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到死人遗物,寝食难安,老乞丐一道符让凶手现形
有个词喊为虎做伥,说是有一种鬼,喊做伥鬼,本来是被虎擒杀之人,死于虎口后,反依附山君身上,诱人受骗,成为那畜生的口粮,古献中还记载有银伥,望文生义,就是附在金银身上,若那些金银被不知情的人挖往移走,那银伥便会害了那人。今日却讲一事,为鱼伥。
话说钧州东七里,有个年轻的教书先生,喊张文轩,一日闲暇,因石砚用尽,往镇上购得文房四宝,回家路过颖河,时值炎暑,气候炎热,张文轩往河边洗脸,忽地脚下一滑,跌进河中,幸亏水浅,待他狼狈上岸时,却见袖上插着一物,乃是一副金笄,造工精巧。
张文轩悄悄称奇,心想必是哪个富户蜜斯,不留心落笄进水,四下又无人,那类事也欠好声张,张文轩便放它收进怀中。
返家后,又不由得拿出来瞧,文人多思,张文轩臆想着此笄仆人容貌,竟是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写了几行骚句,往私塾授课,一全日下来心不在焉,比及日暮时分,仍然静不下心来。
是夜,仍是半梦半醒,稍有动静,便会惊醒。
第三日,起床,看到镜中容貌,枯槁了许多,张文轩不由暗骂本身,常日人模人样的,怎么捡了个金笄之后,竟然变得如斯心绪难平了。
虽是抱怨本身,但那一全日,似见鬼一般仍是心神不宁,从私塾回来,瞧见路旁伏着一老者,满面尘色,穿着龌龊,唤了几声,老者只是出于本能哼唧几声,张文轩心骇道:“怕是中了暑气,”于是搀着白叟返家。
灌了一瓢水,又给那老丐擦清洁脸,掌灯,张文轩才看清晰,那老乞丐的衣裳竟是道袍,也不知受了什么祸厄,又烂又脏。张文轩思忖道:“我仍是往请隔邻村里的郎中瞧瞧吧,”刚有此念,那老乞丐醒来,只喊肚饿。
张文轩心里一喜,他既是晓得肚饿,那病多半不会伤及人命,于是往灶屋烧了碗粥,夹了些腌菜,递给老丐,老丐一古脑连饮三碗,然后嘿嘿一笑,说道:“看先生打扮,乃是读书人,定是将贫道当成乞丐了。”
张文轩说道:“却不晓得长为何崎岖潦倒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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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丐说道:“我近日与一条蜈蚣精斗法,那畜生狡诈,吊了我三年,昨日末被贫道降伏,贫道法力也耗尽了,力量不收,那才倒在路边,被先生发现,贫道那厢谢过。”
张文轩心里说:“救了条神棍。”
老乞丐似看透他心里所想,于是说道:“贫道已将启事说了,不管先生信与不信,贫道可是除了那钧州北山一大害,”又一把捉住张文轩,一字字道:“我瞧先生神色,青中带黑,印堂有焦虑之色,头顶阳火有乌烟缭绕,乃是被阴魂迷窍之兆,近日,先生能否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张文轩一惊,点头道:“道长所言极是,却不知我惹了哪门子祸星?”
老乞丐道:“看你症状,已有两日,那两日你可曾捡到接触到什么可疑之物?”
张文轩一会儿想到那枝金笄,再不敢小觑那道士,往隔邻房间拿来那头钗,递给老乞丐,说道:“我是捡了此物之后,全日整夜茶饭不思。”
老乞丐迷着双眼,翻来覆往端详金笄,然后说道:“眼下我神通不济,那头笄虽有离奇,我却探觅不了,七日后,乃是看月,贫道借太阴星之力,让那头钗原形必露。”
最初,张文轩依老乞丐吩咐,把那头笄埋进地下三尺,用地气隔断。
那七日,老乞丐不断住在张文轩家里,渐渐两目变得有神彩起来。
到了看夜,老乞丐燃上三柱香,又把那头笄呈于太阴星下,然后画了一道符篆,无火自燃,旁边一个水盆立即映出一个年轻小伙的脸面,看其妆扮,是个富家令郎,接着又看到一个姝丽姑娘,那视角由仰视酿成了平视,最初,水面上又倒映出那富家子的容貌。
张文轩看了片刻,才惊觉,那水面映像竟是以金笄为视角,似乎金笄就是个有眼的活物。
至于那富家子和姑娘说些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水中映像,时日过得飞快,有时会呈现姑娘照镜打扮的情景,而绝大部门气象,都是那富家子。
韶光疾逝,张文轩看到,那姑娘把双手抚在肚腹上,富家子在她跟媒介之凿凿……
最初,他送来几包看似补品的工具,姑娘食下之后,跌跌碰碰,来到河边,最初拔下头笄,丢进河中,自此再无映像。
张文轩满身寒战,在最初一幅映像里,他看到姑娘口鼻淌出鲜血。
老道收了法,和张文轩对视一番,说道:“先生可看懂那来龙往脉了?”
