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0年前，北京定都开启

1153年4月21日（金贞元元年三月二十六日），海陵王完颜亮将金朝国都从上京（今黑龙江哈尔滨阿城）南迁至燕京（今北京），取名“中都”，寓意其居五京（金朝五都）之中、六合之中。他把宫廷、宗庙、衙署、皇陵等政权核心迁徙至此，从此开启了北京做为大都城城的新纪元。

金殿日长承宴久，招来暂喜清风透。

忽听传宣须急奏，悄悄褪进香罗袖。

——完颜璟（金章宗）

金朝于1125年攻占了燕山府（辽代南京城，今北京市）。24年后，海陵王完颜亮上台。一心敬慕汉人文化的他在两年后发布《议迁都燕京诏》，在辽代南京城的根底上扩建新城，为此征用了民夫80万人、兵夫40万人。因为工期急促，奴役残暴，疫病频生，还征用了其时北京周边五百里以内的医生。完工验收后，完颜亮下诏迁都，把那座辽陪都扶正，定名中都。

海陵王的迁都之举，使得金朝的统治中心由东北一隅间接肇定在北方汉人栖身的地域，便于南下对中原一带的掌握；更重要的是，也脱节和冲击了女实族的旧权力。

为了完成迁都大业，完颜亮费尽心血，大造言论。一日，他突问大臣：“我栽种的二百棵莲花为什么没有活？”臣子们深知奴才之意，便答：“自古江南为橘，江北为枳，非种者不克不及栽，盖地势也。上京地冷，燕京地热可栽莲。”所以，就有了如今北京西站旁的莲花池。而看完燕京荷花的完颜亮，又因羡慕江南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决意征伐南宋，成果把命搭上了。

金中都是我国古代城市规划的重要转折点。金中都规划有致，以街市富贵、构造华美、宫殿宏伟、苑囿文雅著称。“延亘阡陌，上切霄汉，虽秦阿房、汉建章，不外如是。”可惜，如斯灿烂壮看的杰做仅存在了62年便被蒙古戎行放火销毁，再经数百年沧桑，早已片瓦无存。

金中都继续了唐幽州和辽南京旧的城市规造，特殊是模仿了宋汴京新的城市建造。坊、巷连系的格局并存于一座城市之中，恰是中国古代封建城市规划由中期向后期改变的特征。

金中都不只规模形造仿自汴京，以至一部门建筑素材也从汴京劫掠而来。所以从建筑艺术的系统上看，北京现存的宫殿建筑，清袭于明，明沿自元，元仿自金，金又移自汴京。汴京则上承洛阳与长安。脉络相循，渊源有自，那就是北京特殊的汗青意义之处。

金建中都，是“基建狂魔”的效率。两年内就修起了长约19公里、底部宽24米的城墙，城墙之下有水涵洞，沿城修了马面（一种城防设备），城外挖了66米宽的护城河。城内以道路毗连皇城、宫城、军营和坊。闻名汗青天文学家侯仁之先生根据考古发现撰写了《北京定都记》，立碑于今广安门外滨河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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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山塔林

金中都水关遗址

金中都出土的铜辟邪

金朝留下了那些汗青风物

汗青上金朝留下的遗迹现在已成为闻名文物，那些文物奇迹能够让我们穿越870年，回到金朝。

北京市丰台区右安门外玉林小区，今凉水河以北50米处，有金中都水关遗址。上世纪90年代初，考前人员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摆列整洁的石板、木桩和水冲刷的陈迹。在古代，如许的建筑物喊水涵洞，又称水关、水窦、水门，就是穿过城墙之下，供水进出的水道，是由早期城内向城外排水的管道或渠道逐步演变而成的。

水关遗址位于金中都东南景风门西侧的城垣下，与城外的凉水河（其时是金中都的南护城河）相通。它的存在表白，昔时城内的水从北向南颠末那里流进河道。

金建水关，足够发扬了“工匠精神”：将木桩、衬石枋、石板三者密切相连，像穿糖葫芦一样，用木桩把石板穿起来，构成安稳的整体，喊做“铁（木）穿心”。

水关工程浩荡，用了1800多根1米多长的柏木桩（柏木木量细密，不容易陈旧迂腐，是我国古代大型墓葬和临水工程常用的建材）、至少530立方米的青色石料、至少2500个铁银锭榫，它的底部建筑构造是现存中国古代国都水关遗址中体量更大的，需用人工的数量也可想而知。

