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少有的全才皇帝，却因食错药葬送“仁宣之治”？

日暮飞鸦集，盘云势屡低。

上林万万树，并与一枝栖。

那是明代第五位皇帝、明宣宗墨瞻基写的诗，语言洗练。墨瞻基是明代少有的全才皇帝，书法、绘画堪与宋徽宗比肩，在音乐、文学上亦有造诣。他一生写诗近2000首，文字典雅，但内容浮泛，被后人视为三流。

墨瞻基在政治上颇有建树，与父亲、明仁宗墨高炽共创“仁宣之治”（也有史家将永乐期间也回并进来，称“成宣盛世”）。《明史》赞扬道：“（宣宗）即位以后，吏称其职，政得其平，法纪修明，仓庾（储躲粮食的仓库）充羡，闾阎（布衣小区）乐业。岁不克不及灾。盖明兴至是历年六十，民心渐舒，蒸然有治平之象矣。”《明史纪事本末》做者谷应泰以至说：“明有仁宣，犹周有成康、汉有文景，庶几三代之风焉。”

墨高炽继位不到一年便暴毙，墨瞻基28岁当皇帝，他素以身体强壮著称，38岁时却一病不起，一个月后便往世了，寿命还不如“多疾”的父亲长。“仁宣之治”不敷11年，令后人扼腕。

需要重视两点：

起首，“仁宣之治”是汗青书写的产品，自己未必有多好，它留下良多短处，特殊是重用宦官，开“明非亡于流寇，而亡于厂卫”之端。

其次，仁宣二帝早逝有一定性，墨瞻基刚登基时，对父亲的行为有必然的责备，但他同样走上纵欲亡身的老路。

仁宣二帝相对开通，但做为封建帝王，逃不脱陈旧迂腐、专造、愚蠢的宿命。

明仁宗多病未必体弱

“能清心寡欲者能够保天和，能够末天算；若肆情纵欲，斯败其天和而伤其天算，此一定之理也。”宣德三年（1428年），墨瞻基在亲撰的《御造帝训·药饵篇》中，隐晦表达出对父亲的责备。

《御造帝训》共25篇，是给后来君主的“圣训”。“仁宣之治”一改明太祖墨元璋的苛政、明成祖墨棣的征伐无度，转向与民歇息，《御造帝训》的目标是阐明那一转向的合法性，要求后代对峙文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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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斯重要的文献，为何要加进《药饵篇》？因为明仁宗很可能是错食“虎狼之药”而死。

明仁宗勤政，当太子20年，6次监国，达9年零8个月，他文儒琐碎，与好大喜功的明成祖堪称黄金同伴。《明史》称：“成祖乘舆，岁出北征，东宫监国，朝无废事。”

明仁宗多病，“体肥重，且足疾，两中使（即寺人）掖之行，恒失足”，收集写手称他有高血压，其实他少年时善射，“发无不中”，他人问窍门，他答复：“心志既正，无难者。”

练武必从练弓始，可见明仁宗多病未必体弱。据学者张健《明仁宗死因考》钩沉，明代黄景昉已在《国史惟疑》中指出，明仁宗“实无疾骤崩”，往世前三天还在办公。

明仁宗暴毙的原因，从诤臣李时勉上疏中，可见眉目，在“谨嗜欲”部门，李时勉称明成祖骸骨未冷，明仁宗却派宦官往外埠选侍女，“恐乖风化之原，有阻维新之看”。明仁宗大怒，命武士“扑以金瓜”，几乎将其打死。

病危时，明仁宗还对户部尚书夏原吉说：“（李）时勉廷辱我。”

教导失误招致心理反常

墨瞻基责备本身的父亲，可他搜求房中药，很可能也死于误服“虎狼之药”。

据吕毖辑《明朝小史》，墨瞻基召太医钦谦说：“汝江南人惺惺（此处意为伶俐），朕欲用房中药，可造与我。”钦谦说前贤不传，也没册本。墨瞻基大怒，令力士用毡席裹住钦谦的脑袋挈出。家人找不到钦谦，后来才知被关在狱中，很久才被释放。

