功,显露不臣之迹,其谬妄之处,断非无心”。群臣闻风远扬,倡议了对年羹尧的围攻。同年四月,年羹尧调为杭州将军;六月,削太保,褫夺一等公;七月,黜为闲散旗员;九月,下刑部狱;十二月,议政王大臣劾年羹尧犯九十二条大功,雍正帝令年羹尧自裁,家产籍没,亲族、同党或斩或流或贬,一多量人遭到清洗、惩罚。那就是闻名的年羹尧案。
汪景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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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身后七天,汪景祺斩首示寡。
汪景祺是浙江钱塘(今杭州)人,原名日祺,字无已,号星堂。他失意文场近四十年,固然中了举人,总与富贵无缘。雍正初年,他的伴侣胡期恒任陕西布政使,是其上同年羹尧的心腹。汪景祺前去看望,乘机投书干谒年羹尧,做了年羹尧的暂时幕客。汪景祺此次西游著有《读书堂西征漫笔》二卷,献年羹尧收躲。年羹尧得功抄家,《漫笔》被缴进宫中。雍正帝读后咬牙切齿地在首页题字云:“悖谬狂乱,至于此极!惜见此之晚,留以待改日,弗使此种得漏网也。”
《读书堂西征漫笔》本来久佚。据民国间故宫博物院刊印的残本,内有《上抚远上将军年公书》一篇,文内极尽谀颂,至称年羹尧为“宇宙第一伟人”。又有《功臣不成为》一条,把汗青上“狡兔死,走卒烹”的现象回功于更高统治者。做者写道:“鸟尽弓躲,古今同慨。论者或谓,功高不赏,挟震主之威,不克不及善自韬晦,故鲜有以功名末者。予曰否则。天步困难,干戈鼎沸,粮饷挽输于外,库帑耗竭于中,当时节钺重臣,为国奋身,掉臂万死一生,昼食不甜味,夜卧不贴席,孤军累卵,出进锋镝之间,或身历戎行,或运筹帷幄,虽父母老婆亦弃之如遗,幸而告厥胜利,九重不致旰食,举酬勋之典,受殊爵之荣,位极人臣,威拟王者,又何所苦而反乎?横加猜疑,致成嫌隙,进不得尽其忠节,退不得保其身家,抚驭乖方,君臣两负,呜唤!千古之俊杰英雄所为槌心而抽泣血者也。彼夫猜疑之主,其才本庸,而其意复怯,当贼寇昌炽时,看烽火则魂惊,见军书则股栗,忽有奇才异能之臣,起而戡定群凶,宁谧四海,捷书一奏,喜出十分,七宝持重之殊礼宠遇之,迟之既久,则转念曰:‘仇敌如斯其横肆,兵事如斯其周章,而此臣竟剪灭之,万一晋阳之甲兴,谁复能捍御者?’于是而疑心生焉矣。既而阅所上纪功册,某处斩首几十万,某处拓地几千里,某处招抚若干,某处虏获若干,心胆震动,灵魂荡慑,于是而畏心生焉矣。既建奇功,复膺异数,位崇五等,礼绝百僚,表里臣工以其为朝廷所重也,无不敬而奉之,谄佞小人趋承恐后,长跪叩首,待之逾于常礼,并且,题官则嫌其专擅,奏销则防其冒滥,叙功则憾其诈伪,卤获则谓其私躲,触处罣碍,争宠者又从而构之,于是而怒心生焉矣。彼自谓受恩既深,以忠荩为报国,怀光欲往卢杞,李晟思慕魏征,而爱昵不成遽除,忠言不克不及进耳,反恨其无礼于君,恃功骄横,于是而厌心生焉矣。疑也,畏也,怒也,厌也,以此四者待功臣,有不凶末而隙末者乎?郭子仪以酒色自晦,仅能保领袖以殁。李光弼遂至拥兵不朝,几失臣节,下之未有不麾军犯阙者矣。仆固怀恩恐贼平宠衰,遂奏留田承嗣三节度。刘巨容逃黄巢,几获之而纵其往,曰:‘国度喜负人,不如留之认为富贵之资。’而唐社遂屋,虽由臣节之未纯,亦猜暴之主有以致之也。杀道济而长城坏,害萧懿而东昏亡,洪武戮开国诸臣,如屠羊豕,靖难兵起,而金川不守,可胜慨哉!可胜慨哉!”