中国第一本详尽阐述建筑工程做法的官方著做——北宋期间的《营造法度》中专有一章介绍水关的做法。金中都水关同其记载中“卷輂水窗”的规造一致，是研究古代排水设备的重要实例，足够反映了我国古代水利设备的成就，至今仍在北京考古遗址博物馆中展现，供市民参看。

为了勇敢迁都的决心，海陵王连祖坟都带到了北京，那就是如今房山的金陵。房山区的云峰山，是金朝历代皇帝、后妃及宗室的陵墓区。那里古树参天，郁郁葱葱。清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金世宗二十七代孙完颜麟庆等人拜山陵所绘《拜山图》中，还有山君优哉游哉在小溪旁饮水的画面。

金陵主陵区建于金贞元三年（1155年），海陵王将其祖父（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和叔公（金太宗完颜晟）从金上京会宁府迁葬于此。

金朝固然是仅统治半个中国的百年王朝，但其所营建的帝王陵在中国古代皇室陵园文化中占有灿烂的一页，特殊是陵园的堪舆格局，堪称典范。

金陵有名有号的陵园共17座。传说昔时海陵王到山中打猎，正追逐一头鹿，逃着逃着鹿不见了，面前呈现一座闪着金光的寺庙。海陵王觉得希罕便走了进往，恍恍惚惚间似乎看到金太祖、金太宗等几位逝往的先祖竟然坐在香案上。后来得知，此寺喊龙城寺，正好位于云峰山的中峰——“龙头”上。

海陵王骇怪之余觉得是祖宗显灵，是大金都城城迁出阿城、定都燕京、盘定中原的凶兆。就如许，海陵王远在黑龙江的祖陵随国都一并迁到了燕京，陵址中心就择在显灵之处的龙城寺。金帝陵大移家，是中国汗青上规模更大的一次帝王陵整体移迁。

故事固然活乖巧现，但从《大金国志校证》《金虏图经·山陵》等史乘的记载来看，金帝王陵的择址绝没那么简单。“虏人都上京，本无山陵。祖宗以来，行卜葬于护国林之东，仪造极草创。迨亮徙燕，始有置陵意，遂禽司露台卜地于燕山之四面。”海陵王是号令堪舆师找了一年后，才找到龙城寺那块风水宝地的。所谓看到先祖坐在香案上，不外是后世的附会之说罢了。

修建金陵，海陵王亲身管工，六次前去察看，时间最长的一次在山里住了半个月。他命工人日夜赶凿山体，也不知有几人挨了他的鞭子。汗青的成果往往具有挖苦性。海陵王在苦心运营陵寝之后本身却未能享受他抉择的那个风水宝地。与南宋做战败逃的途中，海陵王被本身的手下杀死，当了13年皇帝，常年40岁。

金陵填补了中国帝王陵墓的缺环。为什么那么说呢？中国帝陵从秦始皇陵起，陵寝轨制大致履历了三个阶段的改变。秦汉魏晋南北朝为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是唐宋期间，第三阶段为明清期间。辽陵承唐造，依山为陵。元人底子不建陵。而以山为陵、严厉遵照昭穆轨制、凿地为穴、不建墓道，都是金陵的特征。金陵的研究价值在于它介于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之间的传承感化。

金朝统治者非常崇佛。昌平区北银山脚下有一处金元期间的塔林，有金塔5座。那里在金代是大延寿寺所在地。金大定年间，僧人多达500余人，许多高僧在此讲经说法，他们身后留下了灵塔，成为中都闻名的光景胜迹。

大觉寺是金章宗西山八大水院（八处行宫做为玩耍、宴乐之所）之一，其时名为灵泉寺，明代始称大觉寺。大觉寺以清泉、古树、玉兰而闻名，至今仍吸引多量旅客。

卢沟桥始建于金世宗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全长212米，为11孔不等跨圆弧拱桥。桥面两侧共有看柱281根，柱上共雕有近五百个大小、神志各别的石狮。民间有谚语“卢沟桥的狮子——数不清”。卢沟桥的建成，便利了中都与南方的交通。它工程宏伟、构造科学、身手精湛、外型斑斓，代表了中国古代造桥的更高成就。《马可·波罗游记》中称其为“世界上最美的桥”。“卢沟晓月”自金章宗年间就被列为“燕京八景”之一。（做者单元：北京市考古研究院）