张文轩点头道:“懂,那姑娘被富家子哄骗,有了身孕,而富家子怕丑事张扬出往,外表抚慰,实则在送来的工具里下毒,姑娘最初觉察,却也晚了,那富家子定然会用剧毒,仙人难救。”
老道微微点颌,“恰是,那头笄里俱是那位姑娘的怨念,被你捡到,才会扰了你的心神。”
张文轩问道:“当下该如之奈何?”
老道摇摇头道:“那姑娘死前执念甚深,怕是难进阴司,此头笄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找到她的阴魂,须愈早愈好,贫道好为她超度。”
张文轩又问:“那富家子呢?”
老道答复:“此事贫道不宜插手,且随它往吧。”
张文轩寂然不语,老道拿了头笄,与他告辞。
张文轩满脑袋都是富家子摧残姑娘的情景,哪里还睡得着,凭着记忆,将那富家子的恶相绘在纸上,连啐几口,忿忿不服。
次日不消往私塾,张文轩老友刘闻乐来串门,此人在衙门当差,混口饭食,两人聊了片刻,张文轩不觉谈及昨夜之事,老友刘闻乐听得稀奇,待看到张文轩画的那副画时,“咦”了一声,说道:“那不是钧州三杰黄看山的令郎吗?”
那黄看山大名,张文轩早有耳闻,却是传闻他只要一个儿子,于是喜道:“如斯可把那恶少绳之以法!”
刘闻乐哈哈大笑:“那黄家在钧州的权力,你又不是不知,黄家单传一脉,那黄少爷被黄老爷护得紧哩!再说那江湖左道的玩意儿,岂能做为证供?那黄少爷既是暗里偷偷与那姑娘幽会,定然不会让她鼓吹出往,此事外人又不晓得,无证人证物,若何定功?况且饶是行得通,那黄家有金山银山,请个好律师,背后再给官老爷们送些银子,黑的还稳定成白的?我却讲一事,也是近日发作的,与那黄少爷有关。”
他说道,那黄少爷养了一条恶犬,驴蒙虎皮,大模大样在街上走,恶犬咬人也看穿戴,专捡老弱妇孺下嘴,将一个卖菜的老汉一条腿撕得鲜血淋淋,老汉受了惊吓,失了魂,全日胡言乱语。老汉的两个儿子将黄少爷告上县衙,原来清清晰楚的事,依着律法,须将狗主关押半载,打四十水火棍。黄家不干呀,觅个律师,又买通几小我证,反诬告老汉先用扁担打的狗,狗才还击的。那一通花销下来,花了近六百两银子,原来若拿出一少半给老菜贩的家人,对方就会撤了状,大快人心,可黄老爷非要教训下那老汉一家。最初,黄少爷不只无功,那老汉一家赔礼报歉不说,还得反拿出钱来消灾挡祸。
张文轩听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得三尸神暴跳,饮骂道:“朗朗乾坤,国法呢?”
刘闻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道:“听书流泪,你那是为他人伤什么心?”
两日后,忽传来了黄少爷暴毙的动静。
街谈巷议,那黄少爷近日因恶犬伤人之事,被县署限行几日,工作处理后,心绪大好,和几个仆人游山玩水,来到十里湖,看见一个老丈在垂钓,也有样学样,在湖边垂钓,几个仆人轮流给他扇风乘凉,只瞧得老丈编篓里的鱼越来越多,本身片刻也没有钓上一尾,业火顿起,折了鱼杆,摔进河中。那老丈有眼不识泰山,来了句“年轻人莫性急,”惹得黄少爷大为不满,狗腿子会意,一把夺过老叟的鱼杆,折为数段。黄少爷四肢举动也不闲着,嘴里说道:“老丈,你每日钓那么多鱼,杀业太重,少爷我给你消消业障,”把老头的编篓底朝天,将河鱼都倒进湖中,老叟气得曲顿脚,黄少爷那帮人哈哈大笑。
哪知返家后,黄少爷的手肿得凶猛,他忆起倒鱼篓时,被鱼鳞刺了一下手心,其时也就痛了一下,未做多想。那手掌一夜事后,竟长出类似鱼鳞般的工具,不克不及触碰,一碰就疼得钻心,请了全州县的名医来,都治欠好,那康复来愈重,三日后,全身生满鱼鳞,此时黄少爷已神魂不清了,大喊要回水晶宫,趁人不备,跳到颖河,做了水鬼。
张文轩闻得此讯,高唤天公开眼,恶少逃得了世间的国法,却逃不了神明的眼睛。他平昔喜读怪谭奇书,晓得黄少爷患的那病,被前人称为鱼伥,细细一想,若恶犬之事,黄看山不护短,让他儿子担了责任,在狱中关上半载,也不会做死跑到十里湖往垂钓,被鱼伥所诱,丢了人命。
“人谚,命似釜中煮水,恶如釜底柴薪,薪火愈旺,水则愈干,前人诚不欺我。”张文轩深深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