那些文字似乎是向年羹尧敲警钟。
《漫笔》有些条目对其时的仕宦选拔轨制和官场风气表达不满,据说还有诗讥讪圣祖“皇帝挥毫为值钱”。又非议圣祖谥号及雍正年号,所做《历代年号论》说“正”字拆开为“一行”,是不祥之兆,汗青上凡以“正”字为年号的都没有好下场,如金海陵王(年号“正隆”),金哀宗(年号“正大”),元顺帝(年号“至正”),明英宗(年号“正统”),明武宗(年号“正德”)等。
雍正帝责备所云“悖谬狂乱”,可能就指以上内容,但对汪景祺处功的谕旨只称汪景祺“做诗讥讪圣祖仁皇帝,离经叛道”。于是汪景祺被定处斩,枭首示寡;老婆儿女发配黑龙江给披甲人(满洲军士)为奴;兄弟叔侄辈放逐宁古塔;疏远亲族凡在官的都撤职,交原籍父母官牵制。因为连累的人多,汪景祺侨居的平湖县城以至传出“屠城”的谣言,居民惊惶逃窜,后经父母官晓谕才不变下来。
钱名世
钱名世处功在雍正四年(1726年)三月。他固然没有杀头,但遭遇不比杀头好受。
钱名世字亮工,一字絅庵,江南武进(今江苏武进)人,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进士,殿试一甲第三名,授翰林编修,升侍读。他与年羹尧是乡试同年(两人都江堰市是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中举,一在南闱,一在北闱),可能因而而有情谊。雍正二年(1724年),势力赫赫的年羹尧进京觐见,钱名世赠诗谀颂,有“分陕旗帜周召伯,从天鼓角汉将军”,“钟鼎名勒山河折誓,番躲宜刊第二碑”等句。康熙末年,皇十四子允禵授定定远上将军,出征青海、西躲,圣祖曾为他立碑褒扬。允禵曾是争夺太子位的重要角色,雍正帝即位后立即去除其兵权(后来又加以禁锢),本是最不应提起的人物,钱名世竟不知回避。
年羹尧受诛,钱名世当然在灾难闻逃。雍正帝给他加的功名是“曲尽谄媚,颂扬奸恶”、“诗语悖逆”。但没有杀他,只是把他撤职逐回原籍。却又御书“名教功人”四字,命钱名世原籍父母官造成匾额,挂在钱家中堂上(一说大门上)。赐字题匾本是康熙帝宠异臣僚的习用手段,如为范文程祠堂题“元辅高风”,为李光地题“方重醇深”等。雍正帝也偶尔仿效,如为杨名时题“清操夙著”,为田从典题“清谨公方”等。雍正帝“后来居上而胜于蓝”的处所是能变其意而用之,易褒为贬。奇耻大辱的“名教功人”四字不单使钱名世本人无脸做人,并且使他的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雍正帝还命在朝夕常州知府、武进知县每月初一、十五两日往钱家查看匾额悬挂情形,如未悬挂则呈报警、抚奏明定罪。
那还不敷,当钱名世离京时,雍正帝又命京官自卑京官大学士、九卿以下都做挖苦诗为钱名世“赠行”,成果共有三百八十五人奉诏做诗。雍正帝逐个过目后,交付钱名世辑成专集。集名就题为《名教功人诗》刊印后颁布给全国的学校,让全国士子人人晓得。挖苦诗做得够味的赐与夸奖,不敷味的赐与处分。正詹事陈万策诗中有句:“名世已同名世功,亮工不异亮工奸”,措意尖刻,造句新巧,得到雍正帝夸奖,翰林侍读吴孝登则因诗句“乖谬”,被发配宁古干塔给披甲报酬奴了。他的同僚陈邦彦、陈邦曲也因诗句“乖误”而撤职。武英殿篡修方苞的挖苦诗是如许写的:“名教贻羞世共嗤,此生空负圣明时。行邪惯履欹危径,记丑偏工谀佞词。宵枕惭多惟觉梦,夏畦劳甚独心知。人世无地堪容立,老往翻然悔已迟。”那应是《名教功人诗》中的原则做品。