金琼华岛今日已成市民公园 供图/视觉中国

万宁宫，串起金中都与元大都

寡所周知，今北京城是在元大都的根底上开展起来的，那元大都又是如何兴建起来的呢？金中都和元大都以及之后的北京城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关系吗？

《元史·天文志》载：元至元四年（1267年）“始于中都之东北置今城而迁都焉”。《日下旧闻考》卷38云：“至元四年，始定鼎于中都之北三里。”由上可知，元大都新城建在了金中国都外东北三里，完全离开了金中都。颠末考古勘察和部分剖解，可知金中都的西北城墙在今白云看一带，而元大都的南城垣在今工具长安街稍南，两座城址间隔了数百米。看来元大都新城确实和金中都不搭界了，也和金的定都史不搭界。但事实果实如斯吗？

元大都新城的选址不只和金中都有关，并且有着非常间接的联系关系。不外,那联系关系不是来自金中国都内的皇城，而是来自中国都外的金代皇家御苑——万宁宫。

《金史·天文志》载：“京城北离宫有太宁宫，大定十九年建，后更为寿宁，又更为寿安，明昌二年更为万宁宫……又有琼华岛，又有瑶光楼。”那就是金中都的万宁宫，位于中国都北，建成于金世宗大定十九年（1179年），先后称太宁宫、寿宁宫、寿安宫，金章宗明昌二年（1191年）命名为万宁宫。其宫苑内既有湖泊也有岛屿，岛即琼华岛，岛上还有广冷殿、瑶光台、瑶光楼等。整个万宁宫楼台耸峙，山环水抱，水波涟漪，光景斑斓。

固然是离宫，但万宁宫在中国都的地位非统一般，以至不亚于中都皇廷。

《金史·世宗本纪下》等野史的记载中，此宫建成后，世宗就屡屡“幸太宁宫”“幸寿安宫”。“太宁宫”“寿安宫”是万宁宫的旧称，可见此宫甫一建成，便成了金帝处置朝政的又一中心。

世宗之后，《金史》中有关金帝“如万宁宫”或“至自万宁宫”的记载连缀不停，那里几乎成了金朝的半个金銮宝殿。尤有甚者，《金史·移刺履传》载：“世宗崩，遗诏移梓宫寿安宫。”那里说，金世宗特殊留下遗诏，要求将他的梓宫安顿在寿安宫，亦即万宁宫。金世宗完颜雍是金朝的第五位皇帝，在位于公元1161年至1189年。此间他实现了史家盛称的“大定盛世”，不单创始了金朝的盛世，也创始了金中都的盛世。他死前遗诏停柩万宁宫，足见他对该宫的依依不舍。固然他的遗诏因为于礼不合而未能实现，但万宁宫的地位在其心目中已不亚于皇宫，以至超越皇宫。

金世宗之后在位的是金章宗，《日下旧闻考》云：“琼华岛四周计二百七十四丈，旧有广冷殿，相传为金章宗时李妃妆台遗址。”此文所言的“李妃”，是金章宗的元妃，即在汗青上留下了很多故事的李师儿。此女因家人获功被没进宫中，后因才貌双全被金章宗纳为妃。因为李师儿备受溺爱，一家人鸡犬升天，权倾朝野。就是如许一位地位相当于皇后的宠妃，竟然不住皇宫而住琼华岛，恐怕也只能用“金屋躲娇”来阐明。

在金朝的汗青上，金章宗是以展张奢靡而著称的。但《金史·章宗二》载：金章宗明昌六年（1195年）“命减万宁宫陈列九十四所”。奢靡如金章宗竟然也不能不淘汰万宁宫的陈列，并且一次就淘汰了94处，足见其时万宁宫的华贵堂皇到了多么水平。