吕毖是明末清初人，所录未必切当。但墨瞻基时已近30岁，仍无子嗣，不免焦急。墨瞻基擅丹青，多画鼠图，有学者称他是首位“老鼠画家”。

宋人也画鼠，多存贬义。元代老鼠的名望渐佳，因繁育力强，民间有“狼（指黄鼠狼）恭鼠拱，主大吉庆”之说。前人误认为鼠寿可达300岁，遂称“老”（老鼠寿命为1至3年，大多不外一年）。墨瞻基画鼠，有求子嗣、求长命之意。

墨瞻基热衷房中药，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即心理反常。

墨瞻基从小被爷爷墨棣带在身边，少与父母相聚。明代宫廷教导严厉，太子零丁承受教导，天天退朝后，东班侍读官先伴读《四书》十余遍，接着是西班侍读官伴读《五经》或史乘十余遍。诵读后，太子需练书法，春夏秋三季天天一百字，冬季五十字。每月初一、十五和年节、雨雪天，才气歇息。

那种教导不考虑儿童兴致，一味死记硬背。成年后墨瞻基常戏耍文人，至史馆，把袖中的金钱撒到地上，让诸词臣“俱争从地上拾取”。

生长中的孤单与无趣，让明朝皇帝多沉湎女色。墨瞻基出格过火，连大臣的幼女都不放过。

明朝皇帝怕早死

明仁宗好色而亡，明人陆釴（读如易）的《病逸漫记》中也有记载：“仁宗皇帝驾崩甚速，疑为雷震，又疑宫人欲毒张后，误中上。予尝遇雷寺人，量之，云皆否则，盖阴症（指纵欲过度）也。”

《明史·罗汝敬传》称：“（汝敬）上书尚书大学士杨士奇曰：‘先皇帝（仁宗）嗣统未及期月，奄弃群臣，揆厥所由，皆憸壬（憸音如仙，憸壬意为奸佞小人）小夫献金石之方以致疾也。’”

张健先生指出，将“阴症”“金石之方”“骤崩”联络起来，明仁宗死因清晰。

明仁宗身后，墨瞻基曾审问李时勉：“尔小臣敢惹恼先帝，疏何语，趣（通促，意为赶紧）言之。”李时勉将疏奏内容陈说了一遍，墨瞻基称李为“忠”，恢复了他的官职。

在《御造帝训》中，墨瞻基没点明仁宗的名，但称“金石酷烈”，可让人“丧身”，以醒后人。明朝皇帝多短寿，16帝中只要5人活过40岁，墨瞻基兄弟10人，除二弟（63岁）、五弟（73岁）、六弟（48岁）外，其余都没活到40岁。

古代人均寿命短，因出存亡亡率达1/3，10岁前灭亡率亦高，但成年人寿命不算低，比拟之下，明朝皇室或有短寿基因，故对灭亡有强烈的惧怕感。带来三个后果：一是迷信丹药；二是沉湎于房中术，想多留子嗣；三是逃求及时行乐。

明代皇帝出自民间，特殊相信秘方、偏方。墨元璋患病，光脚僧献药，他也敢用。明成祖建灵济宫，“每遘疾，辄遣使问神，庙祝诡为仙方以进”。献药就能升官，明代大臣多善医，可外行太多，皇帝不免食错药。

一只蟋蟀害两命

墨瞻基贪玩，据吕毖记：“帝酷好促织（即蟋蟀）之戏，遣取之江南，其价腾贵，至十数金。”

一名粮长（明代征解田粮的下层半官职人员）找到一只好蟋蟀，用本身骑的骏马换到手。妻妾猎奇，启盖偷看，致蟋蟀逃走，老婆惧怕，他杀而死。粮长伤痛不已，且担忧交不了差，也他杀了。一只蟋蟀竟害了一家。

在野史中，找不到沉浸斗蟋的笔录，曲到1993年，在明代御窑厂东门发现蟋蟀罐残片，拼成21件。明清御用定烧瓷器只留精品，其余皆打坏深埋，该发现证明墨瞻基公然是“蟋蟀皇帝”。他猝身后，他的母亲张太后将宫中一切玩好之物尽毁，以防后代沉湎。

据黄景的《国史唯疑》记：“宣宗特好蟋蟀戏，摘之江南，苏守况钟尝被敕索千个，不准违误。时为语日：‘蟋蟀瞿瞿喊，宣德皇帝要。’苏人至有以一蟋蟀陨其家三命者，上行下效，习已成风。”