前人云:“士可杀不成辱”,人生至此,钱名世实不如痛快食一刀,可是“圣主”偏要拿他觅高兴,辱而不杀。他不知哪一年死的,据说他为人“非端士”,参与修《明史》曾把万斯同写的几篇传稿攘为己做。身为翰林清看官,做诗讨好嚣张的边将,也确实有失身份。但不管如何说,雍正帝也做得过分分了,他在谕旨中阐明说:“伊既以文词谄媚奸恶,为名教所不容,朕即以文词为法律王法公法,示人臣之炯戒。”
爱新觉罗·胤禩
然而没有“以文词谄媚奸恶有恶报”的,雍正帝同样“以文词为法律王法公法”。康熙末年,工部侍郎揆叙附允禩,为其争太子那位效劳,身后谥“文端”。雍正帝继位后削夺揆叙谥号,把他的墓碑文字磨往,改刻为“不忠不孝阴险柔佞揆叙之墓。允禩的另一翅膀阿灵阿的墓碑也被改刻为“不臣不弟暴悍贪庸阿灵阿之墓”。雍正帝还把允禩改名为“阿其那”,允禟改名为“塞思黑”。二名均为满语,意思据说是畜牲、猪狗。
那类刻薄的恶做剧只要清世宗一人想得出来,做得出来!
查嗣庭案
雍正帝继位之初,有两个最受亲重的人物,一个是年羹尧,一个是隆科多。隆科多是清圣祖孝懿皇后的弟弟,一等公佟国维之子,康熙末年官至步军管辖、理藩院尚书,雍正初年袭爵一等公,授吏部尚书,加太保。和年羹尧类似,隆科多也是个“招权纳贿,擅做威福”的人物,引起雍正帝重视。打点年羹尧的案时,雍正帝处处把他与年羹尧相提并论,逐渐贬削他的恩荣与官爵。雍正五年(1727年)十月,隆科多因私躲玉牒(皇室宗谱)功付审,诸王大臣合议劾隆科多犯有四十一条大功,得旨永久圈禁,家产逃补赃银,其二子也受处分。第二年,隆科多死于禁所。
与隆科多案有关的查嗣庭案完毕于隆科多定罪前数月。
查嗣庭字润木,号横浦,浙江海宁人,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进士,选进翰林,经隆科多保奏授内阁大学士医生,后又经左都御史蔡王廷保奏授礼部左侍郎。雍正四年(1726年),查嗣庭派充江西乡试正考官,被人密告试题“怨看、挖苦”。那年九月,查嗣庭刚从江西返抵京师就被捕进狱。案件尚未告终,查嗣庭病死狱中。
所谓试题“怨看、挖苦”,指《论语》题:“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孟子》题:“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消,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心矣。”但猜疑的雍正帝进一步思疑查嗣庭所出的《易经》第二题:“正大而六合之情可见矣”,第三题:“其旨远,其辞文”及《传经》第四题:“百室盈行,妇子宁行”包罗更隐秘的挖苦。照他的理解,是诅咒“雍正”年号的;“其旨远,其辞文”二句是表示两道题中的“正”“行”二字有唤应关系,实是了不得的附会。
查嗣庭
后来民间也有附会,说查嗣庭所做题中“维民所行”一句,“维”“行”二字是把“雍”“正”砍往了头。那大约是因为查嗣庭著过一部《维行录》,后世附会从那部书名产生。
