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杰：姜亮夫先生的屈学与王水照先生的苏学
4月9日，复旦大学与上海古籍出书社结合举办十卷本《王水照文集》发布会，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及北京大学、南京大学、浙江大学、中山大学、四川大学、武汉大学、西北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上海师范大学等多所高校的学者与会。本文是浙江大学马一浮书院傅杰传授的发言，澎湃新闻经受权刊发。
《王水照文集》发布会现场
今天在座的多是唐宋文学研究名家，我是外行。但在复旦大学中文系的二十多年间，屡得王水照先生的教诲与提携，王先生文集出书，必需来致敬致贺。看到年届九旬的王先生仍然跟前年一样神摘奕奕，十分兴奋；但发言比力为难，只能谈一点杂感，说几句闲话。
王水照先生
我是1995年来复旦做博士后的，那时的王先生仍是花甲少年。在来上海读博士前，我在杭州大学古籍研究所读了三年硕士，又留校给姜亮夫师做了六年助手。姜先生一个重要的学术范畴是《楚辞》。本年对我来说是有纪念意义的一年，因为我是在1983年考上研究生的。而那年开学前的整个暑假，我都在姜府协助亮夫师校他的巨著《楚辞通故》，至今正好四十年整。已故的楚辞学权势巨子汤炳正先生把郭沫若、闻一多、游国恩三先生与亮夫师并列为现代楚辞研究四各人。而亮夫师的楚辞研究，一是继续的时间久，二是论著的方面广。时间久是他在清华国粹研究院就读时，由王国维先生批示的结业论文就是《诗骚联绵字考》。二十七岁有感于王氏的自沉而引发校释屈赋的意愿——借注《楚辞》来排遣本身的忧愤郁闷也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之后他在《屈原赋校注》外广罗楚辞论著，完成了《楚辞书目五种》；做了多个详细问题的考索，最初编定了《楚辞学论文集》；又分类考释《楚辞》语词，写就了《楚辞通故》；在年届八十时受教导部拜托，创办高校教师《楚辞》学讲习班，最初整理成《楚辞今绎讲录》。著做多样，涉及了屈赋甚至楚辞的方方面面，那是他有别于其他诸家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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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亮夫师的屈原研究我联想到王先生的苏轼研究。那十卷文集重点是宋代文学，中心则是苏轼研究。而王先生的苏轼研究也是继续的时间长，著做的形式多。王先生1955年考进北京大学中文系，既得到寡名师的指点，又赶上了“向科学进军”的热潮，在本科三年级时参与了闻名的55级《中国文学史》的撰著，不只是宋元组的负责人，也是苏轼的执笔者。结业分配到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也就是后来的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古代文学研究组工做，又随余冠英、钱锺书等先生参与了科学院《中国文学史》的撰著，再次成为苏轼的执笔者（那两章今都收录于《文集》第五卷），也就是说在三十而立之前，先生就与苏轼结下了不解之缘，也为他而立之后在中国甚至国际学术界都立于不败之地的苏轼研究奠基了根底。1978年王先生调进复旦大学中文系后，在《文学评论》颁发《评苏轼的政治立场和政治诗》为苏氏辩巫，自此起头了他既精深又全面的苏轼研究，硕果累累：列传有《苏轼》以及跟门人墨刚传授合撰的《苏轼评传》、跟门人崔铭传授合撰的《苏轼传》（《文集》的编辑编制与总目由王先生亲订，所有篇目皆系独撰，主编的《宋代文学通论》、与门生合撰的《南宋文学史》《欧阳修传》及那两种苏传都未收进《文集》）；做品正文有被同业誉为“古代做家选本中少见的杰构”的《苏轼选集》；论文有《苏轼论稿》及其增订本《苏轼研究》；授课讲录有《王水照说苏东坡》；相关材料整理有《宋人所撰三苏年谱汇刊》。而对跟苏轼相关的苏洵、苏辙、欧阳修、王安石等的研究，以及对绕不开苏轼的宋代文人集团研究、宋型文化研究等等，也莫不有助于我们对苏轼更立体的看察与理解。
《王水照文集》
不消说，对王先生的苏轼研究做评判超出了我的才能，但王先生的苏轼研究及其相关论著遭到了中外学术界的高度推崇早已是不争的事实。莫砺锋传授说：“要在现代学界找一位苏轼的良知，或者一位苏轼研究的功臣，必定非王先生莫属。毫不夸饰，王先生在苏轼研究上到达的学术高度在现代学术界处于巅峰地位。”无论是屈原仍是苏轼，都博大而复杂，亮夫师与王先生的研究不成能没有填补甚至批改的余地，正如一贯平易谦虚的王先生表达，苏轼是说不全、说不完、说不透的。但他们都用本身逾半个世纪的不懈勤奋，为当世也为后人理解屈原与苏轼、走近屈原与苏轼做出了不成替代也不成磨灭的奉献。我相信过几年也仍然会有读者通过亮夫师的著做往熟悉屈原及其做品，通过王先生的著做往熟悉苏轼及其做品。屈原、苏轼的做品是不朽的，亮夫师、王先生的著做也是足以传世的。
亮夫师在《屈子思惟简述》中有专节《论屈子人生看》，在《简论屈子文学》中有专节《论屈子个性》，特殊表扬屈原“不邪不曲不伪”的“大德”与“九死不悔”的固执；王先生在《苏轼的人生根究与文化性格》等文章中特殊表扬苏轼因“健全的文化性格”而构成的那种奔放的人生立场，那种“大智大慧和大彻大悟”。我在想，亮夫师与王先生以一个伟大人物留下的杰做为次要研究对象而长年沉浸此中，既得到人格的熏陶，又得到艺术的熏陶，留下本身的心得之余又抉发从屈子到苏子的精神与特技，使之妥帖开来传递下往，影响学生与更多的世人，如许的人生实是充分而光辉。王先生的恬澹沉着，王先生的安康长命，必定跟他与苏轼的长年相处不竭对话密切相关。而亮夫师与王先生等前辈学者的人生立场与治学精神，跟他们的著做一样，也都足以成为后学者的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