金亡后，那座华贵大气的万宁宫迎来了一位新的仆人，那就是元世祖忽必烈。据《元史·世祖一》记载，忽必烈刚登大汗之位便于“是冬，驻燕京近郊”，紧接着又于元中统元年（1260年）十二月“帝至自和林，驻跸燕京近郊”。忽必烈其时驻跸的“燕京近郊”，就是金中都东北郊的万宁宫。忽必烈敕建“城大都”是在元至元四年（1267年），而他频频驾临万宁宫比那早了整整七年，足见他对万宁宫的一见倾慕。同时，在确定“城大都”之前，忽必烈就起头精心打造那座景态万状的万宁宫。

《元史·世祖本纪三》载，至元二年（1265年），用整块大玉雕琢的精巧玉瓮“渎山大玉海”造造完成，忽必烈命令“敕置广冷殿”，把那个稀世瑰宝放进了万宁宫的广冷殿。事后不久，至元三年（1266年）夏四月，“五山珍御榻成”，忽必烈又降旨把那个奇珍异宝放到了广冷殿。如斯那般地一再把全国奇珍集于万宁宫，忽必烈的钟爱可见一斑。

光是搜集全国奇珍还不敷，忽必烈下决心要把万宁宫打造得愈加风月无边。《元史·兵志二》载：至元三年蒲月“帝谓枢密臣曰：‘侍卫亲军，非朕命不得发充夫役。修琼华岛士卒，本日放还。’”此文说，忽必烈觉得把本身的侍卫亲军打发往构筑万宁宫琼华岛似为不当，于是敕令把亲军召回。忽必烈一度把本身的贴身保镳投进到了万宁宫的修建工程中，据此不难想象，其时有几民夫兵丁投身到那项皇家工程中。

以上诸事，都发作在至元四年（1267年）忽必烈决定建大都之前。当忽必烈决定建立“城大都”时，会以哪里为中心呢？应该是以万宁宫为中心了。事如元末明初陶宗仪《南村辍耕录》所云：“不多，金亡，世皇徙都之。至元四年兴筑（万宁宫）宫城，山（琼华岛）适在禁中，遂赐今名云。”此文所说的“山适在禁中”，一语道破了元大都的选址是以万宁宫的琼华岛为中心的。

忽必烈营建的元大国都有三重城垣：最外是大城，中间是皇城，最里是宫城。元皇城位于全城正中偏南，而皇城之中居中的不是宫城，恰好是以琼华岛为中心的金万宁宫，亦即元皇城的太液池，元大都的三大宫殿群排列在太液池的工具两侧。从整体规划上看，整个元大都是以皇城为中心的，整个元皇城又是以太液池为中心的。也就是说，恰是因为忽必烈起首选中了金万宁宫，才营造出了以其为中心的元大都。

自从1153年金海陵王迁都燕京，“以迁都诏中外，改元贞元，改燕京为中都，府曰大兴”，迄今已有悠悠八百七十载。北京那870年定都史，是由金以后的元、明、清以致今天的新首都史贯串下来的。假设说那部定都史仅仅只是年月累加的成果，那就大错特错了。通过本文的钩沉辑佚，可知自从金中都以来，那870年国都建造史是前后跟尾的。特殊是因为金万宁宫的链接，金中都以降的870年北京国都史密合无间地跟尾起来。恰是那种跟尾，使北京的定都史具有了如下特征：

1.忽必烈的另建新都固然势在必行，但因为选定了万宁宫，以致元大都新城和金中都老城紧比拟邻，并在明世宗扩建北京外城时合二为一，由此构成了在统一地点连绵不竭的870年国都史。

2.因为以万宁宫为元大都的中心，以致其后的北京城均以琼华岛和太液池为国都和皇城的中心。那是一道特殊的国都景看，培养了一个风气明显的“山川之都”。

3.金海陵王营造金中都时，是以北宋国都汴京为蓝本的，万宁宫的建造也足够借鉴了北宋的皇家御苑“艮岳”，以至连琼华岛上的奇石也是从汴京的艮岳特地运来的。那种从北宋东京汴梁全盘照移过来的建筑形式，由金中都影响到了元大都，又由元延续到了明、清，由此创作发明了风气齐截的古都北京。

统一个天文位置、统一处山川中心、统一种建筑风气，即是870年北京国都史一以贯之的三大特征，而那皆与元大都选址金中都万宁宫不无关系。

（做者系西城区政府参谋）

来源：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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