案发后,查嗣庭赴赣行李、在京寓所和浙江老家都被彻底搜寻。雍正帝从搜得的日志(似即《维行录》)中找出许多“极意谤讪”康熙政治的言论。如认为淘汰闲散京官是翰林院的一大灾难;认为戴名世狱及康熙五十年(1711年)科场案是因语言文字而杀人(清朝统治者历来不认可本身以语言文字杀人,即不认可有文字狱);认为引见百官免除不合格者有失做贤之道;认为九卿会议是做样子,钦赐进士是官样文章,不克不及识拔奇才;认为殿试不完卷者黜退不取是杀一儆百、无功而罚,等等。日志“谤讪”前朝,试题“谤讪”当今,那就是清廷所公布的查嗣庭的两大罪行。
此外,据说《维行录》首页有如许一笔记载:“康熙六十一年某月日,天大雷电以风。予适乞假在寓,忽闻上大行,皇四子以即位,奇哉!”被认为是借灾异咒谤雍正帝即位,雍正帝坚信天命,求“祥瑞”唯恐不多,查嗣庭竟取唱反调,有人认为那是他得祸的实正原因之一。
雍正五年(1727年)蒲月,案件完毕,有关人犯做如下处置:查嗣庭戮尸、枭首,子查沄(一做查潭)斩监候(另一子查克上先已病死狱中)。幼子查长棒头三人和侄子查开等二人放逐三千里外;家产抄没,折银充浙江海塘工程费用;兄查嗣瑮(官翰林侍讲)放逐陕西,后来死于戍地,另一兄查慎行(官翰林编修)特许释回,不久病死。
其他连累得功的有:江西乡试副主考俞鸿图撤职;江西巡抚汪漋降四级挪用;布政使丁士一撤职发往福建工程上效劳。传说浙东诸家桥镇(所属府县不详)关帝庙中有本地某学究题的一幅门联:“荒村古庙犹留汉,野店浮桥独姓诸”,被查嗣庭摘进《维行录》中,案发后殃及该学究。
爱新觉罗·胤禛
不只如斯,因为汪景祺、查嗣庭都是浙江人,雍正帝进而迁怒于浙江士人,恨浙江士风不正。查嗣庭下狱的次月,即雍正四年(1726年)十月,清廷特设浙江看风整俗使,专职监视士人,整顿士风(接着东南各省相继设立看风整俗使)。做为惩罚,十一月又下诏停行浙江士人乡试、会试。吏部侍郎、钱塘人沈近思上疏拥护,说汪、查等人使“越水增羞,吴山蒙耻”,条陈整顿风俗、约束士子的十条定见,,雍正帝批转浙江巡抚和看风整俗使议行。雍正六年(1728年)八月,经浙江总督李卫恳求,雍正帝才去除了停行乡会试的诏令,两年后又撤销了看风整俗使。
每办一案都尽量有所创造,尽量在整治风俗人心方面做文章,以扩展“战果”,那是雍注释字狱的一大特征,是世宗把持文字狱的“高明”之处。
查嗣庭了案后数月,隆科多得祸,四十一条大功中有一条是“保奏大逆之查嗣庭”,查嗣庭的罪行中也有“趋附隆科多”一条,那阐明查嗣庭狱与隆科多有间接关系。但做为文字狱,查嗣庭狱根本上是独立的事务,不像汪景祺、钱名世二狱那样紧紧依附于惩戒朋党的政治斗争。
谢济世、陆生楠案
谢济生、陆生楠安是一对孪生案件,两案都胎育于李绂、田文镜互参事务,但胎育期长短不齐。先述李绂、田文镜互参事务。
