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养成之女皇陛下》女皇剧情角色志--柳意

飘着大雪的冬夜，瘦弱的孩子抱着怀中半个冷硬的肉饼，在无人的道上疾跑。

“嗷嗷嗷！”

伴随着一阵沙哑的吠叫声，他被背后袭来的力扑倒在地！

“啊！”他惨叫一声，口中泛着腥臭味的狗撕咬住他的小腿将他往后拖，他顾不上害怕，双手死死将肉饼扣在腹下！

“噗嗤——”

突然一声异响传来，压在背上的重量骤然消失，他挣扎着侧头看去，只见前一刻还凶猛异常的狗已经张着嘴倒在了自己身侧，有温热的血从它身下流淌出来，他看着它那浑浊的眼珠，忍不住干呕起来！

“真是脏！老鼠一样！”一个手拿长刀的女子怒斥道，“还不快爬起来滚开！莫挡了王爷的尊驾！”

他看了一眼女子手中滴着血的刃，立刻用手护住怀中的饼，挣扎着在雪地上爬起来。

“你这孩子倒是有趣，竟甘愿为了一块饼送上小命，你不怕吗？”

清冷好听的女声传来，他回头看，只见身后金玉一般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锦衣、披着狐裘的贵族女子。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再不吃东西弟弟会死的！就像爹娘那样！”他低下头，杂乱的头发盖住小脸，被咬伤的腿打着颤，“我可以走了嘛？”

那女子神色傲然，睥睨着他，“走？你难道不曾想过，手中无剑便无法走得长远？不是每一次都会像今日一样恰好被人所救。”

“……”小孩子闻言歪着头，还不太能理解女子话中的重量。

“我既救了你，不如从今以后你便跟着我吧，为我做事，你能得到的比你手中的饼多得多。”

“真的？”他惊喜地呼出声，“那你能救救我弟弟嘛！他一直在发烧！只要能救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只要你从此听我的话，当然可以。”那女子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意，我叫柳意！”他终于笑起来，他想，老天到底还是眷顾了他一次。

鞭子抽在柳意已经褪去孩童青涩的躯体上，他赤裸着上身被吊在院中，夜晚的寒气使得裸露的肌肤战栗着抗议，疼痛迫使皮肤下那层薄薄的肌肉微微发力，显现出结实的纹理。

“唔——”柳意咬牙忍着，惨白的脸蛋渐渐被汗水浸湿。

“启禀王爷！用刑完毕！”行刑者抽完最后一鞭，抱拳行礼道。

“知道错了吗？”

女子端坐在柳意面前的靠椅上，冷傲的面容与十年前那个冬夜重叠，她就是当年救了自己的人，亦是当今的摄政王殿下。

“属下不该放走那个孩子……”柳意低下头，“还请王爷不要派人追杀他，他年纪尚小，一条腿也瘸了，对王爷毫无威胁。”

“斩草要除根，你入王府也有十年了吧，竟还不知道本王行事的准则吗？”摄政王冷哼一声，“他一家都死在本王手上，怎知他日后不会报复？”

“王爷，就不能可怜可怜……”柳意回想起那孩子缩在角落发抖的样子，心中焦急起来。

“你可怜他？”摄政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可杀死他父母兄弟的人难道不是你？”

“！”柳意睁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确实，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血腥，又有什么资格可怜别人。

“你不过是本王的一把刀罢了，本王随时可以丢掉，还是先可怜自己吧。”摄政王收起笑容，“本王给你最后一次将功赎过的机会，若再办不好事，你弟弟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是。”

“你就在这反省一夜吧。”摄政王起身离去，再不屑多看柳意一眼。

夜色更重，寂静的后院只余月光照在柳意的身上。

“哥！”

单薄瘦弱的少年有着和柳意十分相似的眉眼，他压低声音叫着，将一个正冒着热气的陶碗捧到柳意唇边，“喝点吧！我乘着大家都睡了偷偷给你熬的米汤。”

柳意勉强撑起一丝微笑，安慰着面前的人：“我没关系的，倒是你，若被发现又会被罚了，你身子受不了的。”