墨瞻基不只沉沦蟋蟀，还“斗鸡走马，圆情（意为踢球）鹢首（古代船头绘鹢鸟头，指水上玩耍），往往涉略。尤爱促织，亦豢驯鸽”，此外他还喜好玩投壶游戏。

一次，墨瞻基找户部尚书黄福一路看戏，黄福回绝说：“臣性不知戏。”又让他下围棋，黄福又回绝了，说年幼时师傅严厉，只教读书，不学无益之事。墨瞻基很生气，过后就将黄福调到南京赋闲。

贪玩是对“失往的童年”的抵偿。在贪玩的掩盖下，墨瞻基还有本身的小算盘，他经常微服私访，欠亨知就呈现在大臣的家门口，任其匆忙招待，以窥探能否恭谨，那是一种帝王之术。

翻开阉祸之门

仁宗、宣宗父子排斥酷吏，多用文臣，一改明初虐政。清初捧墨元璋贬墨瞻基，康熙皇帝则认为：“朕思洪武系开基之主，好事隆盛；宣德（墨瞻基时年号）乃守成贤辟。虽运会差别，事迹攸殊，然皆励精，著于一时。”

明成祖取缔了建文帝的年号，屠方孝孺十族，将辅佐建文帝的忠臣们放逐，墨瞻基则认可建文年号，为方孝孺平反，称其为忠臣，并释回被放逐者。此外，墨瞻基停行对漠北、对安南的征伐，削减了民间承担。

墨瞻基敢违犯爷爷的意志，主动缓和矛盾，但那一切是为了私利，并不是实为苍生着想。明初禁海，沿海生活困苦，父母官员申请开放，墨瞻基怒斥道：你们只知小利，不想因而惹来的费事。

为少一点“费事”，墨瞻基重用宦官。

一是设内书堂，突破墨元璋“内臣不准读书识字”的端方，让宦官参与决策。据明末《酌中志》载：“凡不识字而秉笔者，穆庙时孟冲，神庙时张明，先帝时魏忠贤、王朝辅，行四人耳。”

二是建票拟轨制，虽提拔了内阁的权利，却用宦官造衡。

三是中官出镇。墨元璋也曾派宦官督军，但数量有限，墨瞻基则在几乎所有省和边镇都设镇守寺人，且最精锐的火炮队伍皆回寺人掌握，寺人的现实权利高于总兵。

黄宗羲曾说：“阉宦之祸……未有若明之烈也。”实始于墨瞻基。墨瞻基外表开通，心里忮刻，他假拆以礼待下，可臣子戴纶因劝谏他游猎被疏远后，墨瞻基以“怨看”为名，竟在审讯中当场将他捶死，全家下狱。

御医为何不把关

墨瞻基信不外任何人，却迷信丹药，那可能与家庭影响有关。

墨元璋崇道，尤倾向净明道，即正一派。正一派认为“忠孝，大道之本也”，与全实派比拟，更合墨元璋的需要。墨元璋任用大量正一派道士为官，如张友霖、刘渊然等。明成祖也大量利用道士。《菽园杂记》称：“（明成祖）初无进大统之意，珙（指袁珙，明初道家怪杰）相术有以启之。”

明之前，道士受封一般不超10个字，可墨瞻基给刘渊然18字，且“一切道具舆帐，供奉给事之人之类，无一不出朝廷所赐”。

家族崇道，所以墨瞻基迷信丹药。可明初丹药毒性大。据明彩绘本《炼丹图》（做者可能是刘渊然），外丹的“胎”用实铅与实汞。道士们也炼龟龄集、七宝美髯丹等，嘉靖皇帝登基后十年无子，服后“越三年，皇子叠生”，原料有黑铅等。

皇帝中毒，可请御医急救，可明廷治疗法式太繁琐，皇帝患病，由寺人传御医，“至日，四人或六人吉服进宫，不管冬夏，必于殿门之内设炭火一盆，中焚苍术杂香，人人从盆进。”

看病时，御医“第一员蒲伏爬行跪诊左手，第二员跪诊右手，仍互更再诊毕”，进药需“附簿年月下书名，奉御收掌，以凭稽考”。烹饪御药，“分为二器，其一器御医先尝，次院判，次内臣。其一器进御。”

如斯有仪式感，御医惧怕，明孝宗偶感风冷，御医讨论数日未定，明孝宗竟因而驾崩。御医不把关，则墨瞻基乱食“虎狼之药”而死，也就不希罕了。（责任编纂：沈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