雍正帝用人的特征是倚重实心处事的吏才,不喜好徒逞笔舌的文化之士。他的心腹干吏中有一个喊田文镜,此人监生身世,从州县小吏历练而上,雍正二年(1724年)擢受河南巡抚。田文镜政令严苛,嫌科甲身世的官员处事懦缓,接连劾罢三四员州县官,此中有信旭知州黄振国,系左都御史蔡王廷所荐。雍正四年(1726年),新授曲隶总督的李绂上任取道河南,田文镜循例迎送。科甲身世的李绂不由得责备田文镜,说他不应有意践踏读书人。于是田文镜上密疏参劾李绂因与黄振国等人科举同年,所以有意包庇,言下之意是说李绂等科甲人私结朋党。不久,李绂进京觐见,向雍正帝陈说田文镜贪虐及黄振国等人冤抑情状,雍正帝先已得到田文镜的密疏,胸有成见,对李绂的话充耳不闻。李绂接着上疏参田文镜。雍正帝固然不兴奋,仍是派人往河南查询拜访,公然发现田文镜的一些劣迹,但不尽如李绂所参。根据一些迹象,雍正帝越发思疑李绂等科甲身世的人在搞朋党,因而对田文镜愈益相信,宠益有加。
田文镜
同年冬天,浙江道监察御史谢济世根据从刑部外郎陈学海那里听来的素材(陈学海曾赴河南查询拜访田文镜事迹),上疏参劾田文镜十功。雍正帝不悦,把奏疏退还,而谢济世却对峙要上疏,雍正帝一怒之下把谢济世撤职拘捕,大学士、九卿、科道会审拟斩。因为谢济世所劾与李绂所劾内容完全一致,都为黄振国喊冤,黄振国是蔡王廷所荐,蔡王廷与李绂关系密切,雍正帝于是认定那几小我在搞朋党,做如下处置:谢济世减死发配阿尔泰(今新疆阿尔泰)军前效劳;蔡王廷降为奉天府尹;李绂调为工部侍郎(后因此外事撤职)。
雍正七年(1729年),驻守阿尔泰的振武将军、顺承郡王锡保上奏,说谢济世已招供他参劾田文镜是受李绂、蔡王廷指使(谢济世可能被迫说了违心话)。雍正帝得奏,命斩黄振国,把李绂、蔡王廷投进监狱。李绂论功当斩,雍正帝特予赦宥,让他戴功篡修《八旗通志》。蔡王廷判斩监候,曲到乾隆帝登基后,李绂才恢复官职,蔡王廷也获释。
在李绂等人遭功的同时,田文镜连连升官受嘉奖,隶籍也由正蓝旗抬升为正黄旗。
李绂、田文镜互参事务末于以李绂等人惨败、田文镜获胜而了结。因那场事务而引出谢济世、陆生楠两起同时发作的文字狱。
谢济世字石霖,广西全州人,康熙末年进士,因疏劾田文镜而得祸已见上文。此人颇有读书人的迂气,审问中,刑部尚书励廷仪问他受何人指使。他答复说:“是孔、孟指使。我自幼读圣贤书,只晓得事上忠荩。见奸不攻,不是忠臣。”到阿尔泰后,他遭到平郡王福彭的敬重和优待,得以从空讲学、做著,著有《古本大学注》、《中庸疏》。后来锡保率军进驻阿尔泰,衔命监视充军的士医生,谢济世等人的日子渐欠好过。
和谢济世同时充军阿尔泰的还有陆生楠。陆生楠也是广西人,举人身世,以军功迁授吴县知县。引见时雍正帝见他应对滞讷,“行为乖张”,便把他扣下来留京进修处事,后改除工部主事。再引见时,雍正帝见他傲岸不恭的神志,所呈奏折又写有“五经四书中如‘惠迪吉’、‘从逆凶’,何以异于佛老”等话,觉得是挖苦本身。雍正帝进而想到他是广西人,与谢济世是同亲,而李绂原先做过广西巡抚,“常日必有与李绂、谢济世结为党援之处”。就凭那毫无根据的猜疑揣度,命把陆生楠撤职,发往阿尔泰军前效劳。陆生楠著有《通鉴论》十七篇(似是在阿尔泰所著),谁知那十七篇史论竟害了他的生命。
爱新觉罗·胤禛
雍正七年(1729年)蒲月,锡保疏劾陆生楠小字书写《通鉴论》十七篇,文中“抗愤不服之语甚多,其论封建之利,言辞更属狂悖,显系排议时政”,《通鉴论》随本缴进。雍正帝得奏,于七月初三日谕内阁,对《通鉴论》中的“狂悖”议论逐条加以褒贬。两边看点大致如下:
