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东北文艺复兴” 那回事——读双雪涛、谈波、班宇、郑执
“瘦猴留圆寸,脑顶延伸至额头的一道长疤清晰可见,脖子上套一条颈椎负重不起的金链子。那种外型,没有比冯国金更熟的了,名义上喊司机,就是养了个打手,金链子是实的,随时跑路换钱用。”
读郑执的长篇小说《生吞》,看到那里又不由莞尔一笑。大金链子近乎卡通符号,虚荣的拜金主义还有坚实的适用主义内核,做者懂行啊。
春节前后恶补了一批东北青年做家的小说。先是双雪涛,联系关系到谈波(收集阅读的益处就是联系关系扩散)《捉住那只发情的猫》,再就是班宇的《逍远游》,又看了郑执的《生吞》,有长篇,但以中短篇为主。
双雪涛、班宇、郑执还丰年龄稍大一些的谈波,他们像是一伙的,深谙大金链所代表的具有东北特色的世俗文化和社会灰色地带。印象再深进一些,加点晕染效果,便有了那么一幅人物群像。七八十年代简单的厂办子弟小学的差等生,来自社会底层家庭,单亲,或者充满冷漠和暴力,书包里能够没有课本但不克不及没有板砖和生果刀,早熟,早恋,闯祸,班上总有一位标致纯真的女孩,还有一两位天才和傻瓜,既偶尔又一定地成为悲剧命运的配角。
成年后进厂、下岗、倒骑驴拉货卖煎饼、打麻将、泡澡堂子、看场子,饮啤酒,食烧烤,在屋顶上为世界杯中国队出线饮彩。此中也有某位昔时恶劣的坏小子成了差人,和昔时管教过他们的老差人成了同事,在农贸市场、垃圾堆、烂尾楼发现死尸,是多年前的熟识的或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于是,时空交杂,往事依稀,册本、片子、磁带、物件等等物件符号营造出厚重的年代感。而更切当的天文坐标,沈阳、浑河、铁西区,滨河公园等等,让故事有了汗青档案般的发黄的实在感。
同样是功案侦破,松本清张《点与线》打破了本格派范式,自成社会派一家,钱德勒《漫长的告别》固然也硬汉,但侠骨柔肠,更文艺,成为类型小说的文学派。那群东北做家讲故事,照旧以立功和侦破为主线,展现出浓郁的感情线索,猛烈的社会变迁,精湛的文学身手,能否能够喊怀旧的文艺派呢。
他们的文本面孔也有类似之处,假设将做者的名字蒙住,随机抽出一段文字,我未必能对得上号。都是手术刀一样的短小,贴着生活底层逻辑的筋骨游走,细腻而犀利。标点符号不外逗号,句号罢了。没有或很少“他想”,“他说”,以及随后冒号和双引号的间接引用,读者稍一恍惚,就有陷进他们看似其实不经意的叙事的意识流中的求助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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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是从后期印象派中走出的野兽派的马蒂斯,取缔了光影和透视,只用色彩和线条间接提炼生活中其实不存在的地道形象,又如毕加索式的诡异而精致,将气氛和情感融进人物形象和线条式叙事自己。
春节期间看了双雪涛同名做品改编的网剧《平原上的摩西》,觉得不错,配得上一条高口碑评论——“创始了网剧的新赛道”。
做为外行无故测度一下,影片的硬成本不高,至少演员片酬能省一大块。根本都是生面目面貌,以形体语言本质出演,只认得女明星海清,最能展现演技的脸部脸色特写其实不多。大人和小孩都灰头土脸地生活在同样灰头土脸的街道和成规旧习里,普通,琐细。小学教室、校园、早操、校服,喇叭里的标语和歌曲,每一帧画面的细节都天然而讲究,田野中孤零零的公交站牌霎时被高楼大厦沉没,更是高度浓缩了城市化历程。导演高度复原了原著小说的情节和气氛,只是将场景移到了本身熟悉的故土唤伦贝尔,但照旧能看出东北老工业区脱胎换骨的阵痛过程。那部网剧故事性和文学性俱佳,喊好喊座也就不希罕了。
后知后觉,想起收集上的一个词,“东北文艺复兴”。到底有没有“东北文艺复兴”那回事?那词有些浮夸,能够理解为对几位青年做家的热切等待吧。假设想曲看领会那场“东北文艺复兴”的主题,风气,色彩和画面,能够看看《平原上的摩西》,网剧和原著小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