“即便不受罚，我这个药罐子也好不到哪去！”柳非别过头咳嗽了两声，“别说话了，快趁热喝！这样才好熬过今晚！”

“是我没照顾好你，才让你从小落下病根。”柳意苦笑道，“王爷说得对，我只是王府的一把刀，我根本没有资格同情别人……”

“你已经做的很好，若不是我，你根本无需过这样的生活。”柳非看着他自暴自弃的模样心中亦十分难过，他提起笑容喂了柳意几口米汤，心中却想——

兴许，当年就让自己死在那个冬天，才是最好的结局。

……

时间过得很快，那日被罚后，柳意略修养了几日，便在摄政王的安排下进入皇宫当侍卫，为摄政王提供小皇帝的情报。

柳意入宫前本以为，皇宫应当是比摄政王府更森严的存在，入宫后才发现，这里更像是一座为主人绽放的美丽的花园……

“柳侍卫？柳侍卫！”

“嗯？”

柳意听见有人叫自己，他抬眼一看，只见内侍小德子一脸震惊得看着自己，而他身边的其他人都已纷纷跪下行礼。

“哈哈，柳侍卫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何不说与朕听听？”

银铃一般好听的少女声在耳畔响起，柳意顺着声音望去，那穿着华服头戴凤冠的少女笑盈盈望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眸中点了三分春色，温暖得叫人想要沦陷……

“臣该死，不知陛下驾到请陛下赎罪！”柳意慌忙跪下，心中质问自己为何今日总是出神。

“平身，发呆也是人之常情，你不用太过懊恼。”小皇帝笑着，轻易便看穿了他。

“谢陛下。”

柳意站起身，见身量未足的少女皇帝仰着小脸盯着自己看，一时间慌乱无措起来，“陛、陛下……”

“其实朕更喜欢柳意你慌乱的样子~”小皇帝沉吟道，“毕竟你平时都没什么表情，你也该多笑笑，展露一下自己的情绪嘛~”

柳意微微瞪大了眼睛，“陛下，臣的职责是保护陛下的安全，臣不应该有感情的。”

“你说什么傻话？”小皇帝吃惊地看着柳意，“你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柳意看着面前还有些天真的少女，内心矛盾非常，“陛下，我该怎么做才可以在保住小非的同时不伤害你呢？”

“陛下并无不恰当的行为。”

数不清是第几次重复这句话，柳意知道面前的摄政王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

“本王送你入宫，难道就是为了听这些废话？”

“属下句句属实，陛下却无——”

“就算她真没有，你难道还不会制造一些巧合吗？”摄政王冷漠得打断了他，“别忘了你的弟弟还在王府盼着你呢。”

柳意闻言心下一惊，立刻掀起衣摆跪了下来：“王爷要属下杀多少人都可以！但这种事，属下真的做不出来！”

“王爷？！”

“就做你最擅长的，把小皇帝杀掉。”摄政王突然伸手抬起柳意下巴，端详着那张变得惨白的脸，“仔细看看，小皇帝去哪都带着你也不难理解……”

她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弯腰靠得更近了些，森然的目光凌迟过柳意紧咬着的唇。

“若不是这卑贱的出生，我亦舍不得让你成为最锋利的那把刀。”

“王爷，请王爷自重，若叫人看见有损王爷清誉。”感到摄政王温润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柳意微微使力挣扎开，下垂的眼帘上纤长的睫毛扑闪着。

“哼！”摄政王直起腰，将一块白色的手帕丢在柳意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柳意拾起来展开打开一看，之间手帕中有一大块黑红的血迹，“这难道是？！”

“你猜到了？”摄政王轻笑道，“没错，这是你弟弟咳出来的血，他偷用厨房被发现，不过是按府中规矩挨了几棍子，到现在还病得起不来~”

“王爷！求王爷放过小非！”柳意伸出手想抓住摄政王的衣袖，几乎是含泪恳求道。

“这就得看你的表现了。”摄政王得意一笑，“放心，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过你再磨蹭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属下，明白了。”柳意柳意低着头，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摄政王终于听到了令她满意的回答，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转身离去了。