一、论封建(分封造)。陆生楠主张恢复封建造,说:“封建之造,古圣人万世无弊之良规,废之为害,不循其造亦为害。至于今害深祸烈,不成胜盲,皆郡县之故。”雍正帝逃溯秦汉以来郡县造、封建造的沿革与变迁,说现在全国大一统,有何祸患,“陆生楠能明指乎”?斥陆生楠“狂肆逆恶”,“实全国所不容”。
陆生楠又说后世政治昏昧,是因为“全国统于一。相既劳而不克不及深谋,君亦烦而不克不及无缺失,始皇一片私心,流毒万世”的缘故。雍正帝认为有贤君就有良相,隐约以“知人之主”自居,斥陆生楠“肆意妄言,收离缪戾至于如斯。”
二、论建储(立太子)。陆生楠就汉武帝戾太子事务发论认为“储贰不宜干涉外事,且必更使通晓此等危机”,又说“有全国者不成以无本之治治之”。雍正帝驳倒说,太子应该博通古今,体察民情物理;不立太子是本朝端方,本朝国本“至深至厚”,“愚人固不克不及知”,斥陆生楠借古讽今,“实为弥天不成赦之功人”。
三、论府兵造。陆生楠赞誉唐府兵造,认为应当实行于今,使“国无养兵之费,臣无专兵之患”。雍正帝斥陆生楠“怀蓄逆乱之心,郁不得逞,故以‘无养兵之费’摇动听听,冀或更造以紊乱军政,所谓‘执左道以乱政,言伪学以疑寡’者,国法之所以不宥”。
杨广
四、论隋朝君臣。陆论云:“后之君臣,倘非天幸,其不为隋之君臣者几希。”雍正帝指出文帝与炀帝的区别,说炀帝自掘坟墓,不关天命。
五、论人主威权。陆论云:“人愈尊,权愈重,则身愈危,祸愈烈。盖能够生人、杀人、赏人、罚人,则我志必疏,而人之畏之者必愈甚。人虽怒之而不敢泄,欲报之而不敢轻,故其蓄必深,其发必毒。”雍正帝自辩称:“朕临御以来,日理万机,皆奉若天道,因物以付,未尝以已意生杀人、赏罚人。”斥陆生楠自蓄逆志,“狂悖恶乱。”“肆为咒诅”。
六、论宰相。陆生楠认为:“当用辅弼一人。辅弼奸谄误国,许凡欲效忠者皆得密奏。即或不妥,亦不得使相臣知之。”又说:“为君为臣,莫要于知人而立大本,不徒在政迹。然亦不成无术相防。”雍正帝予以驳后剖明云:“朕于人言,必决之以理,揆之以情,未尝拒人之言,亦未尝轻听人言。”
七、论王安石。陆论大意责备王安石我行我素,不信天命。雍正帝挠住个别字句故做异论,以展现高明,斥陆生楠“文词议论险怪背谬,无理之甚。”
八、论无为之治。陆生楠主张君主“不人人而有察”,“不事事而理”。雍正帝主张以汉宣帝、光武帝和唐太宗为,“勤奋自励”,对陆论加以驳倒。
爱新觉罗·胤禛
以上是雍正帝在《上谕》中褒贬《通鉴论》的大体。固然陆生楠的看点不尽准确,雍正帝的褒贬也有合理之处,但做为更高统治者而与一小臣争长短、论长短,不免难免显得襟怀不广。至于说陆生楠借古谤今,或许几有一点,但也并不是罪不容诛。非诛不成。
雍正帝先诛心,后诛人,对《通鉴论》褒贬后,提议将“罪不容诛,情无可逭”的陆生楠当场处死,命九卿、翰詹、科道定拟陆生楠应治之功。从官当然遵旨惟谨。那一年岁尾,陆生楠在阿尔泰军中处死刑。
锡保在疏劾陆生楠的同时,对谢济世也参了一本,说谢济世所著《古本大学注》诬蔑程墨,书随本缴上。雍正帝读事后颂谕内阁,认为谢济世不只诬蔑程墨,并且对时政“任意谤讪”。疑心极重的雍正帝尤切齿于《注》中所往:“拒谏饰非必至拂人之性,骄泰甚矣”一句,咄咄问道:“试问谢济世:数年以来伊为国度敷陈者何事?为朕躬进谏者何言?朕所拒者何谏?所饰者何非?除处分谢济世党同伐异、诬蔑良臣之外,尚能指出一二事否乎?”命朝臣议谢济世应治之功。寡臣拟谢济世与陆生楠一同处死,雍正帝却玩了个把戏:密谕锡保在杀陆生楠时把谢济世一同绑赴刑场,拆做要杀的样子,最初公布谢济世免死。谢济世被玩弄假斩魔术后末于不死。