柳意跪在原地，他仿佛又回到那个冬天，那个他什么也做不了的，漫长到无法结束的冬天。

“王爷，您竟如此狠心嘛。”微不可闻的质问声，到底碎在了风中。

……

“咳咳咳！”

简陋的屋子里传来阵阵咳嗽声，柳非独自躺在榻上，脸上因剧烈地咳嗽泛起异常的红晕。

摄政王每日都会派人“喂”他喝药，他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不会治好他，也不会让他死……毕竟想要控制柳意，就需要把他牢牢攥在手心里。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哥哥永远得不到自由，而我自己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当真了无生趣……”

他正这么念叨着，就听见吱呀之声，有人一把推开了房门。

“呦~病西施就剩一口气了啊~”郡主掩着鼻子进来，“这屋子还真是好大的药味！”

“没有药味也会有霉味咳咳咳咳！”柳非笑道，“郡主是金贵之躯，又来这里做什么呢？”

“本郡主就是喜欢你这逞强的样子。”杨之兰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拂过柳非苍白的脸颊，“怎么不挣扎了？你以前不都很硬气的吗？”

“……我在这里无人问津，只有郡主肯来看我。”柳非盯着杨之兰，漆黑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我又怎么会再不知好歹下去。”

“哈哈哈！你到底不还是要求本郡主？”杨之兰得意得大笑着，一把扯开了柳非的衣领，露出藏在其下的白皙肌肤，“好啊，就让本郡主疼你~”

柳非看着面前的杨之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了，原来离开这里的方法，自己一直知道。

七日后

这天，柳意收到摄政王府传来的话，说是约他醉香楼天字号厢房一见。

柳意虽心中疑惑，却还是赴约前来，令他想不到的是，在醉香楼等着他的不是王爷，而是柳非。

“小非？你的病好了？”柳意上下打量着弟弟，“可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现在是郡主跟前的红人，不过是出来见你一面，又有何难？”柳非忍下作弄在喉间的痛痒感，笑着说道。

“郡主？你疯了！”柳意长眉皱起，瞬间发黑的脸色隐隐有山雨欲来之意，“郡主她并非良人！你怎能——”

“我来见你是想告诉你，我不再需要你了。”柳非冷冷说道，他刻意抬起手臂展示自己穿在身上的锦缎，“你看看我，已经今非昔比了，郡主能给我的比你多得多。”

“……”柳意先是吃惊得看着他，片刻之后难过得几欲落下泪来，“小非，我知道你受苦了，但是你必须离开郡主！我去求陛下，她会帮我们的！”

“怎么？你是说你要去告诉陛下你是来监视她的？”柳非摇头，“哥哥，陛下应该还挺喜欢你的天真吧。”

“不管你说些什么，你和郡主的事，我不允许。”柳意咬紧牙根站起来，“看来你也听不进我的话，日后我会亲自和王爷说。”

“你可以找王爷，但是我建议你说别的事。”柳非叫住了正准备打开门的柳意，“比如，离开她。”

柳意沉默片刻道，“我会找机会和陛下坦白一切，让你可以离开王府，小非，你要相信我。”

柳意推开门，他最后看了柳非一眼，对方端坐在茶案前，侧头看向窗外的落日，脸上泛起一丝他看不懂的笑容，“从这里看夕阳，就像是看日出呢……哥哥，我们自由了。”

多年后，柳意无数次梦到那一天，那一眼，若能重来一次，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柳非带走。

可惜，人生中度过的每一个瞬间，都无法重来。

他还记得那个夜晚，那个他得知柳非在醉香楼自尽的夜晚，他没有嚎叫痛哭，泪水安静地顺着没有表情的脸颊流淌，吓坏了冲进来找他的陛下。

“柳意？你怎么了？”小皇帝踮起脚尖，用手指笨拙地拂去他脸上的泪痕。

“我只是太高兴了。”他记得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那个困住他们的冬夜，终于过去了。

而不管世事怎样变化，他们一直是彼此的太阳，以前是，现在是，永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