爱新觉罗·弘历
谢济世在阿尔泰充军九年,乾隆初释回复职。他仍然不忘本身的著做,将《古本大学注》和《中庸疏》献进,恳求颁行全国。并阐明已把《注》中被指为谤讪的几句话删除了,分章释义根据古本(即《礼记》本),不遵墨熹的“四书”本。其时学者鄙薄宋儒,所以谢济世敢明火执仗排斥程墨,但官方仍拔擢程墨学说,尊为正统。乾隆帝把书退还,传旨严斥。
谢济世后来改任湖南粮储道,陆续正文儒经,陆续刻印成书。乾隆帝闻知,于乾隆六年(1714年)九月传谕湖广总督孙嘉淦,指出谢济世独树一帜,“足为人心学术之害”,命查明谢济世所著书中违犯程墨、标榜别人之处,然后销毁其书并印板。孙嘉淦遵旨弄完毕,回奏说谢济世所注书有“四书”“五经”等多种,已印一百五十四本,刻板二百三十七块,已全数销毁;注中虽有违犯程墨学说之处,但立说浅陋,不敷以惑世盗名,似没必要逐条指谪。至此,谢济世注书案方告完毕。他没有死于文字狱,一是情功较轻,二是居官尽责,两朝君主对他的为人印象都不算坏。清世宗、清高宗二帝处功人往往凭小我印象和一时爱憎。陆生楠的得祸,很大水平上是因为雍正帝对他的印象欠好,两次引见都引起憎恶。
以上四五起文字狱或多或少都有惩戒朋党的意图,戒除朋党是雍正帝整饬风纪的次要目标,他即位之初就以《御造朋党论》颁示臣僚,要诸臣“洗心涤虑,详玩熟体”。《御造朋党论》驳倒欧阳修《朋党论》“君子以同志为朋”的说法,认为“君子无朋,惟小人则有之”。“朕惟天尊地卑。而君臣之分定。为人臣者、义当惟知有君。惟知有君,则其情凝结不成解。而能与君同好恶,夫是之谓一德一心而上下交。乃有心怀二三、不克不及与君同好恶。以致于上下之情暌,而尊卑之分逆。则皆朋党之习为之害也。夫人君之好恶、惟求其至公罢了矣。凡用舍进退、孰不以其为贤而进之。以其不贤而退之。或恐其所见之未尽当也。故虚其心以博稽寡论。然必寡论尽回于至正、而人君从之方合于大公。若朋党之徒。挟偏私以惑主听。而人君或误用之则是以致公之心、反成其为至私之事矣。孟子论国君之进贤退不肖。既合摆布诸医生国人之论。而必加察焉。以亲见其贤否之实。洪范稽疑、以谋及乃心者。求卿士庶民之从。而皇极敷言。必戒其好恶偏党。以回于王道之荡平允曲。若是乎人、君之不自用、而必欲尽化全国之偏私以成大同也。人臣乃敢溺私心、树朋党、各徇其好恶认为长短。至使人君惩偏听之生奸。谓反不如独见之公也。朋党之功、可胜诛乎。我圣祖仁皇帝御极六十年,用人行政,迈越千古帝王。而大小臣僚、未能尽矢公忠。往往要结朋党。圣祖戒饬再三。未能尽改。朕即位以来。屡加申饬。而此风气存。彼掉臂好恶之公。而徇其私昵。牢不成破。上用一人、则相与议之曰。是某所汲引者也。于是乎远之若浼。曰、吾避嫌也。不附势也。争怀妒心。交腾谤口。以媒蘖之。必欲往之然后快。上往一人、则相与议之曰。是某所中伤者也。密切者为之可惜。疎远者亦安慰称屈。即素有嫌隙者、至此反致其殷勤。欲借以释憾而修好。求一人责其闻过则喜者、无有也。于是乎其人亦不复自知其过恶。而愈以滋其怨上之心。是朝廷之赏罚黜陟、不敷为轻重。而转以党人之咨嗟叹惜为荣。以党人之指责诋訾为辱。乱全国之公是公非。做好恶以阴挠人主予夺之柄。朋党之为害。一至是哉。且使人主之好恶而果有未公。则何不面折廷诤。而为是阳奉阴违、以遂其植党营私之计也。书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其时君臣告语、看其匡弼。而以面从后言为戒。夫是故一堂之上。都俞吁咈。用能赓歌飏拜、以成太和之运。朕无日不延见群臣。造膝陈词、何事不成尽达。顾乃默无献替。而狡狯叵测、蓄偏见以肆为后言。事君之义。当如是乎。古纯臣之事君也。必期致吾君于尧舜。而人君亦当以尧舜自待其身。岂惟当以尧舜待其身。亦当以皋夔稷契待其臣。孟子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克不及谓之贼。夫以吾君不克不及而谓之贼。则为君者、以吾臣不克不及、亦当谓之忍。语云、取法乎上。仅得乎中。苟不以唐虞君臣相等待。而区区傚法、仅在汉唐以下。是乌能廓然尽往其私心、而悉符合光明正大之则哉。宋欧阳修朋党论、创为异说曰。君子以同志为朋。夫罔上行私。安得谓道。修之所谓道。亦小人之道耳。自有此论、而小人之为朋者。皆得假同志之名、以济其同利之实。朕认为君子无朋。惟小人则有之。且如修之论、将使末其党者。则为君子。闭幕而不末于党者。反为小人乎。设修在今日而为此论。朕必饬之以正其惑。大致文人掉弄笔舌。但求骋其才辩。每至害理伤道而不恤。惟六经语孟、及宋五子传注。可奉为典要。《论语》谓君子不党。在易涣之六四曰。涣其群。元吉。墨子谓上承九五。下无应与。为能散其朋党之象。大善而吉。然则君子之必无朋党。而朋党之必贵闭幕、以求元吉。圣人之垂训、亦既明且切矣。夫伴侣亦五伦之一。朋党不成有而伴侣之道不成无。然惟草茅伏处之时。恒资其讲习以相佽助。今既登朝莅官。则君臣为公义。而伴侣为私交。人臣当以公灭私。岂得稍顾私交而违公义。且即以君亲之并重。而身世事主。则以其身致之于君。而尚不克不及为父母有。况伴侣乎。况可藉口于朋以怙其党乎。朕自四十五年来、一切情伪、无不洞瞩。今临御之后、思移风易俗。跻斯世于熙皞之盛。故兼听并看。周诹博摘。以详悉世务。且熟察风俗之变易与否。而蒙昧小人、辄议朕为烦苛琐细。有云人君不妥亲庶务者。信若斯言。则皋陶之陈谟。何以云一日二日万几。孔子之赞舜。何以云好问好察。此皆朋党之锢习未往。畏人君之英察、而欲蒙蔽耳目、以自便其好恶之私焉耳。朕在藩邸时、坦易光亮。不树私恩小惠。与满汉臣工、素无交与。有欲往来门下者、严加回绝。圣祖鉴朕存心行事。公允无私。故令缵承大统。今之好为朋党者、不外冀其攀附拔擢缓急可恃。而不知其无益也。徒自逆天悖义、以陷于诛绝之功。亦甚可悯矣。朕愿满汉文武大小诸臣、合为一心。共竭忠悃。与君同其好恶之公。恪遵大易论语之明训。而尽往其朋比党援之积习。庶肃然有以凛尊卑之分。欢然有以洽上下之情。虞廷赓歌飏拜。明良喜起之休风。岂不再见于今日哉。”雍正帝把宋代以下的朋党之风回咎于欧阳修的“邪说”。颠末雍正帝的严厉整饬,顺治、康熙以来的朋党现象大为削减,文字狱从中起了必然的感化,那也是“以毒攻毒”的一例吧。不外那种体例其实是过分分了,虽其心可取,但其